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狠心逼迫

  那个跪在长阶之下,空旷宽台之上的一身深灰色锦袍的男子,此时怎么显得如此落寞?
  大家道喜的对象,难道不是他么?
  没有人在意翎王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是这件事情中最主要的人,可此时,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容菀汐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
  在一片道喜声中,翎王缓缓抬头,看向容菀汐……
  四目相对,他眼中的苦痛,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眼中的担忧,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想要负了她,可他也不能害了母亲。
  自从去岁外祖父告病休朝,母亲在宫里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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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愈发尴尬了。这个年岁的、已经有了成年皇子的妃嫔,却依旧只是个昭仪,一些年轻的妃嫔,少不了一有机会就对母亲冷嘲热讽。
  之前仗着母家的地位、仗着皇贵妃,宫里的人对母亲在面儿上还敬重些。可自从自己闹出了和宸王抢亲的事儿,宫里人人都觉得,母亲和皇贵妃已经貌合神离,再加上外祖父已经休朝、实jì
  上是和告老还乡差不多,宫里人人都以为母亲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仰仗。
  若这一次他当众拒绝太后的赐婚,母亲晋位不成倒不要紧,只怕母亲会因此而受罚、会被降低了位份。若真如此,母亲在后宫里,可是一丁点儿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可是汐儿……
  他知dào
  她不愿意背叛他,他知dào
  她嫁给老三,实属无奈之举。所以在他心里,他始终坚定着,他们待彼此的心,从未变过。
  因为心意从未改变,他不愿意背弃对她说过的誓言。他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过的……他对她说过的话,岂能因为这点难题,而不作数了呢?
  可是母亲呢……
  汐儿和母亲,是他生命中最重yào
  的两个女人,哪一个,他都不能不顾……
  容菀汐看出了翎王的犹豫,也看出了翎王的犹豫是因为她。
  她……她不忍心如此绝情地待他,可也不忍心看他这般纠结……
  现在的局面,无异于是让他在母亲和她之间做出选择。若选择了她,则不孝,若选择了惠昭仪,则负心。
  翎哥哥为人刚正,岂愿意让他自己变成不孝、负心之人?
  翎哥哥待她至真,不会因为她辜负他在先,而减轻这“负心”二字所带给他自己的负累。
  可实jì
  上,真的是她负了他在先。他真的没有理由继xù
  坚持下去……
  她多么希望,翎哥哥可以自己狠下心来。就在此刻,叩首、谢恩……
  她不会因此而心痛,因为她知dào
  他的苦、知dào
  他的难。
  如果让她亲自逼着他谢恩、亲自逼着他接受,那才是最让她心痛的事。
  翎哥哥,我若在此时放qì
  了我们的誓言、我若在此时逼迫于你,你会恨我吗?
  应该会吧……
  在所有人都逼你的时候,我非但没有拯救你,反而随着他们一起,将你推向了深渊之中……
  若真这样做了,我便是极其丑陋的人,我便是罪孽深重……
  ……
  罢了,罢了……一切罪孽,便由我来承担。
  容菀汐暗暗咬牙,缓缓看了宸王一眼……
  忽然伸手,在长几下,偷偷拧了下宸王的大腿根儿!
  “哎呦!”宸王痛得一声惊呼。
  “殿下怎么了?”容菀汐满脸地关切。
  “你……”宸王已经懵了。
  心想你掐本王大腿,还问本王怎么了?王妃啊,你是闹哪样儿哇?
  “老三,你怎么啦?”太后问道。
  “都是儿臣不好,因着看到二哥抱得美人归,替二哥高兴,竟是忘了,手……手……手还放在殿下的腿上呢!儿臣正要举杯恭贺二哥,抬手之时,指甲划着了殿下!”容菀汐跪地垂首道。
  太后摇头笑道:“你们两个啊,让哀家说你们什么好?纵然恩爱,却也不必这么时时刻刻粘着吧?哀家看你们都是规规矩矩地端坐着呢,没想到你这小蹄子,却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哪?”
  容菀汐垂着头,羞答答地说道:“儿臣……儿臣没搞小动作啊,就只是,就只是无意间把手放在了殿下的腿上而已……都怪殿下是盘膝坐着的嘛!儿臣用手撑着殿下的腿,跪坐得稳呢!”
  “呵呵……”皇上也笑道,“好啦好啦,别再说了。你二人夫妻恩爱是好事儿,可你到底也是皇家儿媳啊,这脸面还是要得的。这事儿啊,越解释越黑。”
  “可不嘛……”李公公配合着笑道,“陛下恕罪,奴才多句嘴。王妃娘娘要是再解释下去啊,这事儿啊,可是要成为这次雨花台宫宴上的荤段子了!”
  “诶,忠贵,你不要胡说。老三媳妇儿脸皮儿薄!”太后笑道。
  “哎呦!都怪奴才这张嘴啊!该打,该打!”李忠贵说着,自己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当然了,只是作势打一打,没用力qì。
  容菀汐故作娇羞地一直垂着头,用手指头轻轻捅了捅宸王,意思是,该到你帮忙的时候了。
  宸王含笑看了她一眼,在长几下摸住了她的手,食指在她的手心儿里敲了两下。好像是在说:“放心。”
  随即便笑道:“二哥,这可都是你的不是啦!都是为了给你贺喜给闹的!二哥,弟弟和菀汐敬你一杯,祝你和蔡妃夫妻恩爱,早生贵子哈!”
  宸王说着,用一只手端起了酒杯,另一只手,却仍旧紧紧攥着容菀汐呢。
  容菀汐挣扎了几下,想要把手抽出来,可宸王的力qì
  很大,她挣不过宸王。只能用另一只没有被宸王握着的手举杯……
  还没等说话儿呢,就听到太后笑了一声儿:“来来,大伙儿都瞧瞧,老三和他媳妇儿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太后老顽童一般,顽皮地侧头往宸王和容菀汐的座位处看着,笑道:“宫灯这么亮,你们两个还真以为,这些小动作能逃过哀家的眼睛啊?哀家先前是没格外注意,现下注意到了,你们两个还想逃过哀家的法眼?”
  “大家伙儿都看看,这俩人儿啊,一只手敬酒,另一只手还紧紧地牵着呢!这是干什么啊?一刻都分不开吗?”
  有太后主动起头儿,众人自然都愿意跟着起哄了。其实人人心里都清楚,太后这是故yì
  用宸王和宸王妃的恩爱,来点拨翎王呢。
  即便是在平时,宸王和宸王妃恩爱,都够让翎王尴尬的了,更何况是这个时候呢?
  面对太后的赐婚,翎王没有立kè
  叩首谢恩,反而是看向宸王妃的方向。而宸王妃却弄了这么一出儿来,简直是在打翎王的脸啊!此时宸王和宸王妃的恩爱,翎王看着,只怕是如同把心放在小火儿上用油煎一样吧?
  看着宸王和宸王妃的恩爱,翎王一恼火儿、一赌气,就会痛快儿地答yīng
  了太后的赐婚。
  所以此时,他们越是起哄,就越能促成翎王的领旨谢恩。可是等于帮了皇上和太后。岂能不放开了来?
  赵康起头儿打趣宸王:“三殿下,下官一路从蕲州任上回来,听得最多的,就是百姓们在传颂殿下和王妃娘娘的恩爱哪!先前下官还不怎么相信呢,如今一见,可见百姓们的传言,还是太客气了些哪!”
  “哈哈……三殿下的这匹野马啊,可算是被三王妃给拴住了。太后,您这婚赐得,可是太英明啦!”秦羽笑道。
  宸王痴迷于颖月的事情,他岂能不知?若不在此时趁机撇清,更待何时?
  他这个庶出的女儿啊,真是让人头疼。他秦羽一直规规矩矩做人,从不张扬、从不给别人议论他家私事的机会。可偏偏他的这个庶出女儿,给他惹出这样的乱子来。让他秦家也和皇子们的这些风流事沾了边儿!
  相比之下,还是他的大女儿更懂事一些。虽说钟情于宸王,但是从没有什么过分的表露,不会让任何人看出这一番心思来,本本分分地在家守着。若非这一次坦白,他至今为止还不清楚呢。
  容菀汐边含着娇羞,边很不明显地看了坐在斜对面儿不远处的秦羽和赵康一眼。
  秦丞相身上书卷气很重,虽是已经上了年岁,但容貌仍旧文质彬彬,看起来,竟是要比微胖的赵太师更像一个大儒。瘦高个儿,举手投足之间,又满是官威。此时和太后得体谈笑的样子,可是要比刚刚面对他自己女儿时的那种尴尬神态,讨喜得多。
  赵康七尺身高,仪表堂堂,是个卖相很好的官家公子。只是言谈举止之间,总有着那么一丝狡猾相儿。这一丝狡猾相,和他父亲的一脸正气比起来,可是更为明显了些。
  有了赵康和秦羽的起哄,靖王看了翎王一眼,直接对翎王笑道:“二哥,看到没有,三哥三嫂可是咱们皇家里夫妻恩爱的典范哪!你是兄长,可要在这事儿上压过了三哥才行。他们恩爱,以后你和蔡妃嫂嫂,要比他们更恩爱才行啊!”
  二哥,对不起了,弟弟也是为你好。
  靖王说完,心内满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