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赵刚
戚文远带着风一样的男子,不对。是穿着风衣的男子來到了他上班的店里。因为,他刚才听了风衣男子诉苦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做赵刚,來自邻省的农村。他从小家境贫寒,漏房又逢阴雨天。赵刚的爸爸今年春天被查出了有胃腺癌,幸好只是初期,做了几次大手术后,病情才算稳定下來。
然而,就是这一场大病闹得,把赵刚本來一贫如洗的家中,更是增加了不少外债。他父亲的情况现在还沒有完全好,一直得依靠昂贵的药物治疗。赵刚无奈之下,只好把家里照顾老父亲的重任,交给了刚刚结婚的哥哥。他一个人,扛着铺盖卷,來到了都市打工。
赵刚身无一技之长,到了都市之后,只能寻找建筑工地做一些小工的活。刚开始还好,赵刚凭着自己强健的体魄,沒日沒夜地在工地上干活。一个月下來,挣得六七千块钱,全部寄回家中。他在这里,每天只吃能淡出鸟來的员工餐。伙食虽然不好,但是,还是可以让他吃饱的。
然而,随着天气的一天一天变冷,工地也进入了淡季,很多都已经停工了。赵刚的工地也沒能摆脱这个命运,在老板给他结完工资之后,宣布停工。
赵刚把工资大都寄回了家中,给病重的老父亲买药。他身上只留了一百块钱。想在这些钱花完之前,尽快找到一份工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天气冷了,不仅工地进入了淡季,这个都市大部分公司,都进入了淡季。赵刚苦无一技之长,再加上嘴笨口拙。一星期下來,竟然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沒能找到。
这几天下來,赵刚只啃馒头、吃咸菜、喝公共场所的免费凉水。睡觉的地方,就在环岛到下面打个铺盖卷,沒有寒风吹进來的时候,倒也能勉强读过。饶是如此,他身上的一百块钱,也只坚持了五天。
到现在为止,赵刚已经两天沒有吃东西了。有专家研究证明:人只喝水,不吃东西的话,能生存五天。赵刚两天沒有吃东西,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看到大街上那些人丢弃的香蕉皮,都恨不得捡起來啃上两口。
昨天晚上饿得赵刚肠子和肠子只打架,一晚上沒有睡好。失魂落魄地从地下环岛走了出來,在方庄东路來回溜达了两圈之后,正好看到戚文远拎着纸袋从店里出來。
赵刚看到戚文远口里拿着这个纸袋颇为名贵,他一时被猪油塞了脑袋瓜子,头脑一热,就想到要抢夺一些金钱。万万沒有想到的是,抢到的却是戚文远的垃圾袋。而他又饿的头昏眼花,加上今天早上雾霾太大。才跑了不远,就撞在了药店老板那辆车上,引发了和戚文远的交集。
戚文远看赵刚说的凄苦,不禁生了恻隐之心,才把他带到自己上班的店里。等同事们都來上班之后,戚文远点了一份香辣草鱼给赵刚吃,又给他点了一些米饭。戚文远告诉刘雅涵,这是自己一个朋友,等他吃完了戚文远买单。然后,戚文远又告诉赵刚,他吃完之后,就可以走了。做完这一些,戚文远就去后厨上班了。
等戚文远忙完一阵之后,走到前厅,看见赵刚还坐在那里。戚文远信步走到赵刚跟前,看到他跟前的烤鱼,里面捞的一干二净,甚至连一根豆芽菜都沒有剩下來。米饭也吃的干干净净的,比他的口袋还要干净。
戚文远看到前厅客人不多,老板娘不在,现在做主的是经理刘雅涵。凭着戚文远和刘雅涵这几天发展下來的交情,戚文远偷一会儿懒,她是不会斥责戚文远的。
戚文远坐了下來,看着赵刚,好奇地问道:“你吃饱了吗,”
赵刚连忙拍了拍肚子说道:“饱了,好久沒吃这么饱了。”
戚文远更加奇怪了:“吃饱了你怎么不走,”
赵刚在戚文远的连环追问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踌躇了好一会儿,说道:“我出去以后,还是不好找工作……”
戚文远脸色登时变了:“大哥,你不会想让我每天请你白吃白喝吧,”
戚文远请赵刚吃这一顿饭,花了他一百多元,就已经让他肉疼了。这赵刚要是黏上他了,戚文远还不得急的吐血身亡啊。
“不不不。”赵刚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看你们这个店里还要不要忍受呢,”
“是这样啊。”
戚文远松了一口气,请到不是被赵刚赖上,脸色缓和下來。他仔细一想也是,这赵刚现在身无分文,要是再找不到工作,也沒有像他戚大善人这么好心人救济的话,这小子迟早不是走上犯罪道路,就是活活饿死。
也罢。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戚文远心里揣着这个念头,对赵刚说道:“这样啊。好吧。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问下店里经理。”
说完,戚文远起身离去,径直向吧台刘雅涵那里走了过去。到了吧台之后,戚文远把赵刚的意思一说,刘雅涵表示沒有问題。戚文远想要把赵刚安排在自己身边,问刘雅涵让赵刚在烧烤间可以不。
刘雅涵考虑了一下,说道:“你去问问陈雕南吧,他要是沒意见的话,就留在你们烧烤间也成。”
戚文远听了刘雅涵的话,顿时放心一半。他和陈雕南是什么关系,现在的陈雕南,只把戚文远当做神灵供奉着。只差戚文远岁数不大,戚文远要是再年长几岁,他陈雕南认戚文远当干爹的心都有了。
所以说,现在表面上看着,陈雕南是烧烤间老大。而实际上的老大,却是戚文远戚大善人。
果然不出戚文远所料,到了烧烤间,戚文远把这件事跟陈雕南说了之后。陈雕南谄笑着说道:“文远,这一切,你看着办。”
于是乎,戚文远再到前厅,跟刘雅涵打过招呼之后,就來到了赵刚跟前。
赵刚不等戚文远坐下來,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哥,咋个情况,”
这也不怪赵刚心急,而是他已经饿怕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家里有个病重需要大量金钱,持续治病的老爹。单凭家里他哥那几亩地的收入,根本不足以维持老爹的医药费。
戚文远微笑着说道:“一切都沒有问題了。以后,你在这里,跟着我好好干。”
赵刚连连点头,说道:“以后哥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哥让我撵狗,我绝不敢打鸡。”
听了赵刚这个表忠心一般的言辞,戚文远笑了。他早就看出來,赵刚这人,是个老实忠厚本分的孩子。他肚子里沒有什么花花肠子,值得交往做朋友。
“那好,你在这先等着。等中午我下班,带着你去宿舍里面。”
听完戚文远的话,赵刚连忙点头答应,似乎生怕戚文远突然反悔似的。
中午时间,很快就到了,戚文远和陈雕南连着值班两天了,今天他们两个不值班了。正好趁这个时间,去安置一下赵刚。
戚文远三个人边走表聊着,这才知道,赵刚比戚文远还要小上三岁。不过,看他拘束的模样,跟油头滑脑的戚文远比起來,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陈雕南虽然岁数最大,可他一副穷屌丝模样,凡事还是征求戚文远的意见。因为,他们这个三人小团体,真正的主脑,还是戚文远戚大真人。
戚文远他们三个人,步行到了方庄环岛。在环岛下面的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赵刚的被褥。
看到赵刚的被褥,戚文远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他戚大官人自认为就不是一个爱讲卫生的好孩子,有时候,甚至会懒到三天不洗脸。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懒孩子,看到赵刚的被子,马上觉得,自己跟他比起來,那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马云见平头老百姓。
赵刚的被子黑里吧唧的,从他道这个城市打工意外,从來沒有拆洗过,试想一下,一个天天干着重体力活,而汗流侠背的男人,他的被褥几个月不洗,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一股酸酸的味道,仿佛是在坛子里发酵了一百多年的葡萄酒的味道,在空中横冲直撞。戚文远努力屏住呼吸,可这种酸味还是见缝插针一般,钻进了戚文远的鼻孔里,顺着鼻孔,贯穿他周身的奇经八脉。
要是有一个重感冒而鼻子不通的人站在这里,估计马上就会通畅无比,而且,还省下一笔可观的医药费。
难怪赵刚这么放心地把他的被褥放在这里呢,就他这个被子造型和气味,估计就是乞丐见了,也得退避三舍。
赵刚也看出戚文远和陈雕南的惊愕了,讪讪笑道:“沒办法,以前上班忙,根本就抽不出时间來拆洗。”
戚文远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刚子啊,你这被子也太味了。要是这样住进宿舍,恐怕早就把里面的同事吓跑了。这样吧,你把主要衣物拿着,剩下东西就别要了。趁着现在有时间,给你买一床新被褥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
赵刚推辞着,终究是拗不过戚文远,只得把潮湿而又酸楚的被子,丢在了环岛下面。他们三个人,信步向方庄市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