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探牛眼沟

  走了一段路,三人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村子实在太安静了,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外,就像是没有人居住似的。
  相比起来,昨晚到过的诡村反倒还多了几分‘生机’。
  又朝前走了一阵,终于听到了人话的声音。顺着声音转了个弯,就见一大群人聚集在一个院子外头。
  过去一看,原来这户人家死了人,正办白事,村里的人都吊唁来了。
  一个腰里扎着白布带子的中年人看见我们,迎上来问:
  “你们是外面来的?”
  我:“是啊大叔,我家里有人撞了邪,听村里有个活神仙,想请他帮着去看看。”
  “噢,你的是野郎中吧。他不住在村里,他家在牛眼沟。”
  “大叔,牛眼沟在哪儿?咋去啊?”我装作为难的问。
  “你们来的可真不巧啊。”中年韧声着,回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我也压低了声音问:“这是有人过世了,谁啊?”
  中年人:“是老村长,昨中午吃完饭,一觉眯着就没醒过来。”
  “老村长……”
  我脑海中浮现出昨晚见到的那个姓曹的村长。
  我既然来了,那我们就进去给逝者上柱香吧。
  中年人应该是本家帮忙的,闻言点点头,把我们带了进去。
  问事的见我们进来,提着嗓子喊了声:“有客到~”
  我接过三支香的同时,往敞开的棺材里看了一眼。
  果然,棺材里的老人就是我们昨晚上见到的老村长。
  我不禁心里犯疑,照昨晚的情形,应该是野郎中死后,五宝伞中的五个鬼没了主人管束跑出来作祟。
  照中年饶法,老村长是寿终正寝,死后阴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诡村里呢?
  更邪门的是,他既然是鬼,我的鬼眼为什么分辨不出来呢……
  三人分别给老村长上香鞠躬,完事和一旁的家属互相行了个礼。
  还是那个中年人把我们带出正屋,来到院里,他让我们等着,走到旁边一个老头身边,低声了几句。
  老头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和中年人一起走了过来。
  中年人给我们介绍,这老头叫老驴,他可以带我们去牛眼沟。不过牛眼沟离这里不近,要他套驴车带我们来回,得给些车马费。
  我忙那是应该的。
  我仔细打量老驴,约莫五六十岁,头发『毛』糙凌『乱』的像个鸟窝,一身典型的乡野村夫打扮,背有些驼,因此显得个子不高。
  “跟我走吧。”老驴挥了挥手,当先向外走去。
  我和赵奇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疑『惑』。
  这个老驴就是昨送桑岚他们去牛眼沟的人,可无论怎么看,他也就是个最普通的农村老头,从他身上看不出半点的异样。
  再看瞎子,却是面无表情,朝着老驴的背影努了努嘴,示意我们跟着走。
  跟着来到老驴家,看着他把板车套在一头皮『毛』黑亮,却生着四只白蹄儿的『毛』驴身上,我忍不住问老驴:
  “大爷,这会儿去牛眼沟,活神仙能在家吗?”
  “一准儿在。”老驴肯定的:“野郎中要出门,肯定得先来村里,他这阵子都没来村里,一准儿在家待着呢。”
  我问:“他住那么偏远,平常怎么出门啊?”
  老驴面无表情的:“乡下人吃的是自家种的菜,自家养的鸡鸭,哪用经常出门。真要出门,不还有两条腿嘛。再了,像你们这些从外地来找他平事的,哪个不得先来村里,不得坐我的车啊。我去了,他不就能跟着出来了嘛。对了,先好,一来一回得五百,不二价。”
  我看了看板车上扎的棚子,点零头。
  看样子他是沾了野郎中的光,平常就指着拉人进出赚钱呢。
  貌似村里就他这么一辆驴车,头回来的人想去牛眼沟,就必须得找他,也就怪不得他这么牛气了。
  赵奇掏出钱包,数了五百块钱给老驴。
  老驴接过钱,眯着眼又数了一遍,把钱揣进怀里,:
  “你们要是请野郎中去平事,那就留下一个人待在这儿,要不然等回来的时候车上坐不下那么多人。”
  看来先前老吴的没错,野郎中死在了县城,这件事牛角村的人都还不知道。
  老驴跳上车,侧过身看了我们一眼,“商量好谁去了就上车吧。”
  我朝赵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在这儿。
  赵奇会意的点点头,低声对我:“心点。”
  我点零头,跟瞎子一起上了驴车。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本来就阴沉沉的,驴车离开牛角村没多久,便下起了雨。
  老驴让我把车里的雨衣递给他。
  他本来就有些干瘪的身子套在连帽的大雨衣里,背影显得更加渺。
  我蜷腿坐在车上,嘴里叼着烟,看着外面的雨丝,不禁又想起了徐洁。
  或许等再见到她,应该要把一些先前我一直逃避的事清楚了。
  前提是,还能再见到她……
  “哇!”
  突入其来的一声怪叫把我从神游中惊醒。
  把头探出车外一看,就见路边的一棵歪脖树上落着几只乌鸦。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昨晚离开诡村的时候,那些突然从四面八方飞出来的乌鸦,不下几百上千只,足可以用铺盖地来形容。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乌鸦呢?
  乌鸦这种鸟,历来都被认为是很不吉利的。民间有着诸如‘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老鸦叫,祸事到’等等法。
  事实上这种鸟的确很邪『性』,无论翻查正史还是野史,都会发现,从古至今,但凡乌鸦聚集的地方,准不是什么好地界。更有那些个邪门妖人,利用乌鸦来做邪法。
  “大爷,快到了吧?”瞎子探出头向赶车的老驴问道。
  “就快了,翻过前头那个山岗子,就是牛眼沟了。”
  听老驴一,我才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
  周围的景物依稀有些熟悉,貌似昨我们就是在这附近看到那辆报废的挎斗摩托的。
  我前后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溪边停着那么一辆车。
  “啪!”
  “不行了,这雨越下越大,今是回不去啦。”老驴大声着,挥起鞭子在驴身上抽了一下。
  “那怎么办呢?我家里人还等着活神仙救命呢!”我装作焦急的道。
  “都快黑了,雨下的这么大,没法赶夜路回去。你急也没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见了野郎中,他也得这么!”老驴冷冷了一句。
  驴车上了山岗,我探头往前看,山下面正是我和昨到过的牛眼沟。
  可这都上了山岗了,怎么就没见到那辆摩托车呢?
  瞎子看出我的疑『惑』,示意我稍安勿躁。
  很快,驴车沿着山路来到一个深幽的水潭边。
  看到周围的景物,我有点傻眼了。
  昨经过水潭的时候,季雅云过,这里本来是野郎中家的院门位置。
  当时除了杂草野树,根本就没有任何房舍。
  可现在……水潭的边上,居然真的有一个院子,不但有院子,而且院子里还有三间瓦房!
  院门没关,老驴直接把车赶进了院子里,“到了,下车!”
  看看外面的大雨,在车上也没找见雨伞之类的东西,只能是把包顶在头上,跳下驴车,快步跑到了房檐底下。
  尽管距离很短,可我和瞎子还是被瓢泼般的大雨浇了个半湿。
  “老殷!老殷?!”老驴扯着嗓子朝关着门的正屋里喊了两声。
  看着他木无表情的脸,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无论怎么看,这个老驴都不像瞎子先前猜想的那样有问题。
  他显然是真不知道野郎中已经死了。
  可就在我想用眼神向瞎子询问的时候,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材矮,有些秃顶的老头站在门后,朝我和瞎子看了一眼,问:“来买卖了?”
  “对,来买卖了!”
  门内的老头朝我和瞎子点零头,对老驴:
  “这雨太大,今儿走不了了,你赶紧把车赶到后边去吧。”
  老驴答应一声,赶着驴车出了院子。
  “进来坐吧。”门里的老头朝我和瞎子摆了摆手,转身走回屋里。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整个人就呆住了。
  这老头不是别人,他……他居然是野郎中!
  可野郎中明明已经死了啊……
  “进去吧。”
  瞎子拉了我一把,我才缓过神来,带着满心的疑『惑』和瞎子走进了屋里。
  同时我也看清,屋子的中央供奉着一尊神像。
  这神像长身耸立,高足有一丈,脑袋几乎都顶到房顶了。满面虬鬓,身穿红袍,赫然是鬼王圣君钟馗的塑像。
  以前我就听野郎中过,他学的鬼道之术传承自鬼王钟馗,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神像虽然神威凛凛,但我总觉得看上去不怎么舒服,感觉这神像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野郎中拿起炉子上的水壶,倒了两碗水,示意我和瞎子坐下喝水。
  他自己则坐在火炉边的一把椅子里,拿起偎在炉边的一个铜壶,在一个碗里倒了些黑褐『色』的『液』体。
  是黄酒。
  我虽然不怎么爱喝黄酒,但也闻出,那是加了生姜,温热聊黄酒。
  野郎中端起酒碗‘吱溜’喝了一大口,放下酒碗抬眼看向我和瞎子,“现在你们的事吧。”
  看着他那对绿豆眼,我心里更加狐疑,看表情,他居然不认识我。
  如果他真是野郎中,不应该这样啊。
  可鬼是喝不了热黄酒的,他是活人,他明明是野郎中个,却不认得我。
  难道……野郎中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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