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追查

  隆兴帝如今年纪虽然老,可身手却没有撂下,他一个箭步冲到儿子身边,堪堪伸臂接住庄煜歪下来的身子,沉声喝道:“煜儿休要强行运功。”说着,隆兴帝便飞快在庄煜左肩连点数处大穴,暂时封住此处的血脉,免得毒素随着血液在全身散布,加重庄煜中毒的程度。
  此时皇后与无忧也扑到近前,婆媳两个都吓的面色如土,纵然平日里有千般机敏睿智,此时也使不出来,对庄煜的担心已经让她们婆媳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抓住庄煜的手泪落如雨。
  隆兴帝到底是经lì
  过无数大阵仗之人,他虽然也极为担心儿子,可是方寸却不落,只沉声说道:“陆柄,速传石院判,一刻钟之内必到。”
  隆兴帝对自己点穴封脉的工夫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功力并不深,只能封住血脉一刻钟,而且封脉太久会对庄煜的左臂造成极坏的影响,所以他不能让陆柄来封脉,只有派陆柄去将石院判飞速接到睿郡王府来解毒。
  陆柄见睿郡王府的管家侍卫都跑了出来,侍卫们更是已经将王府的围的如铁桶一般,他心中稍定,正在应声称喏之时,又见一道银蓝身影如闪电一般从隔壁的忠勇郡王府里掠出,陆柄对忠勇郡王自是再熟悉不过的,他一看便知dào
  那是忠勇郡王来了,心里越发踏实了,立kè
  运起轻功直奔太医院,今儿是石院判当值,陆柄自是去太医院找人。
  大姑爷在王府门前遇刺,忠勇郡王府的门子看到之后岂有不立kè
  往里回报的,无忌一听姐夫中箭,急的如同火上房一般,连外袍也来不及穿上,只穿着一身练功的银蓝劲装,手提一柄宝剑从王府冲出,直扑睿郡王府。
  “姐夫……”无忌轻飘飘落到睿郡王府门前,将庄煜双目紧闭的靠在姨丈的怀中,无忌急的大叫一声冲了过去,也没有心思问安,只一把抓住庄煜的手腕去试他的脉象。
  无忌一试之下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庄煜的脉象并不虚浮无力,想来问题不会太大。
  “姨丈,是什么人刺杀姐夫?”无忌立kè
  向隆兴帝问了起来。
  隆兴帝面沉如水,紧皱的双眉透露出对庄煜的担心,他摇摇头,恨声道:“我们都没有看到刺客是何人?无忌,你姐夫怎么样?”
  无忌板着小脸说道:“从脉相上看姐夫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姨丈,可有人去缉凶?”
  隆兴帝道:“王府的侍卫已经追去了。”
  无忌立kè
  跳起来说道:“我也去。”
  无忌正要走,不想却皇后死死抓住,皇后颤声道:“无忌不许去,侍卫们已经去了。”
  “姨妈,我……”无忌想分说什么,可是看到皇后那惊恐担忧的神色,他说不出来。
  无忧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之中醒过神来,她站起身子深啄一口气道:“无忌,你不要去,帮姐姐送姐夫到里头,说不定回头治伤的时候还要你帮忙。”
  无忌一听姐姐也这么说了,只能气恼的跺了跺脚,不敢再说要去追捕刺客之事。
  庄煜被抬回离王府大门最近的前厅院内东厢房之中,他左后肩中箭,虽然有紫黑泛蓝光的血水渗出,到底没有大量出血,所以没有人敢将那枝毒箭拔出,就怕一拔箭便止不住血,反而会害了庄煜的性命。
  隆兴帝虽然有征战沙场的经验,却没有最基本的战场救护常识,而无忌虽然跟师傅学了一些,可到底只是书术上的知识,他从来都没有真zhèng
  动手实践过。至于皇后和无忧,此时能稳住心神已经实属不易,指望她们处理这种外伤,那是想都不必想的。
  好在陆柄的速度够快,还不到一刻钟,他便已经将石院判带回睿郡王府。为了赶时间,陆柄是背着石院判运起轻功飞奔而回的,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至,便是连日行千里的马儿都追不上他。
  来到前院,刚将石院判放下来,陆柄便身子一软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上,他与隆兴帝是同龄人,如此拼了老命来回飞奔,已然是承shòu不住了。
  石院判一看便知dào
  陆柄是累脱了力,只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便能恢复,忙叫睿郡王府之人将陆柄抬下去休息,他则对跑着迎上前来丁伯说道:“王爷在何处?”
  丁伯急急说道:“王爷在东厢房,石大人快来。”
  石院判赶紧跑进东厢房,见隆兴帝与皇后都在,正要屈膝之时,隆兴帝立kè
  摆手道:“石卿免礼,快来看看看煜儿的伤。”
  石院判小跑着上前,见庄煜伏在榻上,左肩上插着一枝近两尺长的雕羽乌杆长箭,箭头已经完全没入庄煜的左肩,可见那射箭之人力道何等之大。
  自隆兴帝以下,皇后和无忧无忌还有下人们全都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石院判给庄煜治伤。
  石院判看到庄煜左肩处的血迹紫黑泛蓝,不由轻轻皱了皱眉头,隆兴帝一见只觉得心中一沉,暗道莫非此毒极为霸道,连石魁都解不了?
  皇后更是慌的难以自持,她只有死死攥住无忧的手,仿佛这样才能让她的有些力量。无忧脸色煞白,她不错眼珠子的盯着石院判,甚至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若是庄煜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必不独活。
  无忌小脸儿紧紧的绷着,庄煜是他除了姐姐以外最亲的人,若是……无忌心中是杀意头一次沸腾起来,他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将刺杀姐夫的所有凶手全部杀光。
  石院判只是微微皱眉,脸上却没有惊慌之色,庄煜早在第一次中蛊之后便已经是百毒之侵之躯,就算是中了毒箭,对庄煜来说就是失些血罢了,绝计不会伤到他的性命,刚才石院判之所以皱眉,不过是因为他认出箭头上淬的是什么毒。
  仔细检查过庄煜中箭之处,石院判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箭射来之时庄煜想必已经运足内力,在相当大程度上延缓了毒箭入体的速度与深度,所以毒箭并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要紧的血管经脉。
  石院判伸手拿过自己的药箱,这才察觉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石院判忙说道:“皇上娘娘,王妃,季王爷请放心,这箭并没有射到要害之处。”
  众人怎么可能放心,隆兴帝立kè
  沉声道:“这箭上有毒!”
  石院判赶紧说道:“皇上放心,这毒伤不着睿王爷。”
  隆兴帝见过了这么久庄煜的脸色也没有变的太差,丝毫没有发黑发紫的迹象,这才信了石院判的话,沉声道:“石卿速速给煜儿治伤。”
  石院判应了一声,对皇后说道:“娘娘,下官需yào
  热水与干净的素绢,还请您与王妃去准bèi
  一下。”皇后点点头,拉着无忧的手急急走了出去。
  其实这些东西下人自会准bèi
  好,不过石院判想到皇后与无忧都是女子,再是见不得此得血腥,才会有此要求。
  “赶紧起箭头。”皇后与无忧走后,隆兴帝急切的催促道。
  石院判忙应了一声,用剪子剪开庄煜左肩处的衣裳,露出中箭的皮肤,皮肤突然间暴露出来,这让庄煜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隆兴帝见了脸上方才有了一丝笑意,这个寒颤说明庄煜中箭之处的皮肤还有很敏锐的知觉,有知觉便是好事。
  “季王爷,请你一定压住睿王爷的身体,一定不能让他动弹。”石院判对无忌说道。
  无忌点点头,跳到榻上将庄煜扶了起来,轻轻的箍住他的身体,然后向石院判点了点头。
  石院判会意,手一翻便亮出一柄三寸长的柳叶尖刀,只见他一手轻轻握住箭头,一手持刀在庄煜左肩中箭之处飞快的一旋,随着庄煜“啊……”的一声大叫伏在无忌的肩头,那枝毒箭便被彻底剜了出来。紫黑泛蓝的血液也缓缓涌了出来。因为没有伤到要紧的大血管,所以出血量并不多。
  石院判并不给庄煜止血,只是让无忌将庄煜的身体放平左肩悬空,从药箱中拿出一只白瓷小水盂去接庄煜伤口流出的血,直到紫黑泛蓝的血水流尽,石院判这才给庄煜清洗上药包扎伤处。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石院判才对隆兴帝躬身说道:“回皇上,睿王爷的伤已经无碍了,伤处七日定能结痂,再服几日补血之药就行了。”
  隆兴帝点点头,他看到儿子的脸色虽然因为失血而显的苍白,可是却不怎么虚弱,呼吸也很平稳缓慢。他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一看便知dào
  庄煜性命无虞。隆兴帝心中松了口气,方才缓声笑道:“石卿数次救了煜儿性命,朕必当重赏于你。”
  石院判忙道:“臣不敢当,皇上对臣有知遇之恩,臣必当竭尽所能以报圣恩。”
  隆兴帝哈哈笑道:“无忌,替你姐夫给石院判行个礼,谢他救命之恩。”
  无忌立kè
  来到石院判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诚心诚意的说道:“无忌谢石大人相救姐夫。”
  石院判哪里能让堂堂王爷给自己行礼,忙避让到一旁,他快,无忌的速度更快,到底让石院判受了一礼无忌才起身。
  隆兴帝见石院判连连摇手说不敢当,便笑着说道:“石卿当得。”
  此时门外响起皇后的声音:“皇上,水和素绢都得了……”
  隆兴帝笑道:“你们快进来吧。”
  听到隆兴帝的笑声,皇后和无忧心里俱是一松,只有庄煜无恙隆兴帝才会这样笑着说话。婆媳二人进入房间,只见庄煜肩上的箭已经被取下来了,他伏在榻上并没有醒过来,但呼吸声比刚才平缓许多,想必已经没了大碍。
  无忧心中松了口气,忙上前替庄煜盖好锦被,如今正是乍暖还寒的早春时节,庄煜又受了伤,最怕也是最容易受凉的。
  “石院判,王爷能否移动?”无忧向石院判问了起来。刚才事发突然来不及回正房,才进了这距离大门最近的厢房,东厢房只有最简单的床榻桌椅,连薰笼都不曾放一只,怎么能让庄煜在这里养伤。
  石院判笑道:“王爷的伤并不要紧,自是可以移动的。”
  无忧听了这话忙说道:“父皇母后,儿媳想将五哥抬去上房,儿媳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隆兴帝笑道:“使得使得。”
  因为知dào
  庄煜的伤并不要紧,所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来,因此庄煜很快便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父皇母后无忧无忌还有石院判都围在榻边,忙想离榻下地,隆兴帝一把按住庄煜,急切道:“煜儿,你受了伤,不可乱动。”
  庄煜回过神来,忙道:“父皇,可抓住刺客了?”
  隆兴帝沉沉道:“侍卫们还没有回来。煜儿,你先不要想这些,养伤要紧,虽然没伤着筋骨,却也得好好养着。”
  皇后上前坐在庄煜的身边,拉着庄煜的右手含泪道:“你这傻孩子……”想到刚才的凶险,皇后一语未毕眼泪便如泉涌。
  无忧想到刚才的情形也默默垂泪,庄煜赶紧笑着劝道“母后,儿子这不没事儿么,您放心吧,儿子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且没事儿!”
  皇后试了泪,只狠狠的瞪了庄煜一眼,到底没舍得再说他什么。她只将无忧拉到身边替无忧拭去眼泪,嗔道:“无忧,你才嫁过来便得受累照顾这不省心的东西了。”
  无忧忙道:“母后别这么说,照顾五哥是无忧的份内之事。”
  隆兴帝笑道:“好了,煜儿也是为了救咱们,皇后就别再说他了。这里不适合煜儿养伤,还是先移到正房去吧。”
  庄煜忙要下榻,可隆兴帝等人怎么可能允许,无忧命人抬来铺着一斗珠褥子的躺椅,将庄煜扶上去坐好,又仔细的将锦被盖上,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才命人抬起来送庄煜回他们的新房。
  隆兴帝知dào
  自己若还留在睿郡王府,儿子必然不能好好的休息,因此便对庄煜无忧说道:“煜儿无忧,朕同你们母后先回宫了,煜儿好好养伤,无忧,这几日你要多多看着煜儿,别由着的他的性子来,务必要他彻底养好伤才能出来走动。”
  无忧屈膝福身道:“是,儿媳谨遵父皇旨意,只是请父皇再略等片刻,待禁卫军前来护驾再回宫不迟。”
  隆兴帝本不愿如此,可看到儿子媳妇那担忧的眼神,他倒不好拒绝了,因此便点点头道:“也罢,朕便等上一会儿。”
  庄煜无忧这才松了口气,庄煜还想说什么,无忧却向他摇摇头,轻声说道:“五哥,你这会儿什么都别想,只安心养伤吧。”
  庄煜素来最肯听无忧的话,便轻轻点了点头。皇后亦道:“煜儿,回头喝了药便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伤才好的快。”
  庄煜闻言不由低低叹了口气,他从小到大身子骨一直很好,几乎没怎么生过病,所以吃药的机会很少,因此导致庄煜的极度怕喝那些苦药汁子,一想到要喝药,庄煜心中又是郁闷又是生气,郁闷的自然是那苦汁子还不知dào
  要喝多少天,生气的则是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王府门前行刺,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由不得庄煜不愤nù。
  无忧与庄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庄煜有什么心思都瞒不过无忧,无忧一看庄煜眼中有怒意,便知dào
  他为什么生气。只听无忧轻声说道:“五哥犯不上生气,等你养好了伤,将刺客连窝端了不比生闷气强?生气会影响伤势愈合的。”
  果然无忧一句话便让庄煜不再生气了,隆兴帝微微点头,与皇后交换了会意的眼神,果然给庄煜娶了无忧便是给这匹野马上了笼头,这回再不怕庄煜由着性子行事了。
  睿郡王爷在王府门前遇刺的消息不径而走,很快便在内皇城传开了。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如今正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穆国公冯至忠。一听说睿郡王遇刺,穆国公大惊失色,他立kè
  派从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睿郡王府包抄拉网,严密盘查一切行迹可疑之人,然后便飞马赶往睿郡王府探望庄煜。
  卫国公严信与严谨安只比穆国公晚了一步赶到睿郡王府,他们来到之时,禁卫军也刚刚赶来,隆兴帝尚未起驾回宫。于是睿郡王府便成了隆兴帝的临时行宫,隆兴帝索性在睿郡王府的银安殿召见赶来的请安探视的诸位近臣。
  听隆兴帝说完当时的情形,冯至忠双眉紧锁,严信亦是面沉似水,他们两人都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大驸马严谨安也想到了,只是他不如父亲和穆国公老道,到底还是年轻压不住话,只急急说道:“哎呀不好,难道是有人日夜盯着五弟的府第?”
  隆兴帝出宫是临时起意,没有知会过任何人,所以刺客不可能是跟踪隆兴帝而来的,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一直在监视睿郡王府,他们发xiàn
  了隆兴帝的行踪,这才冒着暴露的风险行刺隆兴帝,隆兴帝若是死在睿郡王府门前,睿郡王就算是浑身是口都说不清楚,大燕皇室内乱便不可避免,有心之人乘机起事,便有极大的可能谋朝纂位成功。
  严谨安能想到的,隆兴帝自然不会想不到。他面色凝重,对穆国公说道:“冯卿,撤去四城盘查的军士,谨安,你派人暗中反监视。”
  穆国公与严谨安躬身抱拳称是,严信急道:“皇上,老臣能做什么?”
  隆兴帝沉沉道:“严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到煜儿府上坐镇就行。”严信立kè
  明白了隆兴帝的用意,大声应道:“是,臣遵旨。”
  隆兴帝点点头道:“严卿,煜儿受了伤,一时行动不得,倒是无忌要严卿费心看紧了。”
  严信忙应道:“请皇上放心,有老臣在,必不叫无忌鲁莽行事。”
  隆兴帝听了这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老严信话中有话,他可是听出来了。不过严信绝不是鲁莽之人,若是他许无忌出手,必是有了万全的把握,他倒也不必看的太紧,无忌年纪虽然小,身手却是极好,在京城之中鲜有敌手。再者小鹰若不展翅高飞,便永远成不了真zhèng
  的雄鹰,或许不应该对无忌保护的太过了。
  一切安排好之后,穆国公与禁军一起护送帝后起驾回宫。他们刚走不到一刻钟,去追捕刺客的睿郡王府侍卫们便回来了。
  严信和无忌看到侍卫们个个带伤,人人垂头丧气,便知dào
  他们铩羽而归。严信心中一紧,睿郡王府的侍卫可不是一般的侍卫,都是从禁军中挑出来一等一的好手,十数名侍卫都没能擒住那名刺客,可见那刺客绝非等闲之人,庄煜何时招惹了如此厉害的对头?
  严信心中很是疑惑,却又不好现在就问,毕竟庄煜刚受了伤,刚才他尽量表现的很轻松,可是严信受过箭伤,知dào
  是个什么滋味,所以他不想让庄煜此时分心不能好好养伤。等伤养的差不多了再仔细商议也不迟。
  “无忌,去看看你姐姐,让她不要太担心。”严信一句话便把无忌支开了。无忌虽然知dào
  师傅是故yì
  支开自己的,可他确实也担心姐姐,便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严信捋着胡子点了点头,无忌现在比从前可沉稳多了。纵然心中有事也能压的住,很好,这才有为帅之风。
  无忌走后,严信才命人给那些受伤的侍卫们疗伤。那些人身上都挂了彩严重影响行动速度却不致命,这让严信有些想不通,杀人比伤人容易,从侍卫们身上的伤痕来看,那刺客的剑法出神入化,每一剑造成的伤口都恰到好处,浅一分,则不能让侍卫们失去行动力,深一分,侍卫们的性命便没了。
  等侍卫们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之后,严信方沉声问道:“刺客是何等样人,你们可看清楚了?”
  数名侍卫很努力的回想着,脸上都显出迷茫之色,他们摇摇头道:“象是看清楚了,又象是没看到。”
  严信怒道:“胡说,难道你们连看没看清楚都不知dào
  么?”
  一个腿上有伤的侍卫扶着椅子把手吃力的站了起来,低头道:“回国公爷,小人等一直追到安义坊才追上那名刺客,与他打斗起来,那刺客身着灰色衣衫,斜挎着一张弓,腰间悬了一只箭袋,手中拿着一把长剑……”
  严信沉声道:“本国公问的是他的相貌,并不是衣裳武器。”
  那侍卫忙说道:“奇就奇在这里,那人小人看着有些面熟,却又不认得,与他交手不到一个回合就被放倒了。”
  严信双眉皱的更紧,想了想拿对外头叫道:“来人,速去找个画师回来。”
  没过多一会儿,刑部专门画通缉令的画师被传了过来,严信也不多说,只命画师按着侍卫们的描述将那刺客画出来。
  刑部画师是做惯了按着描述画像之事的,通常小半个时辰便能画出来,可是这一回却有些异样,他先按侍卫之言画了一幅小样,再由侍卫们指出何处不象以做修改。没想到每个侍卫给出的建议都不一样,那画师改了十数遍,却没有一位侍卫看后说象的,这可把那位画师急出了一身的汗,要知dào
  他画的可是刺杀睿郡王爷的刺客,若画不出来便能不张榜缉凶,这个责任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画师能承担起的。
  严信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都不见有人来呈上画像,他便亲自去看。只见画师苦着脸拿着画笔站在当中,那些侍卫们坐在画师的身后,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意见,弄的画师简直无所适从,他不论根据谁的意见修改,都会招来一片“不象不对”的否定之声。
  严信一出现,房中便立kè
  安静下来,那名画师赶紧走到严信的面前,跪下说道:“国公爷,小人画技不精,还请国公爷找画院奉诏前来画像吧。”
  严信没有理会那名画师,只快步走到画架之前,看着那幅画像沉声问道:“不象刺客?”
  众侍卫忙道:“回国公爷,不象。”
  “何处不象?”严信沉声又问。
  这下子说什么的都有了,有人说眼睛不象,有人说鼻子不对,又有人说嘴唇也不对,总之五官里就没有一处画的象的。严信双眉拧的更紧,将画师叫过来问道:“你在刑部做画师多少年了?”
  那画师有些委屈的说道:“回国公爷的话,小人自十六岁进刑部做画师,如今已经整整三十六年了。”
  严信疑惑道:“那不应该啊,以你的资历,岂会画的没有一处象的?”
  画师忙道:“回国公爷,小人先按一名侍卫所说画出样子,再请众位侍卫一起参详,只是他们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小人实在无所适从。”
  严信奇道:“竟有这等事情?难道你们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众侍卫齐齐摇头道:“不不,国公爷,小人等见到的确实是同一个人,小人等都与他交手为他所伤,怎么会看不真切呢。”
  严信很是不解,这时画师想了一会儿上前怯怯的说道:“国公爷,还有一种可能性。”
  严信忙道:“快讲。”
  那名画师不很确定的说道:“有的人相貌实在太过普通,普通到完全没有特点,这样的人便是天天与之相处都不会让人产生深刻的印象,若是诸位侍卫大人遇到的刺客是那相貌极为普通之人,记不真切便能说的通了。”
  严信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样,你去按他们每个人说的各画一幅像,等都画完了再说。”
  画师忙躬身领命,然后去按每个侍卫所说的仔细做画。严信没有耐心在此枯等,便先出去了。他刚出门便遇上匆匆跑过来的无忌,严信便沉了脸问道:“无忌,你要去哪里?”
  无忌赶紧收住脚步说道:“师傅,无忌是来找您的。”
  严信挑眉问道:“找为师?你找为师有何要紧之事?”
  无忌忙道:“师傅,无忌想向您请教朝中大势。”
  严信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道:“好,我们到里面去说。”
  师徒二人走入房中,无忌便急切的说道:“师傅,您觉得若是姨丈和五哥出事,什么人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严信笑了起来,这话似是问反了,原该由他来问无忌,想不到却是无忌来问他了。“无忌,你怎么会这样想?”严信淡笑问道。
  无忌在严信面前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因此皱着小眉头说道:“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归心,姨丈是个好皇帝,百姓当然不会反姨丈的,可是有些人就不好说了,师傅曾经说过权势是天下最有诱惑力的东西,也是天下最毒的东西,若有人觊觎姨丈的皇位,必会先让皇族内乱,再伺机取而代之,所以徒儿在想,若是姨丈遇刺五哥又洗不清干系,到底什么人是最大的受益之人?受益最大便是嫌疑最大,师傅,您说无忌说的对不对?”
  严信欣慰的点了点头,无忌说的很有道理,他能想到这些真不枉这些年对无忌的悉心栽培。“无忌,你说的有道理,哪么你以为会是什么人呢?”严信反问起来。
  无忌小脸有些发红,声音略低了些,轻声说道:“无忌认识的人并不多,以无忌现在认识的人来说,肃国公最可疑,可是无忌想着肃国公应该没有这么强的实力,所以……”
  “所以你要来问问师傅还没有哪些老家伙有贼心有贼胆?”严信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起来。无忌赶紧用力点了点头,他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严信敛去脸上的笑容,正色道:“现在明面上看诸王国公都没有这个实力,可是内里却很难说了。”
  无忌急道:“师傅,您觉得谁最可疑?”
  严信拧眉道:“这真的不好话,若以十几二十年前的实力来说,可疑的人就太多了。当时诸王和八家开国国公都有实力。现在……”严信摇了摇头。
  隆兴帝与其父皇武德帝都致力于削弱诸王国公的影响力与势力,经过近三十年的努力,已经成功让诸王与世家沉寂下去,只是这种沉寂是为了收缩实力以求东山再起还是真zhèng
  的沉寂,这谁都说不准。毕竟那都是有根基的人家,便是隆兴帝也不能将之连根拔起的。
  无忌苦恼的说道:“这样看来岂不是人人都可疑么,总要有个重点才好追查。”
  严信面色一凛,沉声低喝道:“无忌你说什么?”
  无忌惊觉失言,忙低下头讷讷道:“没……没什么!”
  严信大步走到无忌的面前,沉声道:“无忌,你不要卷入此事。”
  无忌急了,仰头犟道:“师傅,他们都欺负到无忌头上了,无忌已经被卷进来了。”
  严信眉间收紧,只觉得头疼的很,他深知无忌最看重的人就是他的姐姐姐夫,若有人敢伤着他们夫妻一丝一毫,无忌都会去拼命。如今庄煜已经受了箭伤,无忌怎么肯罢休,他能忍到现在才问出那些问题,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无忌,师傅知dào
  你不是一般的孩子,可是这事牵涉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得慎重行事才行。”严信低低说了起来。
  无忌咬着嘴唇点点头,片刻之后才说道:“师傅的意思无忌明白,可是就算没有姐夫之事,无忌也不会不问,凭是谁也不能乱了姨丈的江山。”
  话说到这个地步,严信知dào
  自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无忌已经想的很清楚,再者以无忌与隆兴帝一家的关系,不论愿不愿意,无忌其实早就被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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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规矩,明早补足一万。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月色都会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