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招 蛇有蛇路

  我突然觉得凌飞又可怜又可恨。
  白吉如是说,引来杨墨的轻笑,他深呼吸一次,吐出肺里的浊气:谁不是可怜又可恨的……
  如果说要在凌飞和莫言中间选择一个,你选谁?她问道。
  他毫不犹豫的答:凌飞。
  果然你是GAY!
  他边下楼梯,边不屑的道:凌飞属于情商低,可是理智还在,莫言属于没理智的,跟她没有道理可讲,我宁愿跟凌飞相处,也不愿意面对跟踪狂。
  如果是结婚呢?
  两个都不选最好,如果硬要选,莫言吧,新婚之夜逃跑。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人家新娘逃跑,你是新郎逃跑,太没出息了。
  他长叹一声:我只是想跟正常的人相处,为何这样难!
  她一边大笑一边叫起来:你还有我啊,我是正常人!
  你?他淡淡地答道。我们总有天会分开地。
  这话一出口。便是长长地沉默。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跟在凌飞后面。各自想着心思。骄阳似火。照地他们都花了眼。看不清眼前地路。两个灵魂。一个身体。终于有天他们要一决雌雄。决定这个肉身最后地归属。最好地结果。呆在一个异性地肉身里。最坏地结果。魂飞魄散。
  其实。你知dào
  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白吉地话引得杨墨一阵笑:没有相濡以沫。哪里来地相忘于江湖。
  她愣了一愣。肚里头有句话想要翻出来。却打着转儿。最后咽了回去:我们现在不算相濡以沫吗?
  “去哪吃饭?”
  凌飞适时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内里尴尬的气氛,杨墨笑道:“我们不去吃饭,我们去城东王二牛家看他得了失心疯的老婆。”
  “生意?”
  “对。我们现在欠着一大笔债哪。”他叹了口气,“你不如教我点道术,我也好多赚点钱。”
  “我可以给你钱。”
  凌飞说这话时仍是面无表情,让他有着不好的预感,便问道:“你钱从何来?”
  “城里有富绅。给宅看风水。”
  “看风水?”这也是个钱多人傻速来的活,他来了兴趣,追问道,“具体如何做?”
  “说他宅子风水差,搞鬼,灭之,指点,收钱。”
  杨墨无语半晌,问:“你一路上地钱都是这么来的?你不是说没用过这种骗人的方法吗?”
  “不是骗人。”凌飞的眼眉微微挑高,带着几分隐约的不悦。“民间风水多差。”
  “那你为什么还要搞鬼?”
  “差风水未必立kè
  显,我没有耐性等。”
  “所以你才说你从来不差钱?”
  凌飞点了点头:“本身也不花钱。”
  我真不知dào
  他是在做好事还是做坏事……白吉咕哝了一句,杨墨同样哭笑不得。
  两人走了没多久。便远远见着东城门。城墙门头上同样题着刚劲有力的字,白吉见着好奇。便在脑中问道:你问他这字是谁题的。
  杨墨边四处打量寻找着当街跳大神的失心疯婆娘,边吐出两个字来:难得。
  喂。我可是很欣赏中国古文化的!
  我地意思是你难得居然没直接用身体,而是让我说。懂规矩了啊。
  ……
  杨墨把白吉损完,笑眯眯的对凌飞提出了问题,妖目男看了会儿那字,说出让他们都意wài
  的话来:“字有妖气。”
  “妖气?”
  杨墨开了妖瞳术去看,隐隐见着金粉涂刷的字体之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郁结不散,却又不似从字里散出来的,反而有种掩盖着字的感觉,他正欲看清楚字本身的状况,不想凝神观察他们的凌飞突然道:“你这是什么法术?”
  “妖瞳术。”他想也不想便答道,既然凌飞并非那种古板的降魔驱道,他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他与白吉甚至在打赌,凌飞多久会现他们地真身并非人类,只是目前为止,也不知这妖目男是装傻,还是真不在意,始终未曾流露出怀疑的苗头。
  “你会的道术未必比我少。”
  杨墨笑了笑:“师承不同,学地也自然不同。”
  赤宵中记载地法术混杂着各界各种族,即有如镇阴法这种大到一出手便毁一城的,也有小到隔空移物之类普通地,老鬼虽是难有师父的形象,到底在聊天打屁中已透露些有用地知识。
  “只要以界柱的肉身为媒介,便是以天地六界之力做后盾,这样无论什么法术,使出来都是不得了地,你们所需yào
  做的就是控zhì
  力量,做到收放自如,每一代的界柱最大的困扰便是无法精确的控zhì
  力量,时常误伤无辜,这也是界柱为什么不为界之君王喜爱的原因。”
  前面的话杨墨倒是认同,他也时常感到力量如大海般,无边无际,一旦用起来,是用一桶水还是一个湖泊,他已是尽最大力量控zhì
  ,却仍觉得不够精确。
  但是老鬼最后一句,他可不敢苟同,与他们说其他界的君王们都不待见他们,这就象养父母对孩子说亲生父母不爱你一样拙劣,不过是养父母想要独占孩子的技巧,而老鬼,恐怕也有同样地想法。
  不管怎么说。目前白吉杨墨确实是躲在老鬼的羽翼之下,倒是没错,这也为他们省去了许多麻烦。
  两人脚程都不慢,虽是两条腿走过去的,可还未到吃午饭的时间,便已经走到东城门的下面,仰有青天。环顾有人群,可是就没有跳大神的失心疯。
  杨墨左右看着,猛的心里一惊,总觉得有种不详地预感扩散开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莫言!
  眼神在人群中穿梭,并没有现莫言的瘦削身影,不死心的又看了一遍,连白吉也浮出魂识海,道:你在看什么?
  我有不好的预感。
  然后?
  这段时间。每次出现这种不好的预感,都跟莫言有关。
  她刚想嗤之以鼻,杨墨扫过的眼角突然出现一抹红色,她象看电影一般大叫起来:倒带!倒带!
  什么倒带?
  她干脆不理他,直接把目光转回去,盯着不远处流连在字画摊上的一大一小两个背景,那孩子头上扎着的红绳份外眼熟,她盯了一会儿,那孩子似乎感受到什么般,怯怯地转过头来。一张小脸上有着水汪汪的眼瞳,只见黑不见白,不是竹儿又有谁会长着这么双完美的小鹿眼。
  孩子旁边的人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杨墨只觉得心肝肺全被踩了一脚——他怎么就忘了。跟踪狂就是跟踪狂。就算失忆了,仍然是个跟踪狂!狗改不了吃屎!枉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来为她着想。象她这样的人,活该被打!
  杨墨的手紧紧捏着。先冷静下头脑,正准bèi
  找个借口支开凌飞时。一声忽高忽低的尖啸远远的传来,把凌飞的注意力吸引开去,他乘这机会,三步并作两步冲至莫言和竹儿旁边,沉声吐出言灵:“你们回客栈去!”
  这话用地力量大了,莫言与竹儿的神情一僵,眼中立kè
  变的无神呆滞,两人僵硬地转过身去,好似牵线木偶般一步一步向着客栈走去,估摸着回客栈后还会有好长一段时间恢复不了神志。
  竹儿地身体同手同脚,莫言两手贴在身体两侧动也不动,两人背影滑稽无比,不过此时杨墨却没空再去管她们,回一看,凌飞的眼前正飞奔来一妇人,三伏夏天上身套了数件衣服,最外面地反穿着,后背甩着两个长袖,下身套着直筒榴裙,飘飘的拖得老长,最末端已是支离破碎,脏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那妇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面色苍白,白天却泛着冷冷地汗渍,看起来如同长期不见阳光,脚下虽然跑的飞快,脚步却虚浮的好象在飞,仔细一看,她跑的速度并不快,可是她的衣裙却几乎是贴着地面飘浮,如非大风天气,不可能会有如此效果。
  那妇人不断回头张望,嘴里喊着不成字的调子,凌飞冷眼旁观,极至两人靠近,方要擦肩而过时,杨墨的声音传入耳中:“拦住她!”
  他想也未想,伸出手臂一挡,那妇人的额头直直撞了上去,转瞬便倒在地不省人事。
  杨墨走了过去,低着头睁开妖瞳术观察,映入眼帘的却是蓝黑交缠的气息,如同蜘蛛丝一般附在妇人身上,他捏了个驱魔咒,随手拂去,那蓝黑气息只是微微散开一瞬,接着便更凶猛的涌了回来,再次覆盖住妇人的脸面。
  “妖气黑,仙气蓝。”
  杨墨也瞧了出来,妖族与仙族水火不相溶,一个依附凡人而生,另一个自觉高高在上,统御凡间众生,两间的对立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他左看右看,这妇人的肉身也就是一平凡百姓,绝对正统凡人血缘,可是为何被仙妖两族气息缠身?
  “这是谁家的?”
  虽然心知肚明,杨墨仍装出好心人的样子大喊,周遭的人群从方才妇人出现开始,便没有半分变化,该干嘛干嘛,似乎对这场景早已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