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风起原阳城
“是!”陈骏应道,随后问道:“怎么又要出门?您这刚回来几日啊?族长爷爷也不说句话,就把您当牛马使!”
“小孩子别乱说话!”陈洛斥了陈骏一句,心里倒并不生气。儿子能看见自己的辛苦,有些抱怨也正常。“你族长爷爷也辛苦,咱们能多做一点就做一点!总归是一家人,这活总得有人干不是?”
“反正‘荣盛’‘荣茂’两家不地道,爹你要多加小心。”陈骏道。
“好了,我知道了!快吃饭!”
原阳陈家百年传承,留下来的嫡枝有四家,即“荣昌”“荣盛”“荣茂”“荣安”四家。四家共掌祭祀,共执掌祖业。近百年来,“荣昌”一支家业兴旺,连任族长已数代。“荣盛”“荣茂”不甘人下,屡屡小动作不断。“荣安”一支人丁不旺,况受族长一支扶助之力甚多,平日里与“荣昌”走得甚近,族中之事,陈洛也多支持族长一系,故与其余二支关系并不甚融洽。
吃过午饭小憩一会,下人来报,七少爷到了。
这七少爷陈骅是“荣昌”陈家的少爷,族长陈榆的孙子,与陈骏同年。两家关系良好,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哎!刚睡醒啊!你可太舒服了!”陈骅一进门就嚷嚷道。随手抓起几上的甜瓜,大口地啃了起来。
“你也可以啊!”陈骏笑着道。“切!我要敢偷懒,我爹和我爷爷得扒了我的皮。若不是说你找我来,我怎么出得来?”陈骅吃的汁水淋漓。“你又让我背黑锅!”陈骏道:“说!去哪玩?”
“去骑马,怎么样?嘿嘿!”
“不去,天这么热,你不嫌晒得慌!”陈骏皱眉道。
“那……”
“去原阳河游河!水面上也清凉,风景也好。”
“对对对,再找几个小歌姬唱个小曲,挺好。”陈骅呵呵傻笑。“对,再让你爹把你屁股揍开花,就更美了!”陈骏笑。
二人出了门。原阳河并不远,两人也不骑马,徒步穿街过巷。刚出了小巷来到大街上,就见一伙人骑着大马耀武扬威地走来。
陈骏脸一黑,拉住陈骅地胳膊。“一会再走,先让他们过去。”
奈何他不想搭理,别人却不想放过他。“吆!这不是咱陈家的废物吗?上哪去啊?”一个轻佻的声音说道。周围那几个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陈骅怒道:“废物骂谁?”
马上的少年约十四、五岁,衣着奢华,却是“荣盛堂”陈骊,族里这一辈排行老六。
“呵!说你废物还不认是?”陈骊把手上纸扇一合,在身边众人身上一划。笑道:“不说其他了,就是这些分家的子弟,资源条件都比你陈骏差好多,哪一个不比你强?怎么不是废物了?”
“就这些个,没一个是我对手!”陈骅扫了一眼,不屑地道。
“那是,谁不知我们骅少是原阳少有的天才,十二岁就是后天七层。不过陈骏,你一个后天四层也好意思跟人家站在一起,可真有脸啊!”
不待陈骏答话,陈骅就变色道:“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一拉陈骏,“骏哥儿,咱们走!”说罢,扒拉开众人拖着陈骏就往原阳河而来。
原阳河流经原阳城时,河面宽阔,水面平静。河上波光粼粼,岸边杨柳依依,风景十分秀丽。河上停着许多花舫供人游玩,陈骏便租了一艘,也不招歌姬,只让船娘沿河缓缓而行。
“骏哥儿,那货的话你可别放心上啊!”陈骅见陈骏脸色不好,以为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忙劝说道。
“哎呀!这么浅薄的挑拨离间之计,我要上当就太傻了。倒是你,会不会上当就难说了?”陈骏笑道。
“哈!感情我就会傻的上他的当?”
两人嬉闹了一会,陈骏道:“我是奇怪,怎么有那么多分家之人会跟着他呢?”
“你还不知道?”陈骅诧道,转念想想,倒也明白了。“九叔没跟你说?咱们陈家二十年一次的大比,就要举行了。许多分家之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出人头地,可以在家族产业中插上一脚呢!所以,许多平日里我们没有见过的亲戚们就纷纷上门了!我大伯和我爹,这几日什么都不干,就光接待他们了。不过说起来,去那两家的人也不在少数。”
“嗯,这不但是众分家期待出头的日子,也是咱们几家招人的好时候。你这些天也不要乱跑了,跟那些青年才俊多接触一下。”陈骏正色道。
“嗐!这事有我大哥和四哥呢!我才懒得去!”陈骅很无所谓的道。
听的外面丝竹悠扬,又有女子甜美娇柔的歌喉隐约传来。陈骅扑到窗口,向外看去。“呸!又是那些家伙!”陈骅骂道。
吩咐船家离那艘花舫远一些,陈骏便对陈骅道:“好啦!看他们做甚!喜欢的话,咱们也请一个来听听好了!”陈骅尚未答话,就听见对面花舫一片哗然,男子的怒骂声和着女子的尖叫声一起传出。两人正惊诧间,忽见一条淡绿身影向河中扑去,激起好大一片浪花。
陈骏大惊失色,忙道:“快划过去,救人!”将身上长衣一甩,跃出两丈多远,向落水之人扑过去。
陈骅惊道:“骏哥儿!”忙催促船家,“快,快划过去!”花舫逐渐向女子落水处靠去。对面船上一个嚣张的声音大声道:“不许救,我看谁敢救!谁要救那个贱人就是跟我作对!”这话一出,那船上本来几个有心下水救人的也面面相觑,不好再动了。
听的水面上“波”地一声,陈骏露出头来,臂弯夹着那个绿衣女子向这边划来。陈骅喜道:“快快,赶紧靠过去。”
对面也有几个女子哭哭啼啼,“小姐,小姐!”想必是落水女子的丫鬟。
陈骏将人托到船舷,陈骅和船娘赶紧把人拉上来。回头来拉陈骏,陈骏一手扣住船帮,自己已经爬了上来。
陈骅埋怨道:“你可吓死我了!”
“没事!”陈骏道。俯身来看那女子,应该是被水呛晕了。伸手在她背上拍了几拍,几口水吐出来,人就慢慢醒转过来。“你找几件干的衣服给她换换。”陈骏摸出一块碎银递给船娘,船娘就笑咪咪地扶那女子往里舱去了。
两船靠近,几个女子哭哭啼啼地过来。向陈骏磕头谢恩后,也进后面去照顾了。
那陈骊明显已经喝高了!斜着眼眇着二人,“你们兄弟就是要和我作对是不是?没听见老子说不让救人的?”
陈骏冷冷一笑,懒得理他。对已经出来的船娘道:“走,回去了!”
花舫慢慢向岸边靠去,把依旧大呼小叫的陈骊丢在后面。
落水的女子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向着二人敛然行礼,声如啼莺,“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
陈骅一下脸红了,跳到陈骏身后,摆手道:“我不算,你谢骏哥儿就是。”那女子又向陈骏行礼。陈骏笑道:“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船上的事情岸边的人看的清楚,早有人去报信了。当陈骏他们靠岸不久,就有一辆马车匆匆而来,将绿衣女子和一伙丫鬟接走。
“骏哥儿,你今天鲁莽了!怎么就随便往水里跳?”陈骅比陈骏大一个月,现在摆出一副哥哥的模样开始教训人了。
“是,是,兄弟错了!”陈骏赶紧承认错误,免得他一会唠叨个没完。
回到府里,柳氏难免又是一阵埋怨。倒是陈洛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眯眯地摸了摸陈骏的脑袋,已资鼓励。
回到荣盛堂的陈骊就没那么好过了。身任族中长老的爷爷陈柏和父亲陈汝把他一顿好批。
“你傻啊!这个关头传出嚣张跋扈,逼死歌姬的事,好听吗?你简直是要气死老子啊!”陈汝气的脸都黑了。
“不就是个歌姬嘛!死了就死了,了不起赔点银子就是了。”陈骊低声在那厢嘀咕。
“啥?”陈汝一听就爆了,右手狠狠的拍在花梨木桌上,震的上面的茶碗都翻了几只。
陈柏看了他一眼,“拍啥?你老爹我还在这呢!”
“爹,我这不是教孩子嘛!”陈汝陪笑道。
“拍桌子管用?”陈柏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陈骊说道:“这事呢!的确是你错了!先不说歌姬的事,咱们的确不缺这几个钱。可是事情传出去,你名声可就坏了!这才是大事!行了,也别在这杵着了,回去好好想想。爷爷和你爹都是为你好!”
“是,爷爷。”陈骊低眉顺眼的,赶紧出去了。临出门听到父亲和爷爷道:“这次,倒让荣安堂那头得了好了,真是……”
“陈骏,都是你个废物害得!咱走着瞧!”陈骊心里恶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