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塘生认祖归宗
听到汤小小这样问，唐子明禁不住扭头看向屏风后面。汤小小这才惊讶地发现屏风后面还站着一个人，身着素服的唐李氏。
“见过母亲。”不管唐老爷休不休唐李氏，毕竟有二哥在面前，汤小小还是以晚辈之礼见过了唐李氏。
“所有的罪都是妾身做下的，老爷休了我把我送进官府受了这么些苦楚，这气也该消了大半了罢。”唐李氏虽然是落毛的凤凰，却依然有着主母的架子。今天是她硬拉了唐子明前来见唐老爷的。
她来自然是要问唐老爷要个说法的。
“老爷真的不会改变主意了吗？”
唐李氏低眉顺眼，收敛了一些暴谑之气。今天午时她被官府放了出来。官府只派一个差役去唐老爷住所通知了一下，并没派人通知唐子明府上。所以唐李氏从官府是一路走到唐府的。进了唐府这才发现大门虚掩，一院子荒凉。诺大的一个唐府只剩一个厨房打杂烧火的老婆子。就连唐子明东厢房里的奴才也跑了。只剩下一个小软子在身边服侍着。
唐李氏问起这几个人锦衣哪里去了，才知道锦衣逃走了，把钱财都卷走了，仆人们也走得走散得散了，唐李氏一向强硬惯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当场昏倒了。
醒来了就要到东郊来找唐经天。看身上腌臜。让婆子烧了热水让小软子帮着提到屋里。婆子服侍她洗浴。等到洗好穿戴衣裳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连件像样的衣裳也没有了。那些个值钱的看得上眼的衣裳首饰不是被锦衣带走了，就是被丫环仆妇们偷着跑了。唐李氏只得将就着穿了一件十几年前的旧衣裳。
唐李氏房中那些厚衣裳狐裘全被锦衣拿走了。天太冷，她穿这样单薄根本出不了门。所幸唐子明东厢房的仆人是跑了，可没谁动他房里的东西。
小软子就拿了件唐子明的灰狐皮大氅给老夫人披上，坐着唐子明那辆马车来到唐府。
唐经天听唐李氏这样说，又看着她进屋脱去大氅穿着那件旧衣裳，这衣裳还是唐李氏初进唐府生了大女儿唐云袖后，他给唐李氏添的衣裳。此时一见这件旧物，勾起往日夫妻情份，心里也是凄然。
“姐姐回来了，妹妹还是做着小罢。”慧贞看唐经天神情凄然，想着唐李氏经了这么多事也该改去往日那些坏心肠。为了一家人和美相处，她还是甘于让出夫人的位子。
反正她从来也没有在意过这夫人的位子，在意的永远是唐经天这个人罢了。
“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唐李氏已被休出我唐门，自此后就再不是我唐家的人了。”
唐经天看看慧贞，永远是那样的善良，是他多年辜负了她。
唐经天把脸转向唐李氏，“子明如果愿意就永远是我唐经天的儿子。因他身体不好生意就不让他打理了。拨给南边一个大酒楼，一来可以用来吃穿用度，二来可以在那里将养身体。李氏我给你在南边再买下五百亩地，你去那里跟着子明过活吧。谨记以后要与人为善，再不可为恶了。”
唐经天的这个方案，唐李氏万没有想到，她此来主要是为了儿子。儿子身体病弱，跟着她这个被休的妇人，以后如何在人间过活。如今好了，儿子依然是唐家的二少爷，她还能跟着儿子过活。
唐李氏心里感激，却一向孤傲惯了，那个谢字却还是说不出口。只是站在那里点了下头。
汤小小看这对母子的事解决了。就该她说说塘生的事了。
“二哥，你身上还戴着当年的那块玉吗？”
汤小小笑看着唐子明。
“玉，你说——”唐子明吃惊地望着汤小小，“你是说我让小软子送给塘生的那块玉吗？”
“你让人把玉送给塘生了吗？我怎么从没听塘生说过。”
汤小小吃惊。
“小软子，小软子。”唐子明一连声的叫小软子进来。
小软子见主子问起那玉，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就忙跪倒在地，把当时他拿着玉去送塘生，路上被锦衣截着去了的事细细说了。
唐子明听说如五雷轰顶，指着小软子脸色发青，喘不过气来。
大家知道唐子明这病不能气，慧贞忙让两个丫环上前给唐子明前后抚着捶了几下，唐子明才顺过气来。小软子一向胆小，早吓地趴在地上全身发抖不敢说话了。
“二哥你别生气。你想想那玉是个什么样子，先找一块差不多的代替，我让你见一个人。”
差不多的玉？大家都不明白汤小小是什么意思。汤小小也不解释，让屋里几个丫环仆妇都走过来，拿出她们身上配戴的玉给唐子明看，唐子明一一看了，都摇头否认了。不像一点都不像。
慧贞又解下自己身上和唐经天身上的玉放到桌上。
“这一块有些像。”
唐子明指着慧贞那块玉。
“这块玉的确和子明的那块有些像。”唐经天接了话说，“当年我得了那块和田美玉，让匠人雕了三块，分送给子安、子明、子稷三个儿子。慧贞这一块是子稷的吧。”
“当年老爷送这块玉的时候，妾身就明白这是老爷爱子之心，可妾身哪里敢把这玉给了子稷，污了老爷一片诚心。所以这些年就一直把这块玉压在箱底。只因怀子后晚上偶有睡不安宁。听人说玉有魂压惊。这才让人把这块玉拿出来戴在身上，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就给他罢。”
唐经天点头，慧贞心地善良，子稷不是他唐经天的儿子，慧贞虽不敢说穿，但也不敢把这玉给子稷戴，可见慧贞对他唐经天的一片诚心也。
“让绿萝进来吧。”
汤小小让丫环出去通知等在门外的绿萝进来。来时她让绿萝收拾东西，自己就带了一个小丫环来见公婆。进门前她让那小丫环回去让绿萝收拾好东西，带着塘生前来。想来这时绿萝应该带着塘生在门外等了吧。
小丫环出去传。
唐子明听到塘生的名字，突然想到他怀疑日久的那件事上，立马激动起来。他走过去，从汤小小手里拿过那块玉，伸手一分，那块玉竟分成了两半。
“二哥？”
汤小小大惊，以为唐子明把玉弄坏了，仔细看时那玉竟是两个合在一起的，如此精巧的做工，实在是罕见。
“子明细心，这玉配本是两块一体的，我分别给了三个儿子，想得就是有朝一天你们会发现玉中的玄机，把这玉一分为二，给你们的妻子各一半。从此夫妻相合一生。”唐经天笑哈哈地说。
唐子明把其中一块递给小小。
小小接了来突然想起来对唐子明说：“二哥，把你送人的那一半给我吧，那孩子心实，只有见着一样的才会说话。”
“你拿的就是。”
唐子明激动又略带悲伤地说。
汤小小看了唐子明一眼没说话，这位二哥不但心地善良，而且心地细致。如果不是这病身体，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居家好男人，可惜了。
不多时绿萝带着塘生走了进来。
青衣挽发，眉清目秀，只是腿还有些不方便，微跛着。看地唐子明心里一痛。
“塘生过来。”汤小小叫塘生过来，塘生看一眼绿萝，看绿萝目光中的鼓励，就慢慢走到汤小小面前。
“塘生你看这是什么？”
汤小小手里拿着那块玉，站在塘生面前，突然放开手，一块玉带着彩色丝带的绳子出现在塘生面前。
“咦，我的玉。”
塘生毕竟先天不足，反应迟钝。见着这块玉，分明认作是自己的。忙伸了手拿在手里，笑地一脸灿烂。
“塘生，你的玉不是戴在你脖子上吗？”
汤小小指着塘生的脖子，“你拿下来解开上面的绳子看看里面还有没有？”
咦，就是的，他的玉还是他脖子上戴着，可是怎么跑到外面去了呢。
塘生手忙脚乱地解下脖子上的绳子，去解。可是那玉上面密密细细缠了不知有多少条丝线，又是多少年不曾解开的，塘生慌乱之间哪里能解得开。
“姐姐。”塘生看向绿萝。
“姐姐来帮塘生解。”绿萝蹲下来，慢慢解那玉的丝绳。不多时一块晶莹的美玉露了出来。
玉，
“我的，这是——”
塘生一手握着他的玉，另一只手握着小小给的玉，伸到小小面前，“这是你的吗？”
“塘生的娘怎么说？”
小小问塘生。
塘生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娘说，玉一样，男人，爹。”
塘生的表达不清楚，可这几个字足以说明问题。泪水朦胧了双眼，唐子明想叫一塘生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这玉是他的。他就是塘生的爹。”汤小小话才落音，塘生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唐子明的腰就叫一声，“爹，爹。”
声音清脆，满脸欢喜。
“塘，塘生。你真的是我的儿子？菊香给你起这个名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
唐子明抱住塘生，父子两个抱头痛哭。
一边的唐李氏呆住木鸡，脸色苍白。这个叫塘生的小奴才，竟然是她的亲孙子。当年她让李嬷嬷给菊香喝打胎药，她明明亲眼见菊香喝了一口的。剩下的难道李嬷嬷没有让菊香喝下去吗？她竟把亲孙子痛打了一顿吗？
唐子明收了泪，拉着塘生给唐经天跪下，“塘生见过爷爷奶奶。”
“爷！奶！”塘生喊一声爷跪下就给唐经天磕了一个响头。又喊一声奶跪下给慧贞磕了个头。这小子实诚，头磕地重了竟把额头磕出一个大青包来。
“好孙子。快起来。”唐经天高兴，忙让子明把塘生拉起来。慧贞不敢相信地看着塘生，这个孩子竟是菊香的儿子吗？一想到菊香慧贞心里酸极了。菊香是她的贴身丫环服侍一向尽心，又是个招人疼的。只可惜当年爱上了子明，惹恼了唐李氏才落得个被卖他乡的下场。
“塘生见过奶奶。”子明拉着塘生又去见唐李氏。
塘生一转头看见唐李氏，小脸一下子白了，忽一下躲到唐子明身后，“坏，打。”
塘生话说不清楚，那意思是唐李氏是坏人，打了他。塘生边说着还边指着他的腿，“断。”
一时之间唐李氏脸一会红一会白的，恨不得屋里有个地缝钻进去。转过头不敢看儿子的眼。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对不起儿子了。她害惨了菊香，又把塘生打成那样。
听到塘生的话，慧贞皱眉看向汤小小，“塘生的腿你没找医生给他看看吗？”
“看了，医生说骨头断了给接上了，小孩子长地快只是得落个小残疾，不过不走路倒是看不出来。”
想着这孩子的腿是他亲奶奶打断的，众人更是唏嘘，只因唐李氏在这屋站着，大家就都不作声了。
“我看这孩子说话好像有些问题，这孩子还有什么毛病？”慧贞忙转移话题。
“早在我刚带他回来的时候，我就找医生给他看了。医生说是喝打胎药坏了胎气，先天不足的迟钝。没有办法治好的。幸好塘生这孩子的虽然反应迟钝了些，但心地纯良身体健康。”汤小小忙回了话。
“你怎么找到塘生的？菊香呢？你见过她吗？”慧贞迫切地看着汤小小。她想知道菊香怎么样了。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汤小小就把当初她是如何见到菊香母子的，菊香又是如何托付了儿子死去的事说了一遍。
菊香竟死了，这娘儿两竟做了乞丐了。慧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菊香当年清秀机灵的样儿，怎么也和一个乞丐联系不起来。
唐子明听到菊香竟死的如此凄惨，他的亲生儿子塘生竟成了一个可怜的小乞儿。他的心痛地无以复加。尤其是听到塘生变成今天这样的迟钝儿，竟是当年胎毒所致。他更是心痛不已。这一切的一切全是母亲所为。他不能原谅，他如何能原谅啊！
“这孩子的名字是哪个唐？”唐经天问汤小小。
汤小小看向绿萝，绿萝回道，“是池塘的塘。出生的生。”
唐经天点点头，“以后这孩子就叫唐生吧。从今以后唐生就是我唐经天的孙子了。我送他三座酒楼百亩田地为见面礼。这些先由子明收着吧。”
唐子明忙拉唐生向父亲跪安。
事情办到这份上，大家又是高兴，又是唏嘘。众人又说一些话。唐子明三人告辞离去。汤小小也忙向两老辞行带着绿萝离开。
汤小小回到住处，看到马车已经备好，就带着绿萝上了马车，以上香的名义离开唐府前往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