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陵山,不愿做猛虎只可当羔羊! 3

  这仅仅是第一个晚上,就有一个战士在训练中,好像也是“小火车”作业中因体力不支而当场昏倒在地。几个军医围上去做了一遍检查后就直接给他戴上了氧气罩并迅速抬上了野战救护车,只见车尾灯一闪急速驶出了营区直直就奔向了远方的武警总队医院。
  而对于“活下来”的我们,当噩梦结束的时候估计也是深夜十一点半了。我此时此刻的感受已经远远不能用“累”这个字来形容了,我好像灵魂早已脱离了肉体并飞翔在半空中边聆听着一切的惨烈的呐喊。——这也可能叫做一种超级仙境吧!
  直到收操时我依旧是被逼着以低姿匍匐的动作勉强爬回了班里,而这时我的四肢疼痛僵硬已经基本都不听从大脑的指挥了。趴在屋里地板上缓和将近十多分钟的劲儿才又重新站了起来。我以徐缓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床铺,本想一屁股直接坐躺下去,不过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这套迷彩服是又脏又臭,再掏了掏湿淋淋的裤裆又掏出来一手的豆腐渣子和粘液,想着如果这样一躺下去我的这个白床单以后也就不用再要了。所以我想了想,就伸手先开了眼下这张白床单连同裹着的被褥,一股脑堆到床铺的一角,然后身子一仰“扑通”一声就躺倒在了这又硬又缺角的床板子上。而后又深吸了一口气感慨万千道:“哎呦我去——!这老一天天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随后过了十几分钟,禹大勇、欧阳擎天、六大队的三个战友也先后以很是颓唐的身形姿态蹒跚着爬回了班宿舍里。而这时让其中多数战友颇感不爽的是此刻最后一个进屋的欧阳擎天依旧把那个祸起的大吉他包强拽了回来。
  哥哥我本来就心情不怎么美丽,所以再一看到那个东西就表情不受思想控制地瞪了他一眼,同时自己手上止不住颤抖的双手也在反复捏着骨响。顿时整个屋子里好像只除了大勇一脸无所谓以外,剩下的包括我在内的五个战士就好像都有了要暴揍他一顿的念头。
  “是我对不起大家,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此刻欧阳擎天也感觉到了自己正处于千夫所指危险境地,站在那边解释边满头冒着虚汗。
  可能是现在大伙都很累,屋里的其他战士或是像我这样斜躺在床铺上如痴如梦或坐在墙角旮旯低头不语,总之是没有人在动嘴搭理他。
  不过我没想到欧阳擎天又内疚着走到了我的床边,“真是不好意思了!……要不,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我把我手里最珍贵的其中一张文工团的女兵集体合影送给你怎么样?”
  “恩——?!”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此刻一听到“女兵”这俩字就浑身一激灵,表情180度大转弯,从刚才的不屑一顾瞬间转变成了惊奇与欣喜。真的,连自己都没控制住自己。
  然后我手里就接过了一张共有二十八名或站着或坐着组成前、中、后三排的女兵合影照片。啊——果然都是美女!真是个儿保个儿淳朴美貌楚楚动人、笑容妩媚而倾国倾城,看得我这个热血沸腾啊!我拿在手里瞅着瞅着就盯上了相片中前排的一个女兵定神看了一会,也不知道为什么,照片上这么多美女我就偏偏注意到了她。这是一个身着武警常服短衬,扎这个小辫子,圆脸蛋面相大概十八岁左右的小女兵。尤其是她那副微微歪着脸朝向镜头调笑着一般的表情就顿时看得我脸上一阵又一阵泛红。
  “这个是谁?”我有点忍不住了,直接指着这个照片上的女兵问欧阳擎天。
  “她呀,叫露瑶瑶,小名叫白鸽!你眼光还挺准的,这小姑娘唱歌特别好听,竹板儿歌也是打得一顺一顺的,外号文工团的百灵鸟!”这时欧阳擎天凑上来顺着我手指看了看就一脸同感地坏笑着,“怎么样?这张照片就送给你了!”
  其实听到这句话时我是非常心动的,但我又换了个思路琢磨了一下,就觉得这样不妥。太丢人不说,还可能给禹大勇的这个新兵连战友关系上抹黑。所以我就把照片又推回了欧阳擎天手里,“算了,我不要,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让我蹲两三个小时也不算什么**烦,不过你也得要涨涨记性。多听哥一句话就没有错,现在是基层连队的生活,不是总队机关,所以啊,以后千万别再跟哪个军官反着来了。还有……”说着我就躺着拽起自己的湿哒哒的裤裆给他瞧了瞧,“你瞅瞅,以后你再吐的时候啊,可得要找好时机或者尽量再忍一忍——你哥哥我这儿也挺不容易的啊……”
  随后也可能是欧阳擎天亮出了这个自己一直藏在吉他包里的“王牌儿”,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就不像刚才那样表面的揎拳捋袖了,反之,哥几个就一脸不嫌害臊地凑到欧阳擎天的床铺边上边现殷勤着边讨论起一些没完没了的关于文工团的“秘密”。
  “……集体听我口令,预备——开始!”
  “啊——!”“呀——!”
  “快点!再快点!——我数十秒钟,抓最后一名!……”
  可能是半夜刚过十二点的时候,也就是哥躺在这个硬床板子上眼瞅着就要睡着的时候,窗外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喊叫声把我稍稍的震醒。
  这今是天下午开饭前后那倒霉的十六名战士。估计这会他们哥几个是从那片熏人的屎堆里刚爬出来不久,但此刻等待他们的却不是温暖的床铺架子,而是才刚刚进入状态的后半夜体能噩梦!
  回想这一天,真的算是很累了,前一天晚上没睡好觉,中午又打了一架,下午到晚上又是连续六个小时的蹲姿与体能,所以我这一觉睡得好像只过了几分钟,也就是说感觉眼睛刚一闭没多久起床号就响了。
  早操的科目叫做冲山坡,确切点说应该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至大约500处的几十米高的山顶。我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科目,感觉上当第一组往山上冲刺时全身适应力稍好,但直到第四组第五组时,刚刚冲到上坡的一半,我的心脏就罕见地突突直跳——与平时的平地上冲刺不同,这回我明显感觉到了。而后第七组第八组乃至第十组以后我的双腿就好像不听从使唤了,爬坡向上的每一脚都无比艰难,并且腿下也拖着全身进入了一种慢动作奔跑状态,这造型好像都不如平时走路快了!不过还好,此时我又边跑边左右瞧一瞧,这时落在我后面下坡处的多数战士也是像我这样力不从心的尴尬状态。
  不过这是唯独是四支队的那几个上等兵很是鹤立鸡群,冲了十几组山坡到现在依旧保持着如初的狂奔向上的速度,所以我就既无奈又尴尬地干瞅着这几个战士一一超过了我与大部分士官队伍。看来哥几个也确实是被狠练过千百遍兵群。我由此窥豹一斑,想来“机动支队”这个名号也确实是名副其实!
  这其中尤其是那个昨晚表现突出的叫做沈前进的上等兵,他每一次都冲在最前面而又最活跃,并且边狂奔向上边嘴里念念有词道:“什么是真正的操课?——答,体能!什么又是真正的冲刺和热身?——答,百米山坡!”
  这的确如同一个老兵从戎多年的深邃心得。所以在此刻旁边瞅着的我们这帮真正的士官群体就一个个的,在阵阵虚汗中无言以对而又在心中自叹不如!
  第一天开训的上午,我们每个人被发到了一把81-1自动步枪,没有子弹。干部们发完枪后有反复叮嘱我们说直到特训结束之前就永远枪不离身,就算睡觉时也要死死抱着,如果哪一个兵丢掉了一个零件,那就全班跟着被罚。
  对这事儿干部们又强调了一遍,可我听完了就没多想,寻思着这干部可真是小瞧人了,现在我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当兵好几年士官了,怎么可能连一把枪都看不住?不过这回我可能还是想简单了,而后来的日子里就证明了干部们这箴言不是没有一点用的。
  特训的生活确实很累,有些东西也着实是变态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在这枪不离身的负重“时代”里,我们就被逼着搞了整整十天的全天体能竞技。说白了这些日子里我们基本都是抱着死沉的子弹箱子或者是抬着小铲车标准的大轮胎在一条环山路上来回的,上下的捣腾。而晚上依旧是小火车持续不断,大有竞赛着看谁先到开莫斯科意图。还好,这几天的小火车行进中,在我裆下欧阳擎天就很听话,没再次恶心得哇哇地吐了出来,但是在我一阵又一阵的冷汗与担心之中,后面这哥们儿还是“心有灵犀”地时不时就整出来了一声干呕……
  这样直到第十天下午大体能训练戛然而止,组织特训的干部们审核了一遍所有人成绩,而后决定将第一枚三等功勋章颁发给来自四支队的上等兵沈前进同志。在全场参训队员几乎统一的羡慕与崇仰的掌声和目光中,由大校陈文战副总队长亲自将一枚银黄色闪闪发亮的三等功勋章戴在了沈前进几近被磨得破烂的迷彩服胸前。而这一刻我也是第一次从侧旁边看到这个哥日日夜夜来一直期盼的无上荣耀——原来,这个三等功勋章是由一个做工精美的比优秀士兵奖章还要大上一倍的红木盒子装载着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场面中,我们不仅永远记住了沈前进这个名字,更知道了有一个部队远比我们这个名誉头号榜的省城一支队还要强悍得多,而这个地方叫做机动支队!
  而这时的沈前进也是浑身颤抖,因时常在训练中冲锋在前双臂以不知被磨破了多少次,但现在他的眼光依旧虔诚有神,边单手抚摸着胸前的勋章边仰望天空呐喊着,同时一滴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而下……
  我们知道,对于这个小战士的将来将会是一次非同寻常的军旅生涯。而此时此刻我在心中无比震动之余,就换了个实际一点想法思索了一遍。现在这三个三等功的第一枚已经有它主人了,而再放眼这次特训的所有参训队员,就几乎都是各个支队的优秀士官班长们,可谓尖子兵如林,素质士官如海,而在这之中像我这样的一期士官已经显得很普通了,再结合自身情况想一想剩下的两个三等功勋章,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今天这个临时的授勋仪式既给了我心灵的震动又给了我偌大的打击。这让我左思右想竟然想起了一个直接打报告回一大队的小念头儿。但很快又被我随后更现实的推理给否认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说真的,如果现在打报告回去,那可就成了一大队乃至整个一支队的千年笑柄。回去了不但是班长这个职务你就永远别想染指了,估计就连一个小小的三互小组组长的位置都不可能给我……
  寻思到这我就不敢再去胡思乱想了。现在摆在我面前只有一条最现实的路——那就是撑下去!
  虽然三等功这个荣耀看样子已经离我非常的遥远了,但至少撑到最后的我回到了一大队就不可能有人能挑出我的坏什么毛病。
  而就在这一天晚上的训练结束后,也就是大伙正打着呼噜熟睡的后半夜1点钟,一连串的***响就把所有人都震醒了——看来,这就是一直在我们心中质疑等待了很多天的半夜紧急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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