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冷宫难熬
终于不用担心尉迟枭会不会来找自己麻烦,可以安心的梦到洛尘,可以不用在意哪一天哪一个妒妇会找上自己的门来,刁钻耍泼疲于应付。
可是精神上的放松并不能掩盖实质上贫乏,云裳一觉醒来被硬木板硌的腰酸背痛,不仅如此,几件单薄的外衣全部穿在身上,也无法抵挡室内的阴寒湿冷,晨光乍现时候云裳终于被冻醒了。
紧了紧身上衣服,云裳“哈啾”打了个喷嚏,这一下来的突然,云裳没忍住,以致把云裳抱在怀里的习燕被声音惊醒。急忙坐起身来,摸摸云裳的小脸探探额头,担忧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可千万别着凉受了风寒!”
“瞧你,哪就那么娇气了,忘了从前在相府,我也就是个小丫头而已。”云裳“咯咯”笑起来,嘲笑习燕大惊小怪。
云裳确实不是天生的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可是这几年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习燕不能不谨慎小心。从前不管怎样,云裳王妃的身份在哪里,那些奴才太监还是要顾及几分。可是现在,看看这遮暮居的情形就知dào
了,根本没有人把这里当回事。
说是冷宫,除了冷真的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习燕尴尬笑笑:“我去取今天的早膳。”
云裳轻声应了声“好”目送习燕出去。
这房中简陋,但是习燕收拾的倒是干净利落,空旷的四壁在云裳看来,似乎是可以无限扩大,大到囚禁不住自己,可以放任她自己做主。
或许被打入冷宫也不是件坏事,只盼望尉迟枭那一天真的忘了自己才好,兴许还能找到逃出宫去的办法。
想着逃出宫,云裳再也坐不住了。踱到外面,仔细观察,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在冷宫的日子来日方长早早准bèi
才好,真的有那样一个机会,也不至于眼睁睁看机会溜走。
遮暮居虽然是冷宫,但是冷宫也是有冷宫的规格的,虽说是宫内衰颓破败,可是高大的宫墙一样宏伟庄严。
怔愣望着无延的宫墙出神,云裳暗笑自己太傻。即便是被打入冷宫的也都还是帝王的女人吧,那历代帝王们可笑的占有欲就是即便他不喜欢的也绝对要占为己有,哪怕花容凋零,美颜寥落。
一阵晨风袭来,拂动云裳衣角,瑟瑟打了个冷战,云裳想起自己出门时,嫌弃衣物厚重笨拙,把夜里习燕披给自己的衣服脱掉了。感到一股冷意,云裳正准bèi
反身回去,忽的一阵恶臭袭来。
原来自己站在下风口了,穿过遮暮居的那条水沟散发的恶臭随风飘过来。
突然云裳脑中灵光一现,既然这条水沟是穿墙而过,那么这宫墙就势必要有破损了,亦或者她可以将它变成一个出口。
倾城的容颜柔和一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哈啾”又一个喷嚏,云裳拉紧身上衣服,加快脚步赶回去。虽然自己并不在意会不会伤风,但是习燕必然是要着急的,她若是着急起来还真是可怕。回想到习燕因为自己而担忧盛怒的模样,云裳心里一暖:得友如此,今生何求!
云裳前脚刚迈进大门,就看见习燕从卧房焦急的赶出来,看到她回来,马上换了神色,愁容一展那脸换的真可谓是比翻书还快:“小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找了你半天了。”
给了习燕一个你放心的微笑,云裳回答“没什么,呆着无聊,出去走走。”云裳还不打算告sù
习燕她的发xiàn
,毕竟此法行不行的通还未置可否,万一真叫人空欢喜一场,还不如丝毫不知晓。
坐下来打开习燕带回来的食盒,云裳微笑着的表情一僵。里面是能看到绿斑的馒头,显然已经腐坏变质,食盒里还有一大碗汤,但是与其说那是汤还不如说是水煮青菜。清汤寡水的碗里漂浮着几片菜叶,看的云裳哭笑不得:这群人真的是势力到如斯地步,还是有人刻意刁难?
习燕心里过意不去,此时气呼呼说道:“这群势力小人,好歹这里是王宫,好歹你还是侍寝,就这般欺负人欺到头顶上来了。见人下菜碟也没这么个做法吧”。
云裳原本也是没心情吃这些东西,可是习燕的态度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勉强做了个笑容:“你呀,就知足吧,聊胜于无的道理你懂不懂,至少我们还有的吃,普天下不知多少人的饿着肚子呢,甚至性命都朝不保夕。”
人命卑贱的现实她再清楚不过,从前宰相府做下人的日子也不过如此,有上顿没下顿的,那时候还要做很多体力活,不也都熬过来了。
想起相府,不由得就会想起小哥哥就会想起洛尘。云裳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噎着馒头,思绪不觉又渐渐飘远。
明白云裳息事宁人的性子,习燕不甘,还在小声嘀咕着。也难怪,昨夜晚上至少还有一盘炒青菜,还有白米饭,现在就送这等发霉变质的食物来,牢饭也不过如此吧。
云裳哪里一口一口吃下肚,衣服并不在意的模样,习燕不想给云裳添堵,嘴上不说什么了,心里却早打定主意。
与遮暮居里习燕的愁云惨淡不同的是,云裳被打入冷宫在别人眼里可谓是大快人心。
合欢小筑内的安美人,此时正笑的得yì
洋洋:“总算让她尝到点苦头,司徒云裳,平日里你风头占尽,看现在你还如何作威作福,,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后宫的主位也该换换人了”。
“是啊,美人,您是没能亲眼没看到习燕打开食盒时那个表情,啧啧,真叫一个痛快啊!”颜夕把在御膳房偷偷瞧见的一幕绘声绘色的讲给安美人听,安美人频频点头,夸赞颜夕差事办的好,总算解了她心头一口恶气。
“可是美人,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个消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划过,安美人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是!”颜夕低了低头继xù
说下去:“奴婢在路上听说,许多老臣在向王上进谏,劝王上选秀充盈后宫呢。”
玉手中的金筷顿了一顿,安美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定了定神色,故作镇静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上选秀的风吹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据说王上书案上的美人像摆的足有半尺高了,也没见哪个女人进宫。”
安美人说的倒也是实话,自打司徒昊被杀,尉迟枭大权独握,就不断有人进言劝王上充盈后宫,早诞王嗣。可是都被王上压了下来。
王上那时候不立新秀还有宫中凌美人和云妃皆有孕在身做借口搪塞。可是现在,二人不仅先后流产,又被杀头的杀头,打入冷宫的进了冷宫。
安美人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次王上怕是真的要选新人进宫了,自己的对手又多了。
宫中的女子虽然都希望能在王上面前博得一丝青睐,可是又人人自危,害pà
下一个被牵连的就是自己。
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凌美人放下碗著,也没了胃口。
说来遮暮居里残羹剩饭吃的津津有味,合欢小筑中锦衣玉食反而食不下咽。有时候心态果然比现实的物质更为重yào。
尉迟枭下的早朝,朝堂上又有人提起选秀一事,望着祝你案上一大摞的美人图,尉迟枭只觉得无力。
他力排众议极力维护云裳,可是人家却并不领他的情分,当日宣旨的太监回来复旨,自然将所有情形都讲的明白,也没落了那句“他尉迟枭的东西我不稀罕”。
不稀罕吗?好,那就给别人吧!
朱批御笔在圣卷上笔走游龙批了“准奏”两个字。这两个字尉迟枭几乎每日都要写,可是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压着胸口发闷的感觉,仿佛重物压在心间无法纾解。
“她那里怎么样了?”尉迟枭一如既往平淡无波的声音问向伺候笔墨的于修,不等于修回答,又自说自话道:“算了,由她吧”。
几不可闻一声轻叹,尉迟枭把自己埋在成堆奏折里,借着忙碌转移自己对云裳的关注。
有小太监进来在于修耳边小声耳语,于修偷瞄了一眼尉迟枭,见王上并未在意,便退身出去。
勤政殿的大门口习燕正焦急的张望,方才她对云裳慌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暖云阁要回去取,半路上转去尚宫局,想要给云裳要两床被褥,再找人把腐坏的床板修一下。
哪成想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不说,还被人说成不成体统无理取闹的给轰了出来。当日拜天祭祖时候的卑躬屈膝的曹掌衣更是对自己避之犹恐不及,到处碰钉子,习燕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于修,希望能见上尉迟枭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