第二十八章 迷地的天文

  在送走商会的客人之后，大贤者之塔又恢复往常的平静。把一堆琐事丢给两个小徒弟后，林有了多余的时间来思考天文方面的事情。
  占星学在迷地世界也算是发展已久的学问。不过这门学问在这里，最主要是解决天上那两颗卫星的问题。
  在地球，只有一颗月亮的情形下，地球的潮汐、天气都会受到那唯一的卫星所影响。
  而迷地世界有两颗卫星，造成天气系统有更复杂的变化。天气又跟农业，跟食粮有关系，自然就衍生出一个专门的职业来预测天气，这个职业就是占星师，魔法师的分支之一。
  魔法师要学习的知识中，同样包括揉合了神秘学的天文学，预测天气只能算是闲暇时的娱乐。但对有良心的执政者来说，天气攸关了领地内粮食的收获量，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渐渐地一些天赋不佳，得到的资源也不够充足的魔法学徒，放弃了在法力权能上的累积，也等于放弃在魔法上的精进，他们转而为各地的领主们服务。因为占星与预测天气，着重在知识方面。占星师这个名称，也就从魔法师当中独立出来，然后被法爷们鄙视着……
  没办法，有哪个占星师不是魔法道路上无法前进，才退而求其次转为向贵族们讨口饭吃。所以两个职业以鄙视和忌妒作为主情绪，彼此间并不算友好。
  不过林的重点在于，占星师们对于天文学，还是有一些累积的成果。就好像他现在正看着的，那份花了大钱买来的星图。迷地世界的占星师们，还没有像地球古希腊的那群学者那样脑洞大开地起了头，把一整片星空挑了些星星出来，订为星座，还配上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
  整张星图，只标注了四百一十七颗星星。主要还是两个卫星的轨道和变化，横贯了整张星图的版面。这个数量，比起地球古代，不论东西方天文学的恒星定数都在千颗以上，是远远不如的。
  看着这张星图，林是有些无奈，谁叫占星师的圈子比起魔法师更为封闭。也许是自卑的影响，占星师们对于自己研究出来的知识，态度是更加敝帚自珍，很少愿意与他人分享。
  而林买到的这张图，还是魔法师业余编排版，是比协会提供的标准版星图还要多了一些星星。但还是让林感到失望。
  而前些日子的夜晚，主要工作就在于填空属于自己的星图，平面版的。而最为困难的一点就在于，要先订出一颗北极星，以此作为基准，才方便画出足够准确的星图。
  由于迷地世界，大多数研究天文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两颗卫星上面。再加上神灵真实存在着，对于探索星空有种说法是在窥探着神国，也会因此而冒犯神灵。所以这方面的研究，大部份人都是讳莫如深，因此很多工作都得自己来。
  想到自己的工作量，得从希腊哲人时代一路狂飙到广义相对论建立起来的时代，这个科技树有待点亮的部分，光是想到就头皮发麻。
  在崔普伍德版的星图上，恒星数量将近两千颗的现在，林开始考虑另外一件事情，要用什么方法来测量距离。
  最原始的视差法，得要在两地测量，所以基本上就先放弃了。至于利用声纳原理的雷达法，看着外头那片纯净无工业污染的天空，就直接放弃了再去点雷达科技树的念头。
  比较可行的，就是周年视差法和红位移现象所衍生出来的诸多方法。不过这些方法的准确性，都十分仰赖观察的精度。光是要想办法测量出一秒角(一度角的1/3600)，以现有的器材和所能借助的魔法知识，就不知道杀死多少脑细胞了。
  还有为了使用周年视差法，得要重新测量迷地世界版的一天文单位。也就是迷地星到太阳之间的平均距离。连带着，迷地星的星体半径，还有公转、自转周期，甚至是时间单位也要重新做一个精准的测量或定义。
  想到这里，林就不得不再去思考餐厅墙面的那幅星图。那是大贤者之塔中为数不多，自建造之初流传至今的东西，明确地显示出迷地星所在的恒星系统。这也证实了迷地世界的人已经抛弃了地心说，进入更为贴近现实的日心说。
  那幅恒星系星图上，虽然行星间的距离并不正确，而是笼统地用等距离的同心圆来作为轨道，但六颗行星的公转周期却是十分准确。
  别的不说，光是星图运行了上千年，如今六颗行星的星图位置，和林的观察实际结果居然是相差无几，就知道千年之前的天文学成就是多么使人赞叹。然后就是千年的不长进……跟某个号称五千年文明古国的毛病差不多。
  林也曾经想要研究那幅星图的运行原理。可是实际考察的结果，只有确定了星图背后的魔法原理之复杂，是一时片刻间理不清的。
  再加上有大半的能量通道终点，是往这幅星图的位置处集中，也让林不敢贸然改动或截停这里的能量供给。除了当初改建魔法塔时，在搞不清楚状况时，就来个全塔大停电后，意外发现这幅星图还能继续运转，从不知名处取得能量供应。
  种种奇妙之处，让林决定保留这幅星图，维持其原本的样貌，以作为未来研究与对照之用。当然之后的魔法塔改造动作，也都绕过星图的能量供应，保持其运行的连续性。
  附带一提的是，六星连珠的现象，将在这一两年内发生。也就是六颗行星连成一条线。这种情形，在地球的古代，总会成为某种天文示警；以至于在近代，也成为家们大书特书的题材。
  不过在地球时，林也只有在公元2000年遇到一回七星连珠。不知道台湾政坛变天算不算得上影响。除此之外，也没啥毛事发生。最主要的原因是，行星轨道并不在同一平面上，而是略有角度的偏差，要三维空间中完整连成一直线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来就是计算的部分。大费周章整出异界版计算机，就是为了简化计算的过程。想想美国NASA在引进IBM的计算机之前，可是养了整整一个团队的计算人员。而迷地世界的数学人才可用简单两个字来形容：没有。连乘法都不存在的世界，能指望什么东西。
  而要用计算机做计算，其实并不复杂，但困难的地方在于浮点数的准确率。最原始的计算机，在小数点方面的误差可是输给手算的。这是受限于资料结构，和数值正规化的因素。
  这方面的程序改进，就是用阵列的方式处理。在穿越之前，各种程序语言都已经有相当成熟的发展与范例，但是那些都是以二进位为基础……
  在迷地世界，以八种魔法权能为基础的八进位制计算机，针对相关理论都必须要有相对应的转换。这又让某人死掉一堆脑细胞。
  总之，自从在大贤者之塔安定下来，开始正式探索星空，寻找回家的道路后，某人就不停地在崩溃、振作中轮回。而这也是会向商会采买那么多材料的原因之一。
  除了脑子里有些想法，想要尝试看看外。就是人在崩溃的时候，进到锻造间里敲敲打打，好像可以帮助回魂。而且制作出完成品，多多少少可以弥补一下在天文探究上的挫败感。
  而在某个崩溃的下午，单纯的敲敲打打已经不足以把变成浆糊的脑袋恢复原状。林就在两个女孩看见行尸走肉的诡异眼神中，整个人彷佛用飘的方式，进到一楼的仓库。
  无神的双眼找着能够触动神经的材料，而堆在角落的石头，是属于建造魔法塔墙体的高级石材。原本林有将大贤者之塔修补完整的念头，但又必须要保持一致性，才能维持整体的能量平衡。
  很不幸的是，大贤者之塔建造千年，虽然技术落后，但材料可是顶级的。这种名为条青涡纹石的石材，不但稀少，而且已知的矿脉都已被开采殆尽。也就是说，有钱也没处买。
  拉来的这些石头，还是锡嘉区分会仅有的库存，提供给一些有钱的魔法师制作石魔像的重要部件用。而这点份量，连一堵墙都立不起来。
  前阵子那名商会管事来访，林倒是有提起这个问题。结果对方给出了一个馊主意──去拆别人的塔如何？
  ……
  在两人无语相对后，这件事情就没再被提起。
  如今看着这堆高不成、低不就的石材，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没有招呼旁人，林光着膀子，只施展巨力术，就独自把这些石头扛上二楼的开放平台处。这种作为魔法塔基础材料的石头，一大特点就是密度高，同样体积之下，比铁块还沉。所以尽管林替自己上了巨力术的辅助，把石头全搬上二楼，还是搞了个满身汗。
  由于这种石材稀少且珍贵，所以并没有为了贪图运送之便利，做多余的削减。而是维持原有的形状，圆润且不规则的外观，带着水流冲刷的痕迹。这就让林想起了迷地世界之于地球，所缺少的另一样事物──露天温泉池。
  没有温泉水？
  没关系，靠魔法连通异位面。岩浆都能整出来，何况带点硫磺成份的热水。这个工程在之前规划整座塔的自来水与污水系统时，就做过一回。这回再做一次，还是从水元素位面下手。虽然从深渊找，可能比较容易找到符合标准的温泉水。
  但考虑到那个地方的特性，天天浸泡在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是不得而知。再者开了那么一个洞，会不会有当地的居民顺着洞摸过来，同样不知道。而无法确定的事情，就不要去赌运气，这是看了无数地球电影的心得。
  莫非定律是怎么说来着。‘凡是有可能出错的事情，就一定会出错’。
  林可不想泡温泉泡到一半，就被小恶魔爆了菊。
  至于整体规划。那怕林自己没泡过几处温泉，也看过很多露天温泉的照片，甚至是在露天温泉做的谜片。所以在铺好石板，垒好石头做出高低差后，连接疑似温泉水的元素位面，就往塔外弄了些植物回来布置。忙活了一下午，虽然不比印象中的那些名汤，但也有模有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