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荷塘旧梦情深
“怎么了？不是老病根了吗？娘你不要这么担心子明很快就会好起来。”锦衣进了东厢房看到李医生和唐李氏面色凝重。
“小软你好生服侍着少爷，李医生我们出去说。”唐李氏交代二少爷身边的贴身小厮小软细心服侍儿子，示意李医生出来说。李医生与唐李氏多年交好，既是唐家二少爷的主治医生又是唐李氏的心腹。提着药箱跟在唐李氏身后走出东厢房。
锦衣竟被晾在了东厢房，锦衣并不生气，看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睛白着一张脸儿奄奄将死的唐子明，笑了笑慢慢转身走出屋子。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唐李氏声音干干的。
李医生看了一眼刚走出来的锦衣，唐李氏头也不回的说：“你也坐下听听吧，心里也早有个准备。”
“二少爷这些年身子越发虚弱，又受了这一惊牵动情绪，怕是又要卧床多日了。”
“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不管多名贵的药只要能治他的病都买了来，可那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喝避了娘的眼就倒了。他是真不想活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锦衣看看指尖有些讽刺的说。这些年为了唐子明的病，婆婆一直在想办法，她也没少操心。可是唐子明呢？全然不领情。医生来了也看，你抓药煎药他也不管，只要你不扒开他嘴倒进去他一避眼就给你扔了。你说说一个人存心找死，神仙也救不了啊。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唐李氏瞪了锦衣一眼，“你若真是个有本事的，怎么不让子明喜欢上你忘了菊香那个丫头，也不到今天这样。”
“娘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一个活人怎么跟一个死人斗？”
锦衣可不是随便让人挖苦讽刺的主，她和婆婆只是利益共同体，彼此互相需要罢了，嫁进唐府她都做了多年的活寡妇了，若再受这些闲气，她可真没一点活路了。
“好了，好了，就你话多。”唐李氏无心和锦衣斗气，“李医生你说怎么调理，子明多少天能起来啊？”
“二少爷向来不肯吃药，我只能依然用香熏的法子了，虽然慢点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照这个样子估计得要十几天方能起床吧。”
“那就快回去开熏香吧，小晴你跟着李医生去拿。”
唐李氏吩咐身边的丫环晴儿去拿药。看着李医生走了，她不放心又进屋看了一会儿子，然后留下贴心的李嬷嬷在东厢房看顾着，唐李氏这才心事重重的走了。
夕光印着窗棂，坐在床边的小软猛地睁开眼睛，他在床边坐地久了，屋子里又熏了香让人暖暖欲睡，他才眯一会就警醒了。
他听到一些痛苦的楚呓般的声音，小软忙看床上的唐子明，发现二少爷依然昏睡着，眉头紧皱，身上大汗淋漓，脸上的表情一会痛苦一会欢欣，不知在做着一个什么样的梦……
盛夏时光，唐府后花园杨柳依依十里荷香。十六岁的唐子明悄悄从游廊蹑手蹑脚地走向荷塘旁边的飞檐挑花的凉亭。
荷叶一片片铺开去，翠绿翠绿地，午饭时刚落了一阵微雨，小雨点从这片荷叶上滚到那朵荷花上，又从那片荷叶上滚落到那片荷叶上，窈窕私语好不热闹。远远近近的荷花开了，淡淡的清香。
绿柳丝丛中，有一个淡黄色的人影，藕白的小腿浸在湖水里，一只白皙的手从红柱边伸出来，手里捏着一个刚摘的莲蓬。
“逮到你了，偷吃鬼！”唐子明慢慢绕到黄衣少女身后猛地蹿出来，吓得少女哇一声叫整个人向湖水里倒去。唐子明伸手拉住少女，少女脚下停不住整个人跌到他怀里。顿时羞红了一张脸。
“明哥哥你好坏，就会逗人家。”
少女看清来人，脸一下子红了。
“菊香妹妹，我们到那边去坐吧。”唐子明指着凉亭下荷塘边一片草地。
“你坏。”菊香扑一声笑了，想到两个月前在桃林里的那一幕，不禁脸又红了。
“我们只是去那边坐坐，傻妹妹你想什么呢？”唐子明是明知故问。菊香自幼卖进唐府为婢，和唐子明可谓青梅竹马。菊香原是唐子明奶奶身边的丫环，唐子明奶奶死后菊香被拨给三姨娘慧贞房里服侍。因为唐子明母亲二夫人唐李氏和三姨娘不合，所以两个人只能偷偷私下里来往。
也是少年胆大，两个月前两个少年情侣终于在桃林行了周公之礼。万事就是如此一旦开头就禁不住了，初尝了滋味，两个少年就隔三差五相约着偷吃，个中滋味甚是奇妙。今天这不又趁着午后府里主子们休息之时，偷偷约了来相会。
“别让人看见了。”菊香躲闪着。
“让人看见了正好，我就让母亲向三姨娘要了你到我房里。”
“你哪有那个胆？”菊香笑他，二夫人唐李氏向来对儿子严厉，唐子明在父母面前一向唯唯诺诺，反而不讨唐老爷欢喜。
“反正你已是我的人，我把实情对母亲说了，母亲总不能不从了我。”
唐子明信心满满。
“只恐怕就是夫人依了你，以后你屋里那位不会依你。”菊香小脸一片悲伤，两个人一时无话，因为三天后就是唐子明大婚之日，新娘子是唐子明小时父母给他定下的一个商家之女叫锦衣的。
“好妹妹，我什么都不做，你让我躺在你腿上我们说说话好不好？”唐子明软声轻语地请求着。
“你在老爷夫人面前一贯地呆若木鸡，偏在我面前这般轻佻多话的。”菊香娇嗔，她也觉得刚才说的话题太过沉重，不想让唐子明心里不快活就换了话题。
“只在你面前我才自在，你是知道的。好妹妹。”唐子明说着推菊香就势坐在凉亭僻静朝湖的那一面，他自去躺下把头枕在菊香腿上。一时两人窈窕私语，犹如两朵相依相偎的荷花。
说到情深处，两不自禁，解衣宽带自是一番情动。正你浓我侬之时，破天一声喝，“何方贱婢，清天白日下竟行得这龌龊之事？”
唬地两个一下分开，唐子明自那凉亭栏杆缝里看见从走廊那头径直来一群丫环仆妇，为首的正是他娘唐李氏，因为平日里他娘对他一贯严厉的，一时唬得他全身发抖，慌乱之下哪里捡拾到衣裳，眼看着行得越发近了，
“坏了，我娘来了。菊香快跑。”
两个慌着穿衣，一时之间哪里穿得上，唐子明看看要坏事，忙一横心胡乱扯地上自己衣裳跳进湖水里。
他跳时另一只手扯了菊香。谁知菊香不会水，不敢跳下去又羞于身上没有衣裳，忙着弯腰捡地上的衣裳，手滑脱了去，唐子明已经掉下水去。
菊香毕竟是个女儿家，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时慌乱只顾在地上捡衣裳穿，哪里顾得上跑，等到她把衣裤全穿上，众人已经到了她面前，再跑已经来不及了，被逮了个正着。
唐子明再要回头上岸救菊香也来不及了。
荷塘里荷叶接天摭日，唐子明连划几下潜进水里远去几十米，藏在一片荷叶间偷偷往凉亭看。
“哟，我当是谁，原来竟是慧贞房里的丫环呀，你家主子不是见天说着些仁义道德的话，怎么偏就她房里丫环出了这伤风败俗的事。”唐李氏一眼看见衣衫不整的丫头竟是慧贞房里的菊香时，心里一阵暗喜。
那时唐府里大夫人还在，唐老爷向来敬重大夫人，又宠爱姨娘慧贞，偏她这个二夫人是个可有可无的。若不是因为生得一子一女，早不知被丢在哪里凉快去了。所以此时看见做出这等龌龊事的竟是姨娘房里的丫环哪里肯轻易放过。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李嬷嬷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意，上前给菊香几巴掌，“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样的狐媚子。”
“说，那男子是谁？”
唐李氏一脚踢在菊香身上，看这丫头鬓蓬发乱的小样儿，她这当主子的老爷一个月都不到她房里一回，偏这一个低贱的小丫头却引得男人大白天就和她这般，如何能让她不生气。
菊香哪里肯说，只是哭泣不语。
“不说我们就找不出是谁了？”李嬷嬷带头四处翻找，有眼尖的丫头看见湖水边一片荷叶上有条缎带，忙捡了来交给李嬷嬷。
“这不是找着了吗，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厮做下这等下作事。看我不——”李嬷嬷低头看清缎带时，嘴巴一下子闭上了。
走过来冲唐李氏使个眼色，“那男子倒是跑得干净，什么也没留下来。夫人依老奴之见倒不如把这小贱婢先带回去慢慢审问。”
唐李氏看李嬷嬷神情有异，心知内里必有蹊跷，就令丫环带了菊香回去。唐子明眼看着心上人被母亲带走，心知必定凶多吉少，忙游泳到湖那边上岸，胡乱披上衣裳偷溜回自己屋，换好衣裳慌忙向慧贞姨娘那屋跑去，不管怎么说菊香毕竟是慧贞姨娘的丫环，慧贞姨娘一定会想办法救菊香的。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