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海棠之花

  还没从震惊中走出的云裳,因为偏厚的鞋底站在一处不平的路上,身子没有保持好平衡,向后一仰险险的向后再去。
  尉迟枭身手灵巧,长臂一舒,把云裳拦腰抱起。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下来,小雨还在继xù
  ,微风轻拂起如瀑长发,因为紧张通红的脸蛋,在油纸伞下娇羞的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心里这样想着,尉迟枭也就真的做起来,浅尝辄止的一个吻,逗弄得云裳脸红心跳,身子不自然的扭动起来。
  “再动就要掉下去了,这一次我可不敢保证还能接的住。”语调味道嗔怒,是一种暖暖的心疼。
  怀里的身子果然安分起来,小脸贴在胸膛上,静的像一只猫。
  “瞧你,走路都能摔倒,也不知dào
  小心点!”
  “还不是你……”话脱口一半,云裳就说不下去了,这一次不是尉迟枭堵上她的嘴,真的是羞得自己不好意思。是要她在这光天化日下,质问他为何屈尊降贵的给自己擦鞋?还是问他为什么大街上紧紧抱住自己不放手?
  不管哪一样云裳都是说不出来的,也就由着尉迟枭这样抱下去,高高举起手中的伞,过了尉迟枭的头顶,给两个人遮雨。因为手臂上举的缘故,水袖下滑,露出一节藕臂。
  雪迟国并不算保守,民风相对开放,更何况尉迟枭阅尽美人无数,这样的画面不知见过多少。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幕在他的眼里就是那样的活色生香,冲击视觉。
  干涸的嗓子吞咽几口口水,尉迟枭毫不掩饰自己对云裳的喜爱,反倒是笑的极其自然。
  偶尔经过的行人无不为之侧目,这二人的天作之合让人由衷祝福。
  云裳举了一路的伞,尉迟枭就这样抱了她一路。直到进到宾至如归,才把人放在椅子上。
  云裳羞得不敢说话,尉迟枭蹲下身子,仰头问:“可觉得冷?”
  摇摇头,云裳轻言道:“不冷,很暖!”
  说完便低下头不再言语,这一句“很暖”指的自然是尉迟枭的怀抱,她的头贴在胸膛上,甚至听到咚咚的心跳声,心里异常的安稳。
  尉迟枭但笑不语,把云裳鞋面上刚淋到的浴水擦拭干净,这才起身。
  夜和袭燕早早的就在楼下等着了,眼见二人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终于告一段落,夜才上前建议:“公子先换过衣裳吧。”
  云裳这时才看清,自己的伞举得虽高,始终是心不在焉的,这伞也没撑到当处,尉迟枭的身侧淋湿好大一片。
  心里不安也催促道:“快去换件干爽衣服吧。”
  “嗯”尉迟枭答yīng
  着就上楼去。
  袭燕戳了戳云裳衣裳,眼神向上挑,示意云裳跟去。
  云裳犹豫了一下,还是扭捏的跟了过去。她也知dào
  尉迟枭是因为自己才被雨水淋湿的,自己心里是有些愧疚,可是刚刚才从羞怯的红晕中无法自拔,就让她跟着去给更衣,她哪里好意思。
  可是毕竟是夫妻,她的害羞实在没有道理,再者,感情一事不能总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的,她总要回报一点。
  对于尉迟枭她还算是了解的,这个人的目的功利性太强,做事即便不能立竿见影的收获,也是不甘心平白付出的。
  本来该是无限情致的闺房之乐,却是掺杂了无数的小算计在其中,这样的感情太过的不单纯,两个人却都是乐在其中。一个是要得到另一个的身心,另一个则是想索取更多。
  尉迟枭真的是等到雨过天晴才启程上路的,云裳一双疑惑的眼睛总是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不等她问尉迟枭主动招供:“雨天赶路心情不好。”
  云裳无语扶额,袭燕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借口还能再假一点吗。
  他总不能说前几天行程太快,后面的消息跟不上,他要坐下来等等吧。这样枯燥无味的理由虽然真实,当真无趣的很。
  马车一路颠簸,却因为内饰豪华柔软,云裳丝毫没有感觉到不适。倒是越走越开阔。出了繁华的德兴城,人烟渐渐稀少起来,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鸟语花香最是自然不过。云裳的眼睛渐渐由车内转移到外面,这样辽阔的视野她还是平生未见。
  云裳的表现越是惊讶欣喜,尉迟枭的愧疚就越多一些。她明明可以过得无拘无束,走遍名山大川大江南北的,却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被困在重楼叠帐中。
  渐行渐远,前面出现一片花海,竟然是海棠,这种海棠花期长,可以从初春四月一直开到入秋十月云裳想起那日街巷上混合着雨水味道的海棠花香,原来竟是从这么远的地方随风飘至。想起那日之事,不由得也想起尉迟枭的温柔体贴,脸上映着海棠鲜艳的颜色,染上一层红。
  还好脸是面向窗外的,谁也看不见,云裳这才安下一颗心来,暗道自己大惊小怪。
  “若是喜欢,我带你去看看。”尉迟枭的声音传过来,云裳怔了一下回过头去看他。
  “还是不要了,我们赶路吧”海棠花林与他们行进的路有些偏差,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因为这场雨已经耽搁了几日,云裳不想在因为自己在路上延误时间。
  “夜!”尉迟枭喊夜停下那车,自己先跳了下去,又伸出手把云裳抱下来。
  云裳被这个国王伺候的见怪不怪了,习惯性的把胳膊往尉迟枭脖子上一搭,就等着抱了。只是这一次尉迟枭却没有把人放在地上,而是直接飞奔而起,脚尖蹬在树尖上,直向那片花海飞掠而去。
  海棠的花香迎面扑来,云裳就站在海棠树上俯视这一片花海,说是站也不准确,她始终是被尉迟枭抱在怀里的。
  “想下去看看吗?”
  “嗯,想!”云裳仰起头看着这个比如细腻的男人,画面美的不真实。
  纵身一跃,云裳被平稳的放在地上,一直紧紧箍住自己的大手总算松开。云裳自然的在花海中徜徉,面对这样的广阔,心里舒服的什么似的。
  尉迟枭只是微微笑着,看着眼前孩子气的人儿,原本可以这让轻松自在的活着,可是却要谨慎的制约在宫规礼仪的束缚下,时刻提醒自己是一国典范。终究是自己亏欠了她呀。
  跑的累了,眼睛却还没看够,云裳倚在一棵树下,微微扬起的脸,上面有花瓣轻轻拂过面颊,这场景类似的就像那水晶上雕刻的画面,尉迟枭庆幸,现在在她身边守护着的,只有他一个人。
  “等回了宫,在凤阳宫也给你种上这样一大片海棠。”尉迟枭走过来,不忍打破云裳的遐思,却又不得不启程。还好,这花木可以移植,到时候不用出宫也能看到。
  花木可以移植,可是移植过去的终究不是从前记忆里那些,人就是这样,不是就是不是,再像也不能取代。
  上了车,云裳还在依依不舍的回头,留恋那一片粉红。更加不舍的,是粉红从中的温软柔情,可惜这时候的云裳连自己的心体会的都不真切。
  德兴离下一个城镇有点远,其实赶一夜路倒也无妨,毕竟车上的男人都是精力充沛的主,也用不得云裳袭燕做什么,可是天色见晚时候,云裳的表情明显的不对,尉迟枭连哄带骗的,云裳才说出自己崴了脚的事。
  尉迟枭怒不可遏:“你是疯了吗,崴了脚为什么不早说。”也怪他,被云裳脸上的笑晃花了眼,没有注意她什么时候有过不对劲,可气她就这么忍了忍了一路。
  云裳低下头不敢看尉迟枭,这一路为她耽搁的太多,路上都是山林,哪里去寻医馆,也就想着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再说也不迟,毕竟在这里说了也无济于事,还要牵连别人关心。
  果然,袭燕听闻第一个焦急的凑上来:“伤了哪里,快让我瞧瞧。”
  “我没事,真的没事!”云裳小声拒绝。
  她可以拒绝袭燕,怎么能拒绝尉迟枭,阴沉的脸色,眼睛直直看着云裳,低沉着嗓音道:“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
  冷冷的声音难掩宠爱,袭燕从来没有觉得,其实尉迟枭霸道起来也挺好。
  小心拉过尉迟枭的手,云裳堆了一脸的笑:“我真的没事,要不下下车走给你看看。”
  她只是随口一说,想要证明自己的话不假,那想尉迟枭可不给她耍小聪明的机会,同意道:“好。”
  云裳被掖的说不出话来,求助的看向袭燕,袭燕装作没看见,起身向车外喊:“宵夜,我陪你出去透透气,里面太闷了。”可怜堂堂大统领,就在袭燕姑娘的叫嚣下,成了一盘点心。
  众叛亲离呀,云裳心里苦苦哀叹,只能认命的自己拉开裤脚,让尉迟枭看。看就看,这荒郊野外的,他还能变出个郎中来!
  脚上红肿一片,快有碗口粗了,看的尉迟枭心疼,小心翼翼的拉过脚踝,一句话不说,只把温热的掌心探上去,轻轻的揉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