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母子反目

  咸阳宫阙高深几许,龙椅座上独孤深。
  此时大殿之上,百官正言辞激烈地争论着。
  “土地私有固然可喜,可是奴隶生而卑贱,怎么能开放为民呢?”秦相言辞激烈。
  “豪族蓄奴千年之弊,人没有自由,自然不会积极生产,人没有家庭自然不会生活安心。如此这般奴隶们逃跑破坏生产工具都是常有的事。这样长此下去,怎么能使秦国富强,商君之法怎么能彻底执行?”
  廷尉张杰寸步不让,与秦相针锋相对。
  “商君已死,商君之法就是铁律吗?”御使大人逼视着张杰。
  子稷坐在龙椅上,倾听着这些臣子们激励地争论,大秦之强从这朝堂之上可见一斑,纵是大部分官员分成了两派,张杰与魏冉是一派的,而御使紧跟着秦相。但双方为已私利之时依然也不忘为秦国谋划。这就是秦国朝堂的风气。自秦孝公开始至现在,历代秦王都很注意在朝堂上制衡朝臣。
  “商君之法并不以商君个人生死而定,凡能使我秦国强大者皆为我秦国之上宾,凡能使我秦国强大之法皆可试行。众位爱卿一片爱民忠君之心可见,本宫甚是欣慰。”
  宣太后坐榻设在龙椅左边以一面薄薄的帘子隔着,听到太后此言,争吵的群臣不再争吵,而是齐声呼:太后圣明
  太后圣明,子稷苦笑,这才进宫一天,他就真切地知道了自己是个标准的傀儡大王。众臣的目光在一直都围绕着太后转,所有的旨意也都围绕着太后执行。而他,则成了一个标准的闲人。
  想着小小送他来的时候在他耳边说地悄悄话,一切听从母后,看来小小早就对他进宫后所面对的局面有所了解。
  他的母亲,掌握大秦权力十几年,怕是连刚逝世的王兄在位时,许多事也是要看母后的眼色行事吧。看来他要成为大秦帝国真正的王,还需要时间。
  “大王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在群臣的高呼声,早朝结束。子稷起身离座走过一条通道,进入他的寝宫咸阳宫。身边紧紧跟着一脸献媚微笑的喜公公。
  “午膳后太后请大王起驾宣政宫有要事相商。”
  喜公公尖着的嗓子让子稷不舒服,从昨天晚上进入秦王宫后,今天一大早喜公公就让宫女服侍他更衣上早朝,早饭是在龙撵上吃的。然后他就在大殿的龙椅上一下子坐了这一个多时辰。大臣们谈大臣们的,太后宣太后的旨,他这个大王只是坐在龙椅上当个摆设。难道大王每一天的生活都是这么过的吗?
  “喜公公,寡人每天都得上朝吗?早上不到母后房中请安吗?”子稷很纳闷,在燕国唐府那样的家庭,每天早上子女都须得到父母房中请安后方才各回各屋听早饭的。怎么到了秦王宫就不一样了呢?
  “回大王,一般时候大王都在自己的咸阳宫里批阅奏折,约见大臣。每十天左右才像这样上一次朝。只是今天是大王第一次上朝理事,太后下旨把时间定得早了些。平时大王每天早上起床后就梳洗用早膳,然后在咸阳宫中批阅奏折,下午大王可以自由安排行事。晚膳后或在咸阳宫中休息,或到嫔妃房中全凭大王圣断。咸阳宫里专门有宫官每天都宣政宫请示太后,不须大王每天都去请安。”
  “这么说寡人一天去见母后几次也行,几天不去见一次也行。”
  “大王孝道!”
  喜公公忙提醒,“先王在时每天早起都会到宣政宫坐一会,陪太后说说话。”
  “哦,太后每天都会早起吗?”
  “回大王,每天早上各宫嫔妃都得到宣政宫向太后请安。”
  子稷不语,原来他这个当大王的不必每天去太后宫中请安,可是嫔妃们却得每天都去请安。这么说以后小小也得每天都到母后宫中请安了。
  “嫔妃们都做些什么?”这个是子稷关心的问题,他得知道宫里规矩有多严,小小进宫后会能生活习惯吗?
  “嫔妃们每天早上到太后宫中请过安,然后再到王后宫中请安,然后回到自己宫中吃早饭。等着大王召见。晚上去太后宫中请晚安,然后再到王后宫中请晚安,然后再回到自己宫中等着大五召见。”
  原来嫔妃竟要一天请两次安,照这样看,如果哪个嫔妃不入太后或者王后的眼,怕是连早饭和晚饭都吃不上了。子稷皱眉。
  “也有例外,被召的嫔妃可以不去请安。”
  喜公公是个惯看眼色的,早就看到大王不高兴了,忙补充这句话。
  午膳子稷吃地没有一点心情,身边都是母后的人,他就像装进一只笼子里的鸟,这对向来在外行走自由惯了的他来说,真是浑身不舒服。
  吃过午膳,摆驾宣政宫。
  一路行来,子稷暗地里把周围环境看个清楚,宣政宫咸阳宫并不远。
  “王上进见。”随着宫人的传呼,子稷走进宣政宫。
  “奴才见过大王,请大王随奴才前往,太后在寝宫等候大王。”里间走出一个身穿宫装的嬷嬷,正是荣婆婆。子稷总算在这宫里见着一个熟人,点头对荣婆婆微笑一下,随着荣婆婆向殿内走,一路所见宫女太监无不低头敛声,整个大殿笼罩着一片威严。
  “不要和太后顶撞。”荣婆婆低声对子稷说了一句,子稷还没有明白过来荣婆婆这是何意,两人已经走进寝宫,子稷一眼看见他母亲宣太后只穿着家常的衣裳歪坐在暖榻上。
  “王儿来了,来,到母后这边坐。”
  宣太后笑地慈祥极了,母子情深,那一房子稷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毕竟是亲生母亲,虽然还有着些陌生感,但却又有着一种孺子之情。
  “王儿,你自幼独身去燕国为质,母后那时位卑言轻,只得眼睁睁看着王儿前去受苦。却无时无刻不挂着心。当年火烧质子院噩耗传到宫中,母后人前不敢哭,每每在夜里哭醒。那时候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当上王后,当上这后宫的主人,我是一个没有保护好孩子的母亲啊,我不配当一个母亲。这么多年我就是凭着这样一股劲活到了现在。”
  宣太后说到这里,伤心地流下泪来。
  子稷想着当年那副弱母幼子的凄楚,也不禁红了眼圈。
  “幸好天可怜见,我们母子终于有这相见的一天,我的儿你终于成了这秦国的王,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伤害我们母子。”
  宣太后说到这里,擦干脸上的泪,神情中现出一种威仪来。
  “明天把王后接进宫来,我们一家就团圆了。”子稷把手盖在了母亲的手上,毕竟母子情深。
  “大王初立还没大婚,何来王后?”宣太后厉声说。
  “母后有一事喜公公应该向母后回报过了,孩儿在燕国早已娶妻,并且生下一子。”子稷看了一眼喜公公,这件事喜公公不可能不给母后说。
  “快别说这些疯话了,这些话在母后面前说说就罢了,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起。大王不久就会大婚,这些话传出去有损大王和皇家颜面。”
  宣太后沉下脸来,抬头看了一眼喜公公,那眼神凌厉,怎么小喜子做事什么时候这么欠缺了。这些宫中规矩和这类事体不是早该向大王说清的吗?来自民间的质子,摭掩还来不及,还要这样唯恐人家不知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