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巴黎和会

  陆钟麟连着几天没来医院,照顾知闲的法国护士看得出她眉眼间的忧郁,每次都是带着灿烂的笑容给她在房中放上几朵铃兰花。
  “东方姑娘,你为什么不笑一笑呢,你这么美丽,笑起来一定迷人的像是天使。”
  知闲很感激她的善意,流利的用法语道了谢:“我很喜欢您每天带来的花朵。”
  “那是铃兰花,是我们法兰西民族幸福的象征!”
  护士是不曾想到这位东方姑娘会回答自己的话的,这几天来她头一回开口说话,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话也更多了:“它的寓意是幸福回归,虽然不知dào
  你遭受了什么,祝愿你的幸福可以早日驱散你眉眼间的阴霾。”
  知闲有些讶异,扭头看向了桌上柔美的白色花朵。
  “知闲,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闻声护士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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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知闲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如同一只蝴蝶般翩翩出了病房。
  知闲抬头去看,是杨茹,心中不禁有些纳闷,杨茹素来是跟李天智他们走得近的,还曾公开的宣bù
  过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陆钟麟这种带着腐朽封建气息的中庸思想,其次便是晏知闲那样不关心国家政事的麻木小市民了。她这会儿出现在病房,也难怪知闲好奇。
  杨茹似是没有察觉知闲的打量一般,放下手中的饭煲就开始兴冲冲的比划:“世界大战争胜利的协约国要在凡尔赛召开和会,听说陆总长今天下午就要带着外交使团抵达巴黎了!”
  “我们一定要借着这次机会将德国侵占的胶州湾的领土要回来!除此以外,国家的种种权益也是要保障的,譬如说···”
  眼见她要滔滔不绝,知闲有些头疼的打断了她:“你给我带什么来了?”
  杨茹一怔,用很是失望的眼神看了知闲一眼,语气冰冷道:“那是大家凑钱给你买的鸡汤,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知闲点头应下,看着她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若是留下来,两个人之中少不得要有一人憋屈。和会在巴黎召开,想必陆钟麟这几天也是全身心的都扑在这上面了。
  嗯,看来自己还有几天的清闲日子可过。
  知闲闷闷的叹了口气,她现在的心理处于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前世的血淋淋的伤疤终于被迫揭开了,然而那个她自以为是刽子手的人却是一直知晓一切的医生,她不能不正视,又不敢想太多,人几乎要崩溃了。
  知闲想象中的清净没有持续到下午就结束了。
  陆钟麟抱了半人高的文献进来,将书乱七八糟的摊开在地板上,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
  知闲微微扭头去看他:“听说外交总长不日就要抵达巴黎了?”
  “你怎么知dào?”陆钟麟的神经崩的很紧,想到知闲不关心政事,整个人又恢复了死狗状态:“嗯,来参加和会。”
  “你不去见一见你爸爸吗?”
  陆钟麟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做贼心虚的往门口看了一眼,又冲着知闲道:“知闲,你怎么知dào
  的?”
  末了看她嘴角似有若无的隐隐笑意,一下便明白过来了,指着她道:“你诈我!”
  “算了,告sù
  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这次离家出走,他还不知dào
  我去了哪儿呢,”陆钟麟眉宇间很是得yì
  的神色:“他敢签借款协议,我就敢不认他当爸爸。”
  知闲不知他这幼稚的逻辑从何而来,说实话,zf内部的派系之争实在是看的人眼花缭乱,抛开旁的不谈,陆祥借款还不是为了国家机器的运转?
  放眼这林林总总的大小军阀,哪一个的决策不是带了私心的,就连段骐决定参战,不都是有为了谋取其中显而易见的好处这一成分在么?
  “现在你知dào
  我为什么没钱吃饭了,我从家里逃出来,在上海的那一阵钱就花的差不多了,”陆钟麟起身学着古代人的样子冲着知闲抱了抱拳:“还要感谢晏知闲同学雪中送炭。”
  知闲不去理会他的贫,深知自己说也无用,她向来也不爱管闲事,便由着陆钟麟带着一堆书在病房中打地铺了。
  很快知闲就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同情心泛滥没有赶他走了。
  他人虽是在病房里,心却是牵挂着外面的,偏偏嘴上又倔,死活也不肯迈出医院一步,他也是好大的神通,竟是不知从哪儿搞了个收音机出来,天天的在房中听广播。
  “除却英国得到了国际联盟所规定的委任统治制度下的领土以外,法国占有了萨尔,美国的门户开放原则得以通过,日本得到了德国在太平洋上的属地……”
  “试问和会,公理何在?我们向外争主权,我四万万同胞决计守我青岛,绝不能让代表团签字!”
  “同胞们,爱国的热情已经点燃了北平,点燃了上海,我们希望这热情的火把能够照亮整个中国!”
  广播走势渐渐的由期望到了失望,陆钟麟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焦躁。
  “他若是在协约上签字,我就……”
  知闲看他暗暗攥拳,抬眼问道:“你就如何?若是再闹一回离家出走的把戏,那你可要先回去跟陆总长道个歉先回了家才可以。”
  陆钟麟一愣,很快便明白知闲这是在取笑他,说他除却离家出走以外没有旁的办法,因此一时也急红了脸:“我……”
  “唉!真不知dào
  知闲你是怎么做到的!”陆钟麟摊了摊手,道:“国家形势如此混乱,你竟一点都不关心!我倒宁愿像你这么淡然,现在也不必急的饭都吃不下。”
  知闲翻过一页书,抬头去看他:“既是已经乱了,那我还是不要添乱才好。”至于淡然,这未尝不可以是称作自私的。
  陆钟麟的心性就是个被宠着长大的孩子,热血有余,韧性不足,他终归还是要回到原本就适合他的那条路上去的。
  “也不知dào
  这字究竟是签还是不签,都让这帮人卖的不成样子了!”他狠狠的捶了书一拳,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