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招 平行那个宇宙

  珠峰一出现,白吉的心肺里立kè
  象是涨满了气的气球气不断发酵着,很快便让她变成了随时会爆zhà
  的气球,就连杨墨也离她远远的,大气不出一声地等着她自我冷却。
  可是这份怒气很快在神婆红顶破庙的颜色露出在视野中时,达到了顶点。白吉一见到那红顶,便象是看见了红布的公牛,咬紧了牙关,噌噌几步就爬了上去,边爬边在心里咒骂着:要落在我手里,准叫你得不到好!
  大雪一路上就没有停过,象是做秀商人撒钱一样往下飘着,白吉每迈一步,大雪都会没到她膝盖,就这么一步三跌的情况下,她居然凭着那愤nù
  ,不到一刻钟就窜到了神婆的庙门口。绕了个圈跑去后面,对着紧闭的小门嗵嗵一阵乱捶。当她忍耐不住,就快要用脚踹了后,那门突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竹儿的小脸在门后怯生生地露了出来。
  “请问您找谁啊?”
  “我找那个疯婆子!”白吉怒喝一声,一把推开门扉冲了进去,虽然没见着神婆的踪影,她还是在屋内大吼道,“疯婆子,给我滚出来!害人不浅的疯婆子!疯……”
  “谁呀?”一声嘶哑的应答从顶上传来,她一抬头,便吓了一跳,天花板上落下一张脸来,上下颠倒着一看到她,便眉开眼笑地道,“噢,你回来了啊?怎么样,这个身体不错吧?”
  “果然是你捣的鬼!”神婆这付“我做了好事赶紧感激我”的模样激得白吉暴跳如雷,狂怒地道,“这算什么好事!我现在进退两难,你说怎么办!你真是多管闲事!”
  神婆从天花板上慢慢爬了出来,白吉这才发xiàn
  原来这小屋有两层,上面还有一层阁楼,通过一个小方口出入。神婆从屋顶慢慢爬了出来,挂着笑脸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不是给你找了具好身体吗?你还有什么不满yì
  的?”
  “我当然不满yì
  的,因为我这身体里还有着另一个家伙呢!那个什么神女整天跟我谈条件,给我洗脑说教,我都烦死了!”白吉一想到一路上时不时冒出来对她说些有的没的神女,便觉得心头烦燥无比,恨不得把这神女揪出来爆打一顿,也好过在上厕所、吃饭、睡觉时神出鬼没的说教。
  “哦嗬,那个女人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在啊?”没想到神婆一听这话,立kè
  露出意wài
  的表情来,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她还真是不死心哪,认准了这具身体就不愿意离开了。”
  白吉跨了一步上去揪住神婆地衣领。把那张皱纹纵横地脸拉到自个儿眼前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设计来害我!?”
  “我害你?”神婆似乎受到极在打击般。露了一脸委屈地神色。仿佛立kè
  就会哭出来般。“我怎么可能害你?害你就等于害我呀!白吉是个傻瓜!”
  她被这表情了一会儿。突然眯起眼睛道:“你怎么知dào
  我是白吉?”
  “你地气息我能看出来啊!”神婆眨了眨眼睛。答道。
  “不对。”她侧过头。用着怀疑地眼神盯着那张苍老地脸。“我地意思是。你怎么知dào
  我地名字地?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地名字。也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除非你能听见我和杨墨地对答。”她顿了顿。疑心大起。“你到底是谁?”
  神婆象是娃娃一样扁了扁嘴。即委屈又恼怒地低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你啊。我就是白吉。你这个傻瓜!”
  这下轮到她不明白起来,凝视着眼前的脸半晌,最终还是摇晃着神婆地肩膀大叫起来:“不要把我当傻子!”
  看起来很苍老的神婆也许是真的年纪大了,被她这么一摇,哀哀叫唤着,从她手里挣出来后,摇摇晃晃地摸到火盆边上,扶着椅边坐了下来,歇了好一会儿才骂道:“你这死丫头,想晃死我啊?我早告sù
  你了,我就是你,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我怎么信!”白吉情绪激动地叫道,“什么叫你就是我?难道你是我地分身啊?好,如果你想让我相信,拿出点证据来!”
  “证据?”神婆眼珠子转了三圈,唤绣儿来一边捶着腰一边托着脸颊道,“唔,证据啊……让我想想……有了!还记得初三那年,你对一个学长送表白信,结果在路上窜出去,刚想递信时,被冲过来的自行车给撞飞了?这事你总不会忘吧?这年纪大了啊,记性不行了,这些小时候的事,反倒清楚起来,哈!”
  白吉听到最后,已是全身冰凉,这种事除了她,想来在唐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dào
  ,这个疯疯癫癫,一辈子住在草原雪山上的疯婆子是怎么知dào
  地?难道她真的能掐会算?
  她压抑住心头的恐慌道:“你知dào
  自行车是什么?”
  “怎么不知dào?你别欺我年纪大了,这些事记不清!”神婆一瞪眼,“不就是两个圆辘轳骑的东西嘛!”她说到这儿,还特别比划着手势对绣儿道,“就象铁马一样,可神奇了!”把个小姑娘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全是向往的神色。
  可是换到白吉身上,却极为不妙了,她盯着眼前地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也看不出和自个儿有何相似来?
  她忍着内心的不安大吼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神婆搔了搔了头发,先把竹儿支了开去,再对着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道:“除了杨墨,其他人都出去!”饺子还想说什么,神婆干枯的手指一指道,“你小子少罗唆,给我出去!”
  奇异地是,饺子刚要发作地身影一顿,象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强迫般,僵硬地转身往门外走去。刚走至门口,又听神婆叫道“等下,把音也拉出去”,他便象是听话的木偶般转了回来,一把拉起满面惑地音走出了门外。
  待得门扉关好,屋内只闻木柴噼叭的声音之后,白吉才颤抖着声音道:“主仆契约……你和饺子有主仆契约!”
  神婆往椅子上一躺,指指其他位置叹道:“坐吧,本来我倒不想把身份说出来地,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sù
  你。”
  这台词在这境地听起来颇为可笑,白吉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紧张地盯着神婆那张象是打了霜皱起来的花儿脸,就等着听下文。
  沉默了半晌之后,就在她差点要等不及时,神婆才慢
  :“其实,我就是穿越时空地奥特曼啊!”
  “……”
  白吉与杨墨保持着严肃的脸,看着神婆同样一本正经地脸,屋内弥漫着诡异的气息,屋外雪下得更大了。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白吉这句问话刚落,耳中就听见一阵爆fā
  出来的大笑,神婆笑得前仰后合,象是装了弹簧一般前后摇晃着身体。
  笑声歇后,屋内又恢复到死一般的沉寂,白吉还处在震惊之中,在这种时刻,这种地方,听见那种回答,她的口舌一时之间无法恢复正常功能,只能保持着异常的缄默。
  杨墨面容从刚才起便没有变过,此时眉毛抖了抖,终于开口说话了:“看起来,你确实是白吉。”
  这话说得神婆不住点头,眉眼弯弯的样子看起来也年轻了几分,说话之间带着笑意道:“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除了白吉,还有谁会在这时候讲出这种不正经的话来。”杨墨这话引得白吉瞟过去一眼,他却耸了耸肩膀,站起身来道,“既然你们都是‘白吉’,那么我想还是让你们单独相处一会儿,我想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白吉正欲挽留,却听见神婆嘶哑的声音道:“女人间该有小秘密的!”她斜睨了一眼过去,正看见神婆挤着眼睛,这么一分神,再回首时,杨墨已出了小屋,轻轻带上了门。
  门扉阖上之际,小屋里地气氛顿时静了下来,静得仿佛什么都不存zài
  ,静得白吉再次能够听见屋外雪花落地的声音。
  “我一直在想,等见到自己的时候,要说些什么。”神婆活动着臃肿地身体,往火盆里扔着木柴,“在这个地方住久了,脑子都快生锈了。一个人整天对着山顶,什么事都没有,渐渐的啊,过去的事都快记不得了。我就知dào
  你肯定要向我要证据,那件事还是我天天想,天天想,好不容易记住的呢。”
  神婆看起来真地人老话多了,一讲起来便絮絮叨叨地没个完,拉拉杂杂的事讲了一堆,却没有个重点。如若不是白吉一直在神游太虚,早被烦得跳了起来。此刻她却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发呆了半晌之后,突然插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我?”
  被打断话头的神婆咧开嘴开,嘿嘿一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穿越时空的奥特曼。”
  “你从未来来?那不是穿越吗?”
  “这么说吧,我从平行宇宙来。”叹了口气,神婆一付孺子不可教的神情道,“神女当初让你选择地未来中的一个来。”
  “哪一个?”
  神婆仰起脸来思考半晌后慢慢地道:“一开始的那个。”
  白吉怔怔地望着那张苍老的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发问,神婆低下头去笑了笑,自个儿讲了起来:“杨墨离开了之后,你也看到了,‘我’当时就后悔啊,后悔恨不得再穿越回去,重新选择。可是神女不给,那怎么办呢?我就去找神族的其他家伙,我就说,神女这家伙不得好,会给你们带来大麻烦,如果你们让我再回去,我就让神女这家伙不得。结果那些神族地人说,不行呀,你要回去了,还不知dào
  带来什么麻烦呢!我就说,不是有你们看着呢?你们可以帮我设定一个人生啊,这不就结了?”
  她接话问道:“然后?”
  “然后?然后他们就答yīng
  了啊,给我转生到这具身体里,我知dào
  会发生什么事,不当神婆不是可惜了吗?”神婆乐颠颠地话语背后,却是掩饰不住的心酸与痛苦,“然后我就等啊等啊等,一直盼着你们来,然后过了许多年,那天晚上,你们就来啦,不对,应该说,我就来了!”
  “怪不得你那天什么也没说就接受了我们……”白吉喃喃地道,片刻后又察觉出不对来,“不对啊,你来了以后什么都没有改变,而且你还指使我去找神女,结果最后不是又回到这条路上来了?”
  神婆一撇嘴:“哪能啊,我能再让你重蹈我覆辙吗?你看看你现在,有和我一样吗?”
  这话说得她一愣,急迫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让闯倘教了杨墨时间倒退之法,这样子神女就无法对你为所欲为,不得不考lǜ
  他的威胁!”神婆咧开嘴笑起来,“怎么样?我考lǜ
  得不错吧?我就知dào
  他肯定会救你地!”
  白吉疑惑地侧过头道:“不对啊,难道说在你的那个世界里,神女完全占据了‘我’地身体?”
  “所以我说了,是平行宇宙嘛。”神婆长叹一声,把火盆往自个儿面前拖了拖,“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反正在我的那个遭遇里,杨墨没有学会时间倒退之术,神女完全占据了‘我’地精神,只是让我选择未来,我选了那一个,结果你也看到了,就在你面前。”
  “如果说神女完全占据了‘我’的精神,为什么还要让你选择?”
  神婆撇撇嘴:“因为她想同化我呀,想让我认同她,成为她的伙伴。结果她的想法太无聊了,我无法忍受。”
  听见这孩子气式的反驳,白吉忍不住轻笑起来,不愧是“她自己”,旋即又奇道:“那你又是怎么跑到我这儿来的?”
  “我从平行宇宙来嘛。唐朝的人没法理解,你怎么也没法理解嘛,真是笨蛋。”神婆露出一付不耐烦地神情,“总之我来了,我活着,我改变!知dào
  这些对你来说就够了!”
  虽然听得懵懵懂懂,可是白吉也大概顺出个理来了,看着眼前与自个儿没有半分相象的苍老脸庞,一时之间心里涌起的感慨,都不知该如何表述。
  她自己为着“自己”,回到“过去”,改变了未来,这混乱一片之中,她仿佛看见那个孤独的身影,独自一人活在山上,春秋轮回,等待着“自己”的到来。虽然讲起来玄乎得很,可却正是她会做的事。
  想到这里,她不禁傻笑了几声,旋即又省起一事,急问道:“那我们这样说话,神女听不听得见?”
  “她哪能听不见啊!”神婆不屑地哼了一声,提高了音量道,“总之她现在就不要想着再把我当玩具!”
  “我说怎会如此,原来是你。”白吉还未及答话,这个声音便从她口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