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贪婪者宴会 八
晚上六点半，老达旦带着客人回来了，手里没活儿的全都跑出去迎接，听说客人是女主子的侄女，家都抻着脖子，想看看传闻里芳名远播的秦淮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后座的车门打开，首先迈下来的是一条穿着白色运动鞋的大长腿，女孩儿穿着碎边的牛仔短裤和白色的运动T恤，头戴一顶鸭舌帽，一副巨大的墨镜挡住了她的眼睛，但也难掩沉鱼落雁之容，翘臀丰满，纤细的腰肢晃得人眼晕，超模般身材却也不失青春靓丽。
年轻小伙子的眼神都直了，就连婶子也感到大饱眼福，原来人真的能长得这么好看。
大家热情地将女孩儿迎进屋子，女孩儿也不局促，跟家里人有说有笑，手里还拎了一些南京的土特产，倒不算贵，但重在心意。
总之在大家眼里又给她贴上了懂礼貌和平易近人的标签。
老达旦招呼着大家落座，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臧小禾的身影。
“我去给他打个电话。”老达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客人来家做客，一家三个主人都不在场属实有些过分。
女孩儿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受宠若惊。
老达旦走到偏房，一连三个电话打过去，全都没人接听。
好歹自己下午还提醒过他了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要不咱们先吃饭吧。”他打了个哈哈。
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众人们也纷纷笑着举杯，为女孩儿的到来表示由衷的欢迎。
女孩脸上也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她举起手里的饮料，跟大家一起庆祝丰盛的晚宴，
但她另一只手的指甲却抠进了掌心的肉里
臧小禾只觉得一股寒流爬上脖颈，像是听到了莫大的忌讳，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跟异神有过交流！
他冷汗直冒，摩侯罗迦的名讳他当然听说过，八部众之一，哪怕是在印度神话中对祂的记载也是恶名大于善名，贪得无厌，狡诈，懒惰，少施同时祂也是早已在第一纪陨落的异神！
那它又是怎么跟摩西德彰对话的？
难道祂还没有死透？
想到这里，臧小禾只觉得指尖冰凉。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原本以为要将祂的存在深深埋藏起来，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整个家都是信奉摩侯罗迦的。”摩西德彰摊了摊手，笑容里颇为无奈：“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奇妙的事，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起我们就是摩侯罗迦的信徒了，我们一直隐姓埋名，只有家族的核心成员才是真正的信众，我们管自己叫‘地夔众’而外围的成员却一直以为我们信仰的是天尊。”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觉得什么神才是最好的？”摩西德彰忽然没头没脑地反问了一句。
“灵验的？或者是会回应信徒的？”臧小禾犹豫不定地回答道，他在拖延时间，找机会给一玄法师发送求救讯号。
“不，”摩西德彰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勾起：“只有死掉的神才是最好的。”
“跟在摩侯罗迦的手下让我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点起一支高希霸雪茄，猛吸了一口：“以前我们跪在天尊的雕像面前，虔诚而卑微地祈求得到回应，这其实都是错误的。信徒和他们的神之间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信徒用自己的信仰从神明那里换取各种好处，这本就是一场交易。
就好像在德州的时候，那一缕摩侯罗迦的意志嗅到了我身上熟悉的味道，这才在赌场帮了我一次，回报就是让我带祂返回藏地而现在我朝他祭祀，奉献自己的信仰，祂便让我当上了摩西家的家主。”
“这就是商人，这就是等价交换。”摩西德彰靠回椅背上，吐出一个烟圈：“只有死掉的神才不会高高在上，才能俯下身跟凡人做交易。”
“而且当我得到摩侯罗迦的力量的同时，我步入了到了神秘领域的范畴，起初我还沾沾自喜，以为终于到了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了，可没想到哪怕是在藏地，我们头顶上仍有着一尊庞然大物。”他死死地盯着臧小禾，眼眶漆黑，瞳孔变成了蛇类的竖瞳，他嘶声道：“原来天尊的使徒都是真正存在的！”
“为什么是我？”臧小禾声音微微发颤。
“因为你很聪明，并且身上有股令我讨厌的味道。”
摩西德彰上身越过了赌桌，苍白皲裂的大手朝他缓缓伸了过来臧小禾强忍着不出手的冲动，强迫自己的目光没有丝毫逃避。
他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如果摩西德彰识破了他信徒的身份，那根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他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一玄法师正在暗处保护他的安全。
好在摩西德彰只是在他上衣的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了一枚金色小鸟的饰品，
是那枚烈阳吻。
这件功德器表面的光辉迅速消退，像是发出了最后的哀鸣，它在摩西德彰的手里迅速腐败发黑，最后碎成了一地残渣。
“看到了？”摩西德彰拍了拍手，轻松地笑了笑：“这种力量很不可思议吧？”
“为什么，是我！”
他第二次问出了这句话，但这一次他却选择直视摩西德彰的双眼。
“你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刚才那场赌局是我见过的最精彩的，没有之一。”摩西德彰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如果我想的话，你根本没有机会带走这四十二个亿，我把你邀请过来，只是想跟你玩个有趣的游戏，如果你赢了你当场就可以带着这笔钱离开，如果你输了就得跟我一样加入地夔众。”
臧小禾没有回答，目光闪烁。
“你不是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吗？咱们就来玩最简单的猜数字怎么样？”
摩西德彰翻开牌堆最顶上的两张牌，大声赞叹了一声“bravo！”，他说道：“你简直棒极了，我差点都要成为你的粉丝了！这两张牌里有一张‘T’，如果你摸到的话就刚好能凑出二十一点来！”
牌面上，臧小禾的底牌是一张“A”和两张“5”。
“来吧，猜猜看，哪张是你要的那张‘T’？”摩西德彰舔了舔嘴唇：“反正继续玩咱俩也是一人一张，不如让游戏变得更有趣些。”
“左边这张是第一张牌。”
“右边这张是第二张牌。”
“但你已经知道这两张牌的点数了。”臧小禾道。
“对，没错，所以我把选择权先交给你。”摩西德彰有些神经质地大笑，“这才是赌博的魅力所在！独自一人承担失败的后果！将所有的胜算都压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败亡者哭泣！胜利者狂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臧小禾的心脏在狂跳，瞳仁颤抖，这是他的大脑在疯狂运算，想要算出哪张牌究竟胜率大些。
“现在你也稍稍体会到赌博的乐趣了吧当你的运算能力不能为你提供帮助的时候。”摩西德彰忽然将左边的牌直接推到了臧小禾的面前：
“你觉得我给你的这张，会不会就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