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起云涌 上
臧小禾宛如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观澜上师的弟子?
整个行者仅有的四位大师之一,跟薇星同等级的存在,就这么死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受福者】吗?”臧小禾急忙道,【受福者】可是天尊在凡尘的行走,比普通的行者还要厉害许多,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我们也是刚收到的消息。”穆斯云声音沉重道:“快走吧,现在所有的行者和门徒都在恪心寺为他哀悼呢。”
臧小禾只觉得脊背发寒,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过去
四大营地皆有一条连接恪心寺的地脉回廊,穆斯云因为师父是斩业的缘故所以先行了一步,而臧小禾因为没走过所以无法直接使用【白驹】,留下离离舟陪他一起步行前往恪心寺。
当二人来到恪心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粗略一看大概有上千之数,其中绝大部分是穿着藏蓝色袍子的使徒。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大家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和悲伤的气息,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恐慌。
在广场的中心站着一圈人,不用说他们都是行者,在这群人中臧小禾见到了许多自己的熟人,素心,斩业,一玄还有包括薇星在内三位藏地大师。
“圆觉,通晓”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另外两位的身份。
那名死去的藏地大师静静地躺在他们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神态安详,但他的身体宛如被暴风犁过的一样,伤痕累累。
“哦,不,居然真的是幽祖”离离舟倒吸了一口冷气,温润的眼眸中流露出不可遏制的悲伤。
有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正趴在死去的男人身上哭泣,沧澜上师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眼中无喜无悲。
“他是谁?”臧小禾不由得问道。
“他叫陆昂,是幽祖的徒弟。”离离舟怜悯地望向那个青年,同情道:“他已经担任了三年使徒了,很快就能成为行者,可惜他的老师没能看到那一幕”
那名老迈的巫祭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幽祖的遗体,他撑着拐杖缓缓站起,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不知谁先起的头,广场上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今晚,他们损失了一名伟大的战士,以及一位英明的领袖。
“究竟是谁干的!?”斩业在低吼,他怒声质问着旁边的一名行者:“告诉我,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一个陷阱,针对幽祖的陷阱。”那名行者尽管万分悲痛,但依旧直视着斩业的双眼:“那些卑鄙的家伙在加德满都大开杀戒,幽祖亲自出马想要铲除他们,却不了却落入了敌人埋伏的圈套”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幽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战死的,直到最后一刻,他都表现的十分英勇。”
“从幽祖的伤口来看,偷袭者应该是【黑日】。”老巫祭卡卡说道。
“【黑日】”斩业牙缝之间冷冷挤出了两个字,他虎目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紧接着振臂怒吼道:“我们要复仇!!”
“复仇!”首先跟他呼喊起来的是冥空和一名神色阴翳的高大男人,臧小禾记得他叫非明。
“复仇!”紧接着有人跟他们一起呼喊了起来。
“复仇!!”这次人数更多了,老一辈的行者眼中也闪烁着怒火。
“复仇!复仇!复仇!!”像是激昂的号角被吹响,那以悲壮和恐惧为燃料的复仇之火,在恪心寺的上空终于被点燃了,
这是战争!
是【黑日】率先挑起的战争!!
上百年来行者和异教徒之间虽然有过相互摩擦,可这一次【黑日】的所作所为却彻底踏过了行者的底线!
行者素来行事低调,但这不意味别人打上门来他们还要选择容忍,如果有人妄图在藏地挑衅行者的权威,那现实定会狠狠地给他一记耳光!!
哪怕是天尊,也有怒目金刚的一面!
“你说呢,沧澜?”斩业从未有过这么畅快的感觉,杀意和怒火交织,体内涌动着爆炸般的力量,他把凶厉目光投向了沧澜上师:“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现在立刻带人端了【黑日】的老巢!”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上千双眼睛盯着沧澜上师,那是上千双像是烧红了的铁锥般的目光!
平日里行者用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了自己的欲望和力量,可当着枷锁被打开的时候,圣贤与修罗的转变只在一瞬间!
这是千年以来一直隐藏在藏地深处最强大的力量,他们位列当今世上顶尖的十三席之一!而当行者决定从记录历史的幕后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将为他们让路!!
臧小禾看着那道素手而立的身影,那位温和,充满智慧的长者仿佛衰老了十几岁,他不禁感到有些心疼,难道就没人理解他的感受吗?
那地上躺着的冰凉的尸体,可是他唯一的徒弟啊
他内心的愤怒又何尝少于他人?
可这个口子今天一旦打开,以后可就很难再合上了行者还能像现在一样独立于世俗之外记录着历史吗?
那份身为上师的责任与矛盾,又有谁能理解?
“十日之后,安葬幽祖。”沧澜上师一字一顿:“届时,血债血偿!”
斩业眸中精光爆射,他振臂高呼:“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
周围人群的气氛完全被引燃了,在这四级寒冬的冈底斯山山顶,竟头一次让人感受到热血沸腾的感觉,但臧小禾身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他知道这是沧澜上师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来的时间,他希望这十日能让大家冷静下来,也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血债血偿可不是说说而已,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能平息大家的怒火,又不能让世人对行者的看法产生偏颇,
这又何其之难?
过了十日之后,行者还会是从前的那个行者吗?
臧小禾忽然间感到有些迷茫,一个月以前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谋取一丝活下来的希望,而现在成为信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生活中的绝大部分。
这里成了他的另一个家,
现在的他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