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宴请(上)
被太医宣bù
“救不回来”的章延闿被个才进太医院大门的医士李东璧给救活了,不过是两日,章延闿便能喝粥了。喜得章家的人四处烧香拜佛。原本被人瞧不起的小医士李东璧一时成了京城勋贵争先找去救命的上上之选。这是后话。单单说那位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圈儿回来的章延闿正捧着一锅鸡汤面愁眉苦脸。
“湘儿,你也吃,你多吃些,多喝汤,这汤好。”章延闿将面分出一小碗推给女儿。
湘儿却是不要:“娘说了,这个是给爹补身子的,一定要我看着爹把它都吃了。”
章延闿看着那锅面,双眼一翻,随即笑嘻嘻的道:“湘儿啊,你娘让爹吃这个是因为爹前儿身子不好是不是?”
湘儿点点头。
章延闿一点也没有蒙骗了孩子愧疚感,反而继xù
掰着自己的歪理:“可是现在爹的身子好了是不是啊?所以就不用再吃了对不对?”
湘儿点点头。
章延闿顿时大喜。
可是湘儿却又道:“那我去问娘,爹好了么有。”
章延闿忙把就要跳下炕的小丫头捞了回来:“哎,你怎么都不信爹的话了?爹的身子爹自己还不晓得么?”
湘儿一本正经的道:“娘说了,爹这叫讳疾忌医。”小丫头这两天常听母亲说这个成语,一来二去的也学会了,现在理直气壮的训斥起自己的父亲来。
“哎,你小小年纪口气到不小。来来来,爹问你。什么叫讳疾忌医。”章延闿一把将女儿抱在膝盖上坐着。
“讳疾忌医。就是隐瞒自己的疾病,不愿意医治。娘说。就是爹爹现在这个样子。”
章延闿老脸一红,向女儿展示着自己其实自己已经好了。他这么做无非是要女儿吃些面。
湘儿只觉得好玩。笑嘻嘻的看着章延闿做各种动作。
“侯爷,您来了?我们二爷……”外头顺儿请安问好的声音传来。章延闿忙收了动作,捞过也不晓得从哪里顺来的扎头巾快速的在额头绕了一圈,随即栽在枕头里装晕。
“二爷,侯爷来了。”顺儿在外头叫了两声也不见有人回音。
郑濬在外头问道:“你们奶奶呢?”
“我们奶奶上我们大奶奶家借人参去了。我们爷虽说被李神医救了回来,到底身子虚,要用独参汤调理身子。”
郑濬点点头,抬脚就往屋里头去。
一进里屋就闻到了一股子混合了中药的鸡汤味。再一看,一个小小的人儿趴在炕桌边。苦恼的看着那一大盆面条。
“湘儿?”
吃面的湘儿抬起头,对着郑濬甜甜一笑:“五姨父。”
“你怎么在这里?一屋子的药味。”
“我要看爹爹。爹爹一个人很可怜的。”小孩子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到让人心疼无比。
郑濬看着“晕”过去的章延闿,再看着那一盆的面条,冷冷一笑:“我看你父亲到不可怜,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大白日高枕无忧的躺着。以为出来就没事了?事好多着呢!我看你父亲是在大狱里待舒服了,还想着再进去一回。这一回要派锦衣卫上家里来,敲锣打鼓。让你风风光光的入狱?”
“可是我爹爹已经进过大牢了?还要再进去么?我玩过一次的游戏就不想再玩。”湘儿突然插嘴道。
郑濬忍不住刮了湘儿小鼻子一下。
顺儿见郑濬的心情好了一些。这才凑到章延闿跟前,俯下身子,小声的唤道:“爷,爷。侯爷来了?”
章延闿顺着顺儿的呼唤艰难的睁开一丝眼睛缝儿,喉咙里含糊的哼着:“嗯?嗯?”
顺儿提高嗓门道:“侯爷,泰宁侯来看您了。”
章延闿像是没不清楚。好半日才点了点头:“哦。我这就起来。”他口上说要起来,可是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郑濬冷看着章延闿在那里装。他就知dào。这个人是最会装的。
他伸手摸了装面的碗,还是烫的。才端进来不久,这么多明明是给个大人吃的,再看着小丫头嘟嘴不喜的模样,他微微一笑。
“你家二爷的身子还没好?我今日带了李医士过来了,让他再给你家二爷看看。”
顺儿嘿嘿一笑,那位李医士治病的绝招那叫一个……他还从未见到把他家二爷给吓成那样的人。那个医士把脉后也说二爷吸入了大量的烟尘,情况不妙,当时也就当他是个庸医,也就随着他满口乱说,之后见那个医士说,烟尘伤了肺部,若是想活命,只有一个法子,用刀剖开肺部,将烟尘清理出来。那个医士说着还取了刀具出来,对着二爷的胸膛比划了几下。装昏的二爷再也不装了,嘤嘤的睁开眼,表示自己醒了。
这一次还是这样,二爷又“及时”的醒了过来,艰难的睁开眼:“谁来了?”
顺儿忍着笑意:“侯爷来了。”
“哦,哦,扶我起来。”章延闿微微抬起手,示意顺儿扶着自己。
郑濬冷笑看着装虚弱的章延闿,身子虚有像他这样红光满面的人?那么一大盆的鸡汤面,若不是他这个时候来,他早就吃开了。
“侯爷,恕我身子……”章延闿半倚靠在靠枕上,做出一副虚弱无比的模样。
“你就躺着吧。我来是为了问你件事。后面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侯爷,您看我现在的这幅模样,哪里还能做什么?”
“你打算撂手不管?”郑濬将湘儿放到一边,盯着炕桌上那一大盆的面,幽幽的道,“乡试的卷子被烧可是件大事。本来这一科考的就不那么顺利,皇上本身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听闻考卷被烧。更是龙颜大怒,要求彻查当日之事。直言若是找出纵火之人,当用重典。”
该死的。这是在逼他,除了接下还能怎么样?谁让那个放火的人就是他呢?章延闿双眼一翻,气虚喘得更加的厉害:“臣定当竭尽所能。”他一摆手,湘儿便跳下炕,走了出去,顺儿也不留,出去顺手把门带上,自己则守在外头。
“侯爷,这买考题之人。只要拿现在的卷子对比先前三场的卷子考的便可以了。”
“皇上要问的是,是谁泄露了考题?”
章延闿无奈地道:“侯爷,这不归我的事了吧。当初,告sù
我有人贩卖考题的人是侯爷。侯爷从哪里买来的,就到哪里找。”
“章大人,现在好像好了很多啊。看来能出来为皇上办事了”
章延闿继xù
一翻眼:“我头晕,头晕。”想拉上他,他才没那么多的工夫。自己什么还没表示,就把他拉下了水。这算是什么?他睁开眼瞧了郑濬一眼:“侯爷,我也有密折。”你能在皇上面前说话,我也有说话的权力,这事不能是你一人说的算。
“你是要皇上亲自来问你才肯说么?”
“侯爷。皇上洞若观火。哪里还不晓得这里头的门道?这泄露试题的事,是孔大人么?不是。可是试题偏偏泄露了,会是谁?除了孔大人身边的人还会有谁?卖考题肯定是有进项的。稍微查查不就行了么?您何必非要上这扯腾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呢?”
郑濬嘲笑的看着理直气壮的章延闿,这幅样子还叫半死不活?
“就让孔大人自己去做好了。是大义灭亲,还是严惩刁奴都跟我无关。朝廷那么多的俊杰。只抓住我一个人算什么事?”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到翘起辫子来了。”
章延闿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举人,没什么正经出身。”他说着便再次软倒在床铺上,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郑濬见他一副送客的模样,只得站起来,却是伸手摸了下那盆:“这鸡汤面还是快些吃了吧。都这个时候了,想来也该回来了。”
章延闿瞪了一眼轻笑出去的郑濬,突然大声道:“侯爷,还请侯爷代小臣回奏圣上,臣才疏学浅,难当大任。臣愿在家闭门读书,研习学问…….待明年二月参加会试,金榜题名后,再为皇上效劳!”
郑濬才出门口,听着章延闿突然吼了那么一句,他居然顺杆子往上爬,狮子大开口,要居家读书,还要准bèi
来年的会试?他到是会说!
章延闿对着郑濬是出了一口子气,可是看着那盆鸡汤面他有些为难了,若是好好的鸡汤面也就算了,偏还加了这么些个药材,哪里能吃啊。
他转动着眼珠子,抱着一盆面,偷偷的溜出屋子,将那盆“精心”制作的鸡汤面倒进自己家的泔水桶之中……
“你在干什么?”
章延闿正往泔水桶里倒东西,那突然起来的声音惊得他身上一震,还真回来了?
章延闿忙将手中的碗口朝下,将面全部销毁,这才转了身子,笑嘻嘻的对着世芸:“你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睡了……”
他看着挑着眉毛的世芸,也不再多说什么,几个跨步冲进了屋子里,鞋也来不及脱,便钻进被窝,哎呦哎呦的号起来。
章延闿伤势严重在家休养三月不提,只说这科乡试出现了试题泄露一事,查究到最后,竟然是孔之任身边的一个伺候笔墨的小厮做下的。他说见孔之任那几日总在写写题目出来,便认为是考题,就暗暗记下,拿出去卖题。
“你相信么?”世芸在听到这个所谓的最后公审结案后对着仍在床上装死的章延闿道。
章延闿睁开眼:“我相信啊。”
世芸看着章延闿这般的理直气壮。
“哎,朝廷让我们相信,咱们相信就是了。管那么多。”他就知dào
,查到最后也只能查到这里,难道他去就能多查出来什么?那个小厮怎么晓得孔之任每日写的那么些个题目就是考题,他怎么知dào
孔之任最后会选择哪个作为真zhèng
的考题?如果说拿出去卖的考题是九道,或者更多,在这些题目中出现了三题,小厮的话还能信。可是,是三题全中,只拿出三题,三题就都被孔之任最后选成了考题,有这么巧的事么?
就算他能查出来什么,他也不乐意去做。伙同王衍将他拉下水以为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听话?他若是能老老实实的听话,他就不是章延闿了。
世芸叹了口气:“这到是。五妹送了帖子,后日要请我们过府赏菊,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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