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宫中会旧人
楚如画掀开轿帘向外望去，红墙绿瓦的大殿上写着壬申宫三个大字，这不是项皇后的寝宫吗？楚平乐将自己带到这个地方一定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仗着自己有这样一个生母便可以为所欲为，楚平乐，我真为你感到可耻！
“楚如画，你可以下来了！”
楚如画笑了笑，由喜糖搀扶着下了轿撵，望了望这金碧辉煌的大殿：“看来妹妹眼中没有祖母和父皇，怎的这刚一入宫就要我去朝见皇后娘娘，这等子目无尊长的事情，我自是不会做。”
“你敢抗旨不遵！”
“我抗的是妹妹的旨，自然不会妄负皇恩。”
“你”
逢巧这会子功夫，壬申殿的大门开了，里边一位穿着锈色大袄的老妈子探出头来：“谁啊，在外边这么吵。”
闻声楚平乐喜滋滋的走上前去喊道：“谭嬷嬷，是我！”
“哟，咱家二公主回来啦，快紧着屋里去。”
楚平乐不语，暗自朝那谭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老妈子自是明白怎么做了，转过身清了清嗓音回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吗，当初纵火烧死了淑妃娘娘，圣上开恩饶你不死也是万幸，如今若再敢生事儿，奈何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露卒宫已经派人收拾好了，自个儿啊紧着回去息着吧，免得娘娘看见您生气！”说罢便扶着楚平乐走了进去。
楚如画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笑道：“楚如画自是不会忘了谭嬷嬷的照拂，他日若得机会，定当双倍奉还。”
喜糖瞧着天儿也不早了，便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镶毛的披风，轻轻的替楚如画搭在肩上：“公主，天儿凉，我们还是紧着回去吧，虽说露卒阁已经有一年没有人住了，可若收拾出来，也是个好居所，总比宫外的日子要强。”
“喜糖，淑妃娘娘，死了有一年了吧。”楚如画眼底流露出丝丝伤感。
“今年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公主的及笄之礼上去的。”
楚如画抬眼望了望这四角方天，被夕阳染红的晚霞透着淡淡的余光，整个皇宫在这残辉的笼罩下显得金碧辉煌，楚如画舒了口气，兜兜转转，她又回到这个勾心斗角永无安宁之日的后宫之中了。
“除夕过了便是上元节走吧，我们回露卒宫。”
公主的寝殿一般都建造在西宫，椿熙堂本是皇长女的居所，可后来楚如画因为一点小事便被罚去了西南角的露卒宫，那里偏僻，离着冷宫也近，临近冬日的时候，内务府送炭火的都懒得去走这一趟。
露卒宫已是很多年以前的老宫殿了，门前的匾额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腐蚀的看不清棱角，喜糖轻轻的推开了露卒宫的大门，呛鼻的灰尘扑面而来。
“咳咳，不是说已经清理过了吗，怎么还这么多灰尘。”
楚如画掩了掩口鼻：“那刁奴不过是说给那些下人听罢了，楚平乐本想着让我去见项皇后，可又不想着落实这个目无尊长的罪名，正巧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谭嬷嬷给她了个台阶下，她便将计就计了！”
“可公主，这样的地方我们要怎么住啊！”
“赵庄里那些苦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一点？母妃如今还在南宫里，我一定要沉住气，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不但不能救了母妃，我们还会落得一个自身难保的下场。”
喜糖点了点头，心疼的望了一眼公主便开始收拾起来，这屋子虽说是宽敞，但东西是少了些，值钱的物件儿也都被那些下人拿走了，棉被也许久没有晾晒，搭在身上有一股重重的霉腐味儿。
“公主，再忍一下，等除夕见了皇上，我们自是有办法弄些棉被和炭火来！”
“嗯。”楚如画笑了笑，二人缩在一起躺在了那宽敞的大床上。
天儿冷自然觉得这时间也过的快了些，一转眼的功夫竟已经过去了大半月的时间，除夕是普天同庆的日子，更何况这一日还是大隽君主的生辰，到时候满朝文武的官员们都会进宫朝贺，这会子功夫可是忙坏了内务府那些当差的，一边急着给这些宫中的娘娘们做些冬衣，一边还要清点各地官员交上的税银，再等那些王公大臣们送来了除夕的贺礼，手中就又多了许些活儿，怕是要忙到上元节了。
“公主，这内务府的衣服迟迟不给送来，我们晚上要怎么去朝见圣上呢？”
楚如画朝自己手心哈了口气：“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我不会在乎衣着打扮！”
喜糖眨巴着自己的两双大眼睛，望着楚如画手中的画作大惊：“天呢，公主，你画的真好，这么大一幅画就像是真的一样，活灵活现的摆在我的面前！”
楚如画笑了笑：“过会子有人来接我们，你将我送给父皇的贺礼一定要保管好，别让别人钻了空子！”
“是！”喜糖笑嘻嘻的将画放进了锦盒里。
天色渐黑，宫中各处的彩灯已经开始亮了起来，里里外外进出的马车数不尽数，达官贵人们带着自家的小姐美滋滋的进了宫，说是进宫朝贺，可无疑就是把这次晚宴当做了选亲大会，若是自家的千金被哪个有权有势的王孙看上了，也好攀上一门亲事，保住自己在朝廷中的地位。
楚如画坐在轿撵中向外望去：“人来的到不少。”
“公主，你的这个礼物可是无人能及的啊！到时候以你的才色！定能艳压群芳！”
楚如画笑笑不语，艳压群芳？有她楚平乐在，她怎么会入的了众人的眼。
宣政殿红灯围绕，进出的宫女太监们，手里个个都拖着美酒果盘，舞妓们都候在殿外，如今时辰不到，晚宴是不会开席的，这会子功夫自己还不如讨个清闲，走到别处去静静。
“哟，这不是那个杀人的废柴公主吗？”
楚如画转过身，见几个年轻貌美的官家小姐朝自己走来，穿着上好的丝绸长衫，绢边上绣着金线，雪白的翻毛大氅披在肩上，步履妖娆，头上那一朵朵挂着杜鹃花的流云发簪摇摇欲坠，‘人配衣服马配鞍’这样张扬的打扮，叫楚如画一时想起来那些青楼中的红琯们，个个穿红戴绿，从身边走过去那一股刺鼻的香味儿实在膈应人。
“你们是哪家的小姐？”楚如画不紧不慢的迎上他们的视线。
打头的那位红衣女子笑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我父亲是征东大将军，母亲是一品诰命，长公主去了乡下一年，可别把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风气带进来！”
楚如画笑了笑，泰然自若的走到那女子面前：“征东大将军？一品诰命？那我倒是问问这位小姐，是不是我父亲的官衔不如这位千金呢？让你这样敢爬到我头上来，对我疾言令色？”
闻声那几人顿时骇白了脸色，楚如画的父亲？那可是天子啊！谁敢拿皇家的人开玩笑，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死吗？
“不不不，我们自然没有那个意思，晚宴就要开始了，我们就先走了哈，长公主失陪了！”穿蓝色裙衫的人惯会审时度势的，说罢便拉着其他几人匆匆离开了这里。
大殿之内传来丝竹之声，看来文武百官们已经陆续到齐了，楚如画微湿了双眼，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在以酒当歌，乐得其所，可偏偏她的母妃还在冷清的南宫里，这一切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楚如画握紧了双拳，她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忍，她不能在这场宴会上再一次败给楚平乐！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传来雄厚的声音，楚如画望了一眼，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
“今日乃除夕，是朕大隽的好日子，是这天下万民的好日子！众爱卿平身！”
“谢吾皇，臣等祝圣上龙体康健，福寿延年，我大隽繁荣昌盛，百年不衰！”文武大臣们定要客套一番才肯落座，天子何等威望，那些繁文缛节自是少不了。
眼瞧着宴会已经开始了，楚如画还未见着那些公主们前来贺寿，自己只得眼巴巴的候在屏风后边静观其变，逢巧这时匆忙的跑过来一个穿着青衫的妙龄女子，皮肤白皙，甚是好看，手中提着一把红纸灯笼，走到楚如画面前气喘吁吁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宴会可曾开始了？二公主来了没？”
这青衫女子见楚如画只穿了一袭长裙，装束也简单的很，便将她误认为在这里当差的小宫女了。
楚如画见这女子慌乱中不失可爱，笑了笑回道：“平乐他们都还没有来，你莫要着急，且在这里歇上片刻！”
平乐？这女子敢直呼二姐的名讳，看来也是有来头的，听下人们说，那时被赶出宫的长公主回来了，莫非眼前这位白衣仙子就是？
“你你不会是长公主吧”
楚如画不语，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叫君娴！是四公主！我终于看见长姐长什么样子了，原先被那些嬷嬷们看的严，都不曾与其他人见面，只闻得长姐生的极为好看，如今一瞧果真名不虚传！”
人人见了楚如画都恨不得敬而远之，可偏偏这个丫头却亲热的很！在宫里的时候，楚如画也只识得平乐与平川，也未曾见过这个四公主，今日一见，的确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
“君娴真会说话，等会子就要去参拜父皇了，先喝口水歇歇！”
“谢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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