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奉旨上门来,岂能不相见

  扎雅觉得潋滟说的话很有道理,跟着就点了头。潋滟看向赞布,他也没什么意见,公主被晋人迷惑,他也不希望公主看错人。
  “娉婷阁还空着,等会儿本宫便让人给公主收拾出来。”潋滟笑道:“若是将来亲事成了,公主可以直接从皇宫出嫁。”
  扎雅微微脸红,想起韩子狐,叹息道:“若是能成就好了,扎雅真的很喜欢韩太傅。”
  大大咧咧的表白,不带娇羞和掩饰。潋滟听着,觉得大哥说得不错。这扎雅公主,当真是直爽呵。
  由于都吃过了午膳,这宴会也便没持续多久。使臣回驿馆居住,扎雅则跟着潋滟慢慢往娉婷阁走。
  “贵妃娘娘。您长得真好看。”扎雅看着潋滟,赞美道。
  潋滟忍不住笑了:“公主说话真是直接。”
  扎雅正经地道:“父汗教我要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扎雅从来不说谎。”
  “嗯,不说谎的人,当真是很难得。”潋滟带她走到离沉香宫不远的娉婷阁。除了扎雅自己带的两个丫鬟,还给配了两个宫女一个太监。
  “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吩咐宫人便是。若是寂寞了,也可以来沉香宫找本宫说说话。”
  扎雅打量了这些房子一圈儿,皱眉道:“好冰冷的地方。你们一直住在这里面,不觉得无趣么?”
  高墙小院,里头连块草地都没有,只有花坛和树木。房子也都是石头搭的。
  “冰冷么?”潋滟扫了扫周围,笑道:“冰冷倒是不至于。会无趣却是真的。不过宫中女子的命运,大多如此。四方天一看,就是要看一辈子的。”
  扎雅皱眉想了好一会儿,看着潋滟道:“娘娘,扎雅要了解韩公子。能不能住进他家里去?住在这种地方,我怎能知道他是哪般的人?”
  潋滟一怔,为难地看着她:“公主还未出嫁,直接住进韩府怕是有些…”
  “不可以吗?”扎雅问:“当作朋友住进去也不可以吗?还是说他在生你们朝廷的气,不会接受我?”
  “不是这样的。”
  扎雅公主好说话,却也倔强得要命。潋滟揉揉眉心,叹息道:“若公主执意要住,本宫便带你去找皇上吧。”
  扎雅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几乎是推着潋滟往回走。
  司马衷已经先回了沉香宫,换了腿上的药,正靠在软榻上看书。潋滟带着扎雅进去行礼,无奈地道:“皇上,下旨吧,扎雅公主想去韩府住。”
  皇帝放下书,惊讶地看着扎雅:“直接住进韩府么?”
  扎雅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皇帝,闻言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在想。怎么看,他也不像个傻子啊。是她看得不对,还是其他人都看错了?
  “是啊。”潋滟走到皇帝身边。随意坐下,揉了揉额头:“臣妾头疼。”
  帝王连忙坐起来,将潋滟拉到怀里,心疼地替她揉着,低声责备:“御医都说了让你不要太过操劳啊爱妃。”
  “臣妾知道,可是。”潋滟靠在身后的人怀里,撇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皇帝唠唠叨叨地说了她好一阵,才抬头看向扎雅,笑道:“朕立刻让人拟旨,公主拿着圣旨去韩府即可。”
  扎雅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皇帝似乎很疼爱他的贵妃娘娘,这般的温柔,父汗对阏氏也是没有过的。
  “好。”
  皇帝让贵公公进来拟了旨,又让解雨臣亲自去送,务必让韩朔好生招待公主,不能怠慢。
  潋滟看着他们离开,心里总有些不踏实。韩朔是什么样的人?这会儿一身轻松了,还肯管这些事么?万一惹恼了扎雅,赞布那头就更摆不平了。
  腹部隐隐作痛,潋滟赶忙凝神,什么都不去想了,靠在司马衷怀里安静地休息。
  可是没休息一会儿,果然就有宫人来禀告:“皇上,娘娘,韩太傅闭门不见客,也不打算接旨,公主就在韩府外头站着。”
  “什么?”皇帝惊道:“怎能这般?”
  潋滟睁开眼睛,颇为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曼声道:“皇上不用惊奇,太傅不这样才是不正常。他身无官位,自然不用为朝廷着想。”
  “朕一直觉得太傅是为国为民的好人,即使不在庙堂,那也……”
  “皇上,这江山是您一个人的江山,其余的人都不过是受着官位,为您而劳作。没有官位的时候,停止效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您太信任太傅,也是时候该看清楚了。”潋滟站起来,转身看着司马衷,认真地道:“韩朔不是您可以依仗的人。”
  皇帝怔了怔,似是在思考。潋滟想了一会儿,最终发现,韩子狐若是连圣旨也不接,那么除了她亲自去,似乎没有谁有把握能打开韩府的大门了。
  “皇上。重写一道封韩朔为太傅的圣旨吧。”
  “好。”皇帝也不问为什么,乖巧地让贵公公拿了纸笔,亲手写了放在潋滟手上。
  “臣妾去去就回。”潋滟捧了圣旨,出门坐上轿子,吩咐轿夫往宫外走。
  司马衷坐在软榻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打发了殿里其他人离开,对角落轻唤了一声。
  “皇上。”胡天单膝跪地,拱手道:“太傅见过扎雅公主了,谈话的内容尚不得知。但此次匈奴觐见。韩朔的兵力暗中有所调动,怕是…”
  司马衷微微一笑,道:“有动静是好事啊,都走到现在了,朕最怕的就是韩子狐突然老实了不是么?不管他要做什么,朕都迎着。胡天,今日你只帮朕做一件事。”
  “皇上请讲。”
  “宫里的钉子,该拔了,天天看得朕浑身不舒服。”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比如外头那个。”
  贵公公怕是韩朔在他身边安插的最硬的钉子,有他在。他做什么韩朔都能知道。
  “这,万一打草惊蛇了,可怎么好?”胡天有些担心。
  司马衷慢慢拆开腿上的木板,动了动,轻笑道:“不惊蛇,蛇也不会出来。放心去办吧。”
  “是。”
  潋滟脸色有些苍白,下轿的时候把含笑给吓了一跳。
  “主子,您没事吧?”她担忧地过来,扶着潋滟往韩府门口走。
  “能有什么事,就是没休息好罢了。”潋滟捧着圣旨,远远地就看见扎雅站在门口,颇为委屈。旁边是束手无策的解雨臣。
  “贵妃娘娘!”扎雅看见她就跑了过来,皱眉道:“他不肯见我们。”
  韩府门口站着的是裴叔夜,这样的门神在,想硬闯也是不可能。潋滟安抚了扎雅两句。上前看着裴叔夜道:“本宫这儿有一道圣旨。太傅忧国忧民,还请一定出来接了才是。”
  裴叔夜看见她,眼神闪了闪,低声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句,而后笑道:“娘娘稍等,如今这里只算是民宅,主子的意思,我们也不知道,还得通传一二。”
  潋滟深吸一口气,笑道:“可以,那本宫且等着。”
  韩朔你行的,在位之时对谁都算是恭敬,这辞了官,反倒是让这么一大群人都吃闭门羹,真是厉害。
  扎雅走到潋滟身边,眼睛亮亮地道:“扎雅觉得有贵妃娘娘在,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喔?”潋滟侧头看她:“为何这样认为?”
  她办不成的事情,不是多了去了么?
  “直觉。”扎雅笑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韩府后院。
  韩朔正在擦拭一柄宝剑,秦阳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说什么他现在和长歌压根就像是没有关系了。不如把长歌让给他如何。又说什么门口的人你当真不想理么?不是还要和匈奴商议什么交易。
  像只蚊子似的嗡嗡个没完,韩朔恼了,一巴掌将剑拍在桌上,板着脸道:“你闭嘴!”
  秦阳吓得往后跳了两步,但随即又跳回来,笑嘻嘻地道:“当真不出去看看么?”
  “不去。”韩大爷冷哼:“现在出去有何用?”
  秦阳撇嘴,后头的下人正好过来禀告:“太傅,裴大人说门口有贵客拿了圣旨来,您接还是不接?”
  又一道圣旨?韩朔冷笑,皇帝最近聪明得很。他要是也不接,他会不会连下十几道?
  “不接。”淡然地将剑拿起来继续擦,韩朔道:“今日无论他下多少道圣旨,我都不接。”
  “可是……”下人犹豫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后者不耐烦地道:“听不懂我说话?”
  下人噤声了。??往外退,嘀嘀咕咕地道:“晾着公主就算了,晾着贵妃娘娘的话……”
  “站住!”秦阳耳朵尖,听见他的话,连忙将人拉回来:“你说外头谁来了?”
  下人看了韩朔一眼,小声道:“沉贵妃娘娘。”
  擦剑的手一顿,有凌厉的两道目光射了过来。
  “她怎么来了?”
  硬邦邦的语气,秦阳听着,里头却分明还有那么几分愉悦。放开那人,他笑眯眯地道:“没想到娘娘这么快就服软了,您去还是不去啊?子狐兄?”
  韩朔轻哼一声,放下剑就往外走。
  “哎哎,不是说今天不论如何都不出去的么?韩朔你言而无信!”秦阳一边追一边喊。
  韩朔停下来,难得地抽空给身后的人飞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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