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内忧外患

  那意料中的焰火升空之时,李慕儿已经偷偷从后门潜入空无一人的前殿,暗中观闻殿前广场上的争斗。
  “父王病重,本世子特来护驾,以保王权不落入奸人之手。”说话之人,立于几队兵列前头,正是朱祐柄。
  “王爷明明好好的,殿下如此阵仗,究竟有何意图?”荆王身边的护卫军官,声音浑重有力,却带着一丝不屑。
  此时朱祐柄已是骑虎难下,哪里还管什么实力悬殊,况且手中还有朱祐檩这个人质,背脊更加挺直了几分,上前几步,欲与他们交锋。
  便在此时,荆王府外一阵哒哒铁蹄声渐近,顷刻间包围了整个王府。纵队辟开处,一人黑衣墨冠,锁甲铁靴,执刀而出。
  居然是马骢。
  只见马骢稳稳提脚,领着大队人马往府内大步迈入,嘴上说道:“皇上有令,将荆王府所有人员全部拿下,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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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sp;雷声乍起,电闪雷鸣,似有大雨倾盆之兆。
  荆王呆若木鸡,直愣愣盯着突然冲入的锦衣卫精干部队,脸上写满了不解。
  他甚至还傻傻问了朱祐柄一句:“人是你带来的?”
  朱祐柄也被惊到了,不知如何是好,闻言特别老实地答道:“不不不,父王,我哪里使得动堂堂锦衣卫!”
  荆王赶紧步下台阶,用力一把推开了不争气的朱祐柄,径直走到马骢面前道:“这位大人,与本王似乎在哪儿见过?”
  马骢满心都是李慕儿安危,正环视着四周寻找她的身影,是以毫不理会荆王的搭讪,退后一步招呼道:“来人哪,先将荆王拿下。”
  此言一出,王府的人哪里还能淡定,纷纷拔刀意欲自卫,方才那位军官边冲过来保护王爷,边喝道:“大胆!堂堂荆王王府,岂容尔等放肆!”
  “放肆?”马骢冷哼一声,遥遥冲京城方向拱手道,“荆王离经叛道,违背天伦,烧杀抢掠,欺压乡里。如今皇上已得了确凿的证据,命锦衣卫捉拿荆王,押解入京接受圣上亲审。王爷若不肯束手就擒,休怪锦衣卫手下不留情面!”
  怎么会这样?马骢一番话,瞬间说得荆王脸上失了颜色。他在这蕲州城纵横数十年,从来没有被人拿住过把柄。之前见滏和见淲二人要告御状,也被墨恩及时发现并拦了下来。
  天高皇帝远,太皇太后又看重他,怎么想也不应该突然发难啊!
  “这位大人说得头头是道,手上可有证据?莫不是看我们荆王府好欺负,随便编造了些罪名来强加于王爷吗?”
  对啊,证据呢?
  荆王定了定神,挑衅地看向马骢。
  马骢也不着急回答,等孙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方才不慌不忙说道:“证据就在府内,多的是!”
  糟糕!荆王一个眼神横向身旁的护卫军官沈濂,全府的兵力都被聚集在此,竹林那边会不会被人钻了空子!
  这不免又让他想起上回私闯竹林的那位不速之客。当时他还没当回事,现在看来,那名女子应该是锦衣卫派来探查的吧?
  再往深了想,莫非这名女子还在府里?
  想这些显然已经是无用功,荆王此刻只能负隅顽抗,语气强硬道:“本王府中家大业大,若是手下犯了错,难道还要本王替他们背吗?”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即便马骢从王府内搜到了什么,他也不会承认的。最多不过是找个替罪羔羊,代他扛下那些过错罢了。
  马骢意识到这一点后,不免有些担忧。所谓捉贼捉赃,但他们千辛万苦查出来的赃,万一被他推脱给别人,今后反而再难奈他何了。
  所以,物证之外,尚需人证。
  马骢望了眼四周,发现两方人马虽在对峙,可看到他们锦衣卫进来后,显然已经站在了同一战线,一致对外。
  这些就算不是生活在荆王庇佑下的人,也至少都是拿着王府的俸禄薪水的,如若王府倒台,对他们没有好处。
  人证在哪里呢?
  恰在马骢思量之时,李慕儿这边却也生了事端。
  李慕儿望着刚刚出现在她身后试图控制她,反被她折了手腕的周鑑,频频摇头。
  周鑑冷笑了声,许是常年唱戏的缘故,他说话的尾声总是抑扬顿挫:“老师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是没有亮出来的?”
  他话里的意思,李慕儿明白。今日这一出“世子叛乱”的戏码,本该是他乐意看到的。可精明如周鑑,世子刚一行动锦衣卫的人就“黄雀在后”,不免让他生了疑。
  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而前殿外兵戈意动,李慕儿却独自鬼鬼祟祟在此潜伏。
  潜伏,对,这就是周鑑能想出的形容她的词汇。
  何况她的身份,早就传开。自从孙瓒离府后,荆王从没想过在府上隐瞒她是女学士这件事。归根结底,他还是太过自负,当真以为这蕲州城是他的天下,无人能治他。
  女学士,周鑑从荆王口中听说过她的事迹,却总以为她是真的被墨恩控制而心智迷失。
  而今细细回想某些细节,哪里是心智迷失的人所能盘算清楚的?思索再三,周鑑终于开口问道:“女学士真是皇上派来查案的?”
  他已变了称呼,李慕儿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她笑了笑,以反问作答:“周先生呢?你究竟是王爷的人,还是王妃的人?”
  周鑑往日常挂着的那抹笑容,此时已经消散不见,听着外面似乎有争执声传进,他叹气道:“无论我是谁的人,荆王府败,我亦败。”
  荆王一脉荣辱相承,荆王一旦伏法,小少爷至少也将被贬,李慕儿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这一说,提醒了她,事后该如何替小少爷争取呢?
  她正犯愁,却听周鑑又问道:“女学士与墨恩,又究竟是何关系?今日墨恩虽然不在,可女学士也该知道,荆王败,墨恩亦脱不了干系。他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不,不只是左膀右臂,很多时候,就连王爷,都要听他的指示行事。”
  李慕儿心头又是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