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银子,谁不爱
,等第二日在行决断。
而当晚,果然不出古绯所料,卫胖子在易州有名的翠红楼约见了明月和罗松两人,至于董式,那种又臭又硬的石头他压根就没考lǜ
过他。
翠红楼,说白了就是勾栏之地,里面的姑娘倒也貌美,听闻每年选出的花魁,在易州,一夜价值千金都有过。
卫胖子将地儿约在这里,心里其实也不踏实,生怕古绯听闻了风声,故而还遮遮掩掩在花柳巷里,到时被问起,他也能一口咬定是大老爷们喝花酒而已。
红fen香气的房间里,出奇的并没有姑娘作陪,纱幔飘忽,靠墙角的位置,三角兽耳香炉里青烟缭绕,就散发出氤氲醉人的芬芳,可卫胖子的脸色却颇为沉。
他睁着不大的眼睛,眸底有精光地看着面前明月和罗宋两人,良久才开口道,“不知二位日后如何打算?”
罗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似乎在咀嚼这话的背后之意,明月公子则低笑出声,“卫老,莫不是心思有异?想要拉拢在下和罗宋师父不成?”
被一语道破,卫胖子讪笑几声,继而面带不忿的道,“既然明月公子话说到这份上,老夫也就实话实说了,她古绯一黄口小儿,还是个女子,从前更不是商会中人,这会要老夫在一女子手下做事,恕老夫难以心平。”
明月公子眼瞳有亮光,他屈指轻敲桌沿,想了下才道,“总的来说,是卫老觉得绯姑娘牝鸡司晨,加上自个也想做这会长之位,所以才心有不服吧?”
罗宋没应和两人的话,他垂眼捧着面前的茶盏,小口地喝起来。
卫胖子眉目带厉地瞥了罗宋一眼,他心思诸多揣测,只待一会试探一番便知深浅,所以他先对明月道,“莫非明月公子不这么觉得?还是公子一人中之龙就甘愿在一小女子裙下苟活?”
这话就说的难听了,哪想,明月公子半点不恼,他甚至言笑晏晏地伸手捻了捻耳鬓那缕发丝,微微道,“明月想知dào
,卫老是如何谋划的?要不然空口白话,卫老转身就将明月给卖了,可不划算。”
眼见明月话语里的松动,卫胖子眼梢带起笑意,他看向罗宋,“不知罗宋师父是何想法?”
罗宋放下茶盏,余光瞥了明月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在下不比两位逍遥,在下身后还有东家,有些事,可不敢私自做主。”
他也算说的实话,没一口应承下来。
卫胖子点点头,不疑有他,还安抚道,“老夫自然知晓,今日邀罗宋师父过来,也定是有说服小墨家墨玉华的法子。”
闻言,罗宋微微吃了一惊。
他不动声色,听卫胖子意有所指地道,“我卫家,三十年前,还是一无名小作坊,两位可知,卫家是如何走到现今这一步的?”
罗宋和明月对视一眼,皆摇头表示不知,也不懂卫胖子巍峨突然说起自个的家族史来了。
卫胖子得yì
一笑,“外人都以为,是大京卫家的扶持,实jì
,他大京卫家就是个屁,放了就没那回事。”
“老夫先去的父亲,以前也只是小小匠人,他能将卫家兴盛,可全凭一处地儿,一处有天火的地儿。”卫胖子倾身,小声说道。
罗宋和明月大惊,这等秘闻,简直闻所未闻,而天火这种事,向来只有说书人的仙神故事里才会有的。
所谓天火者,自然是从天而降,深埋地下,隐隐透于地面,会散发出堪比炭火一般灼热的蓝色火焰。
卫胖子继xù
道,“说来这天火倒真是神奇非常,但凡是烧制出的烟炱,精细的很,比墨窑烧出来的,成色都还好,所以,卫家用这样的烟炱制的墨丸,才能在易州占据一席之地,经由三十年,兴盛到现在的模样。”
一时之间,明月和罗宋两人不知卫胖子这话中真假多少,按理,卫家出的墨丸,确实在质上比其他家族的轻细,烟炱上的成色,更是整个易州出了名的,便是连小墨家都有所不如,这也是为什么卫家没有自己独特的墨丸配方,仍旧能在易州稳占第二排名位置的原因所在。
如果说这天火之事是真的,可这种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谁不藏着捂着,哪里会为了个区区商会会长之位就透露给不相干的人知晓,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给巧取豪夺了去。
毕竟,就单只是珍稀的墨丸配方,都有无数人抢夺,更勿论这种神奇的天火。
卫胖子端起茶盏,润了润喉,他脸上整个放光,显然亢奋非常,“若老夫为商会会长,便能做主将这天火的好处,分由两位尝试,毕竟咱们同为墨使,只有时常交流了,制墨技艺才会更进一步不是,闭门造车,早晚做人踏脚石。”
这诱惑力,像是巨石,顷刻就能让人心头秤偏向一边。
罗宋沉着不语,他眉头皱起,像是在好生考lǜ。
明月公子眼梢一眯,他指腹转着茶盏边沿,好一会才笑道,“卫老,这般以诚相告,就不怕我等转过身就告sù
别人?”
卫胖子摸着下颌的软肉,哈哈大笑起来,“老夫既然敢说,就不怕二位告sù
别人,毕竟天火的位置,整个卫家,就只有老夫一人知晓,是卫家代代口传之秘,没有任何记载。”
明月点头,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卫胖子看似在两人面前许下让人难以抗拒的好处,可若还有点理智的,稍一分辨,便知这“好处”只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压根就没落到实处,还没白花花的银子实在。
卫胖子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心底一突,赶紧开口道,“当然,日后两位制墨的烟炱,都可从卫家拿,且老夫还准bèi
着,日后可以商会的名头,征选并高价买坊间小作坊制墨师父手里的配方,这配方为商会所有,便能开几间铺子,所赚银两,尽数归商会所有。”
“一来,能解决商会年年亏空的问题,二则,大家也能多赚点银子补偿自个不是,咱们墨使,这么多年为商会做了多少事,有点想头,也是很自然的事。”
最后的话,卫胖子就已经说的很明了,要借商会的名,为自个敛财,所赚银子,揣自家荷包。
银子,谁不爱。
罗宋看了明月一眼,他听了卫胖子的话,唇动了几下,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微微动了动身子,显出内心的躁动来。
明月公子以指蘸着茶盏盖上的水汽,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划拉着什么,他手指骨节均匀,粗细刚好,在油灯光下,被拉出斜长的细细影子,一如他嘴角的暗影潜伏深邃,“卫老,打算的真好,但……”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声音已然放低,带着喑哑的沙磁质感,像是沙砾摩挲的声响,“真可惜,在下压根就不会制墨,对制墨,其实也没啥兴致,当然,也更不缺银子。”
他这话像是响雷,轰隆一声乍响在卫胖子耳边,明明每一个字的意思他都冻,可凑成整句话,好一阵,他都没没明白过来,更不懂明月这是何意,究竟是拒绝了他的拉拢还是在欲擒故纵,嫌好处不够?
听明月这话,罗宋也惊讶了瞬,显然没想到他居然不会制墨,对墨丸也兴趣不大,不过他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转回卫胖子身上,干瘦且黑的脸上,露出诡谲的淡笑,“卫老,在下以为您还是先说服了墨玉华公子,东家同意了,在下自然无二话。”
以退为进,还不表态,罗宋的意思也很明显。
明月缓缓起身,他听罗宋之言,便多瞅了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很多事已经不言而喻了。
卫胖子回过神来,他脸上怒意横生,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两位的意思,便是要与老夫作对了?”
明月摆手,眼梢带起隐晦的不屑,嘴里还是平淡无波的回道,“哪里,在明月眼里,无论谁是商会会长,都是一般无二。”
罗宋也赶紧解释道,“卫老,你知小墨家的事,这古绯可是墨大公子的堂妹,虽说两人这会不往来了,可别人一家人的事,谁又知dào
日后会不会突然就和好如初了,在下只是一区区匠人,承蒙会中诸位看的起愿意提携,才走到今天墨使之位,所以若没有东家的吩咐,在下是万万不敢私自决定的。”
听闻这话,卫胖子脸色稍稍好kàn
了那么一瞬,他斜着眼看两人,有点阴阳怪气地道,“在老夫眼里,就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所以两位这是嫌老夫给出的价码低了不成,不足以让两位动心?”
明月没话说,他已经懒得再和卫胖子多做纠缠,话到此处,他都居然还贼心不死,是以,他面色冷了点,朝卫胖子一拱手道,“卫老,在下还与友人有约,就不相陪了,告辞。”
话落,都不等卫胖子说什么,他一撩袍子,就开门走了出去。
罗宋人精,明月走了,他也就恰好有借口开溜,转头同样道,“东家吩咐今晚要查账,在下也不能多呆了,卫老,先走一步。”
“你……”卫胖子一句话说不上来,罗宋已经飞快地蹿了出去,脚步下从未有过的快,像卫胖子是瘟疫一般。
卫胖子愤nù
地一拍桌子,力qì
大得让桌上的茶壶跳了起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咬牙切齿,一连说了两个欺人太甚,脸上肥肉抖动,心头迁怒到古绯,就越加恨的不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