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会来的
他迷迷糊糊被人架起来,身体虚弱,想要抬起眼皮都艰难。
“把大王的衣甲给他换上!”
有人拉扯他,粗鲁套上衣服,接着是冷硬的盔甲,沉重得差点把林惊压倒下。
“唔……个头挺像,长得也差不离……扶他上马,你等一路向东!此去艰辛早已言明,你等需存必死之心,待得大王重振江山,必不忘你等功德!”
在林惊周围,很多人一起沉吼,“愿为大王尽忠!”
“此后……生死有别,来世再会!驾!”
马蹄声快速远去。
林惊被人强行扶上马背,他浑身还使不上力,只能软软趴在马背上。有人在耳边吆喝,马背律动,身子下面也响起轻慢的马蹄声。
林惊只能感受周围人挺多,但都不说话,气氛凝重紧张,带着他在雨里前行。
因为疲乏,加上马背有节奏的颠簸,林惊昏昏沉沉居然又迷糊睡了。
等他一觉醒过来,全身又有了力qì
,睁开眼一看,天色大亮。
他们应该行走在僻静的山林,山路崎岖起伏,细密的雨水打在繁茂枝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借着斑驳的光线,林惊看清和他一起前行的有七八十人,都穿着红袍,外面还罩着皮甲。所有人都骑在马上,长筒靴踩着铁环,腰间剑鞘不时拍打马背。
雨淋得难受,浑身湿冷,林惊缩紧身体,抬起手来想要遮雨。
“手环……”见到那个古怪的锡手环还在手腕上,林惊莫名的觉得心安。
他身上也穿着红袍,肩甲上披着虎皮,看上去很古怪。
“醒了?”
旁边那匹马上传来沧桑的声音,把林惊这匹马的缰绳抛给他,“会骑马么?”
林惊摇头,朝他看了眼,“饿了。”
这人满脸的疤痕,皱起眉来像很多蜈蚣在脸上爬动,样子很吓人,沉默几秒才低吼道:“找地方宿营!”
“喏!”
所有人齐吼了一声,有几骑朝四周分散,过了几分钟,一骑快马回来朝这人禀报,“报吴屯长!此去半里可宿营!”
“允!”
吴屯长又接过林惊的马缰,指挥军士们朝前快骑,到前面小湖边才勒令下马,安营休整。
湖边树荫下,很快用石块堆起10多个灶台,有人砍木材架起框架,挂上陶罐,然后生火做饭。
干粮被扔在陶罐里,干肉也被撕成小块扔进去,没多久就冒出热气和香味,飘散得连雨水都遮盖不了。
“委屈你了,”吴屯长递给林惊一碗,眼神复杂而怜悯,“但总能让你吃点好的。”
林惊接过碗来喝,也不知是饿的,还是这种肉粥真的不错,喝起来居然挺美味的。“这是在哪?什么年代?我们又要去哪?”
似乎觉得林惊太平静,问的也奇怪,吴屯长惊异地打量着他,“你得记住咯,虽说是汉元年,但旁人若问起你来,你得说这是楚霸王四年。要是说错了,有你的苦头吃!”
“哦。”林惊默默记下,回答得很随意。
吴屯长还也不太在意,接着吩咐,“不会骑马,你得边走边学。也不求你学精,能善战杀敌,只求你自个儿会骑着跑就行,不难!”
既然知dào
是梦,林惊就打算随遇而安,只要不太过分的吩咐,他都会痛快答yīng
,“好。”
他一口一口喝着肉粥,听着吴屯长不时告诫他一句什么,随口敷衍着。等肉粥喝完,他凑到湖水边去看。…,
雨水洒在湖面上,让平静湖面都是涟漪,但林惊勉强也能看清他现在的样子了。精良的头盔和铁甲,里面衬着红袍,肩甲上还盖着虎皮,看上去很威风。
这个样子,起码林惊看得顺眼,很满yì
地接受了。
接着半个月,他逐渐学会骑马最简单的技巧,整个骑队的前进速度也加快了。
这天清晨,远远见到前面有座小城,吴屯长停马遥望,突然叹了口气。只有他身边的林惊,才听到他的叹息声,“就这儿吧,挺好。”
没等林惊疑问,他大笑着高喊,“进城!找个地方,我们住下来!”
“喏!”
这座小城围着10米高的城墙,但里面不大。突然冲进这么一队骑兵,让小城隐隐骚乱,可吴屯长他们没有顾忌,公然占了一个名叫“驿站”的地方。
接下来的半个月,生活突然平静下来,当然这种平静只是林惊自己的感觉。吃“肉糜”也就是肉粥,酒很难喝,但吴屯长他们经常能喝得很高兴。
但是就算林惊住在里面,透过窗户也能看见外面围着的官兵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吴屯长他们很少和林惊说话,但会背着他商量事情,也越来越频繁。
“他会来的!”
有时候喝醉了,吴屯长总会喃喃着这句话,昏沉睡去。
他是谁?
林惊没问过,因为吴屯长他们都避开他,就算问了也一定不会有答案。
直到第31天下午,一群人在驿站里喝着酒,外面传来温和的笑声。
“力拔山兮气盖世,虞兮虞兮奈若何……霸王好逍遥!”
驿站门被推开了,一只绣着金丝的黑靴踏进来,然后是黑绸袍子,汉白玉带,“总说你乌江自刎,哪怕他们献上霸王首级,某却怎也不信,今日果然有缘再见。”
说话声引得林惊去看,才看到进门的人。穿着考究,戴着有珠帘的头冠,留着5缕长胡须,倒像是个忠厚、慈善又尊贵的老人。
“故人相见,不请某喝碗酒么?”
在好几个官兵紧张地簇拥下,他笑呵呵地走过来,在林惊对面坐下。但等他仔细打量完林惊,突然冷脸,挥袖起身就走。
“杀了,不是他!”
冷漠的语气,带着被戏弄的愤nù
,还有对林惊的蔑视,完全没了刚才的温和。
林惊怒了,心里说这梦做得真是稀奇古怪,懵懂着过了一个月,就为了给这老头子看一眼,然后杀了?
他也感到被玩弄了,只是不知dào
是谁的恶作剧,也不知dào
找谁算账。但被这老头子轻视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就摆在眼前的事情。
所以他干脆抓过手边的酒罐,朝这老头背后笑道:“别忙着走,我请你喝酒!”
说着话,他突然用尽lì
qì
,把酒罐朝这老家伙的后脑勺掷去!
他曾经就是最优秀的控球后卫之一,抛掷圆得像篮球的酒罐,刚好顺手,当然抛得非常准。
“嗙啷!”
酒罐在那个老人脑袋爆裂,酒水和碎陶片伴随着血色炸开,老人痛呼一声,踉跄着栽倒下去。
“快护佑主公出去!”
“陛下!”
在老人护卫们的惊呼声响起时,吴屯长他们哈哈大笑。他们接连砸碎酒罐,拔出剑冲了过去,怒吼着,“杀!杀死这背信弃义的狗贼!”
林惊也站起身来,想要躲开朝他射来的无数弩箭,但头脑突然一阵晕眩,软软瘫倒在地。…,
本来能避开的无数弩箭,森森射到林惊眼前,下1秒应该就会把他射成刺猬。
“醒醒!醒醒!”
眼前一黑,再睁眼看到的是朱大牛,瞪着他怒吼道:“这山摇地动的,亏你还睡得着!”
林惊才感觉到地面剧烈摇晃,他们躲雨的这一段山洞,土块、石块像雨一样落下。
“这洞不能再待了,眼看要坍塌,得马上出去!”
朱大牛刚吼完,地震停了。他呆愣住,然后惊疑着慢慢蹲下,感觉了半天,“不动了?这就完了?”
林惊头还有些发晕,抬起表来一看,12月26日0点23分。也就是说,他睡了半小时左右,可梦里却过了31天,而且每天都过得格外真实。
老李头被震得手脚发软,坐在他身边,哆嗦着想点烟,神情焦虑,“得尽快走,明早天一亮,就出发……”
“嗯,明早就走。”林惊灵机一动,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李伯知不知dào
楚霸王四年或者汉元年,是什么年代?”
“怎么突然想起问历史了?”老李头满脸疑惑看着他,仔细回想才道:“你说的应该是秦末汉初的时候,西楚霸王和刘邦,那得公元前200多年了吧?”
“那……”
林惊也回想着,还有上一个梦里的老林头他们,“那汉建安五年,又是什么时候?曹……操,是个什么人?对了,还有黄巾军!”
“这又是汉末三国前了吧?”
老李头毕竟不是史学家,单凭历史基础,也不敢太断定,“这好像是公元200年的事情,相差400多年呢。曹操那是个枭雄,后来建了个魏国。黄巾军……黄巾军……”
他绞尽脑汁的苦想,突然一拍膝盖,“你说的是黄巾起义吧?那可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你只说个黄巾军,我差点没想起来。怎么想起问这些?”
“没什么。”林惊敷衍道,心里乱糟糟的,没有继xù
再问。
不知dào
为什么,哪怕是老李头,他也不想把两个怪梦的事情说出来。
老李头虽然疑惑,但这时候也没多想,忧心忡忡地又嘱咐道:“明早天一亮就走,我又感觉不太好了。”
“知dào。”
等天亮了,他们走出山洞,再次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