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挥斥方遒指掌天

  天色渐黑。
  龙九悄然出宫，来到了大学士内阁首辅张青平的府邸。
  皇城的混乱和京城的安定成了鲜明的对比。
  乱的只是诸位皇子，百姓们居然安然无恙，这功劳和这位年近六旬的文官首领有莫大关系。
  正是张首辅的文治加上铁春秋的武功，才让这八百里京城地界乱而不散，百姓依然安居乐业。
  这或许是个奇迹，可也显示出了张首辅所领导的文官集团强大的国度控制力。
  张首辅和文官集团是坚定的保皇派。
  他们紧盯着铁春秋，认为铁老贼才是祸乱的根源。
  没有张首辅和文官集团的支持，龙九的目的就没法达到。
  小皇子的地位得不到天下的承认。
  龙九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中和张首辅和铁春秋之间的关系，无奈之下只能亲自登门。
  张首辅根本就不想见龙九。
  身处首辅之位，他还真不把龙九小太监放在眼里。
  龙九取出皇贵妃手谕交与门将，他只能用皇贵妃的名义拜见首辅。
  龙九私人名义还得不到首辅认可，而且大义上有违法制。
  太监不能干涉朝政。
  张首辅还是不敢违逆皇贵妃手谕，在书房中接见了龙九。
  龙九给张首辅行过礼后，直接说道：
  “首辅大人，皇贵妃娘娘让奴婢前来问大人几句话。”
  张首辅一愣起身站起，恭声说道：
  “还请公公明示！”
  龙九大声说道：
  “娘娘问：
  这天下还是不是姓高！”
  张首辅急忙面向皇城跪倒：
  “娘娘，这天下自然姓高，永远姓高！”
  龙九又问道：
  “娘娘又问：我儿是不是姓高！”
  张首辅心中恼怒，可是还是答道：
  “只要宗人府认定，那自然就是皇子！”
  龙九接着问道：
  “如今乾坤有恙，皇子皆亡！
  我儿是唯一皇子，如何不能为储君？”
  张首辅长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过了半晌，张首辅回过头来仔细看向龙九，目中精光四射。
  龙九怡然不惧，与张首辅对视。
  张首辅一字一顿说道：
  “只要这天下姓高，小皇子就是诸君！”
  龙九寒声说道：
  “这天下如何能不姓高，难道还能姓铁不成！”
  张首辅顿时一惊，又仔细看向龙九半天，随后说道：
  “公公此言太重，恐与法制有违！”
  龙九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
  “莫非大人和满朝文武都是摆设，尸位素餐之徒！”
  张首辅双目圆睁，大声喝道：
  “放肆！”
  龙九争锋相对，也是一声大喝：
  “大胆！”
  张首辅又是一愣，这小太监好大的气势！
  “堂堂首辅，不思守护皇室尊威，却去忌讳一介匹夫，你有何面目去见天下百姓！
  你又如何能对得起陛下！”
  张首辅再次仔细打量龙九。
  “公公非是常人，老夫错了！”
  首辅大人起身对龙九躬身一礼，说道：
  “还望公公赐教！”
  龙九急忙将首辅搀起，随后说道：
  “皇子虽小，也是真龙之种！
  只需诸将互相节制，四镇莫非还顶不过一位铁匹夫！
  只要有忠心臣子护佑，皇子也有长大的一天！
  高氏江山又怎能换作他姓！”
  首辅大人如梦方醒，呆滞的看着龙九。
  龙九又说道：
  “内阁六辅议事，朝纲稳定！
  可尊皇后为东太后，皇贵妃尊为西太后。
  二后共同临朝听政，制约百官，震慑天下，则文武有序，天下可治！”
  张首辅此时被龙九振聋发聩的言语惊呆。
  一时忘了如何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龙九。
  “首辅大人，现在可让四蕃孤身进京，其必不敢逆。
  随后会同朝臣，共同验证皇子血脉，则我大雍中兴有望，高氏江山可保！”
  首辅大人此时已经盘算明白，又连忙问道：
  “如那铁家不愿怎办？”
  龙九脸色变得狰狞，寒声说道：
  “只要四蕃进京，虽然不带人马，局势也不是他铁家能独断的！
  五王互制，只待皇子长大！
  还请首辅大人寻得名师，教导皇子，必要成才！”
  首辅大人急忙跪下，对着龙九重重磕了三个头。
  随后站起，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还请公公放心，张青平就是老命不要，也要维护皇子周全。
  多谢公公指点老朽，老朽不如公公远矣！”
  龙九再不说话，转身就走，话已经说到，还留下做甚！
  龙九走了以后，张首辅仍然想了好久。
  这位龙九公公真是世间少有的大贤。
  深宫藏龙卧虎，果然不能小觑！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将这天下大势剖析的如此清楚明了！
  这位龙九公公与皇帝陛下长的好像，气势上也如此相似！
  嗯？好像？相似？
  张首辅仔细回想龙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这位龙九公公必定与皇族有关，他比皇子还像陛下！
  张首辅猛然惊醒。
  这位公公如此袒护高氏天下，必然是高氏族人！
  小皇子！
  嗯！
  小皇子！
  小皇子的血脉必是皇族血脉！
  老夫明白了！
  这位龙九公公是隐藏的皇子啊！
  这到底是陛下的安排还是另有缘由？
  陛下，你糊涂啊！
  如此龙儿若是君临天下，必是千古一帝啊！
  怎能委身成为假太监！
  不过这与老夫无关，只要这天下还是高氏血脉，管他是谁为君！
  或许陛下更为高明，另有用意！
  也或许龙九皇子心不在朝野，志在他方！
  张首辅不再纠结，开始考虑如何能将龙九所说落到实处，收拾这破碎的局势。
  龙九出了首辅府邸，独自漫步回宫。
  这儿子养的。
  出生还没几天，就让当爹的跑断腿。
  当爹可真是辛苦，也不知道当年老东西是怎么将爷养大的，真心不容易啊！
  想当年局势一定要比现在还要艰难。
  陛下明君，政令法制都严苛无比，老爹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将爷混出宫去。
  爷欠老爹的太多！
  想到这里，龙九加快了步伐，赶到了天桥夜市，买了一些酒菜。
  他专门买了卤水豆腐鸭，王麻子杂碎卷等一些熟肉，这都是老爹喜欢吃的。
  龙九一路急赶，终于在门禁之前回到皇城。
  还好，爷的腿脚越发灵便了！
  这份内功心法看来是真的，最近爷修炼的还算勤快，这效果还真不错！
  龙九脚步不停，来到敬事房时都没有感觉到气喘，丝毫没有疾行两个多时辰的疲惫。
  龙九直接来到老龙公公所在的偏殿。
  老龙公公正在悠闲的喝茶。
  龙九将手上吃食一举，大声说道：
  “老鬼，爷来找你喝酒来了！”
  老龙公公急忙起身，将桌面东西移开。
  龙九将吃食一件件摆开，和老爹紧挨着坐下，端起酒杯，爷俩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