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招 疯狂都是逼的

  兰姬和严云尚未醒来,作娘的在包袱布上开始拼命解释:“我以为你是男魂,收获第一颗心的是你同伴,自然是女魂呀,谁知……女儿你可不能怪我!”
  到后来见女儿不言不语,便开始自顾自找“相好”聊天,白吉就这般看着眼前的景色,维持雕塑状一个时辰,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的大脑一时被扭曲,脑中主管反应的那部分海绵体跳了几下探戈,扭了腰,暂时做不出正常的应对。
  人生总是会有很多误会,有时这些误会很美妙,有时这些误会很伤感,有时这些误会很辛酸,但象白吉这样的误会,只能说是——囧……
  她呆呆跪的小小草包,远处是开始投向夜晚怀抱的太阳,圆满的喷礴出灿烂的金粉,彩霞被天空一笔笔画出来,涂的到处都是,泼洒出来的颜料顺带把翠绿植被也染上暖色。
  面对着这样的景色,她不知怎的就是做不出悲哀的表情,这算是“哀至浓时如腑不察”吗?
  况且,在她看来,悲伤是夜晚的专利,她傻坐了一会儿,突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干巴巴的对爹娘说道:“你们等到太阳下山再说,不然我没法伤心。”
  珂与蛟面面相觑,作娘的小声应了之后,便不再说话,白吉双手抱膝,期盼着夜晚快点降临,这样她就可以乘着夜色掩人大哭大叫,为她的失败买单,并且祈求没有人会看见,让丢脸随着风声扑进沟沟里去。
  只是有时,现实总不能如人所愿——大概是觉得如了凡人所愿,这世上就少些故事激情来看——所以上天让杨墨在此时醒来。
  他恢复意识时,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似乎有千百只鸭子在齐声合唱绵羊音,痛苦的揉了揉眉心,却觉得手臂如折断般剧痛,“睁眼”一看,手指上已是伤痕累累,指甲全断,泥土嵌在指甲缝里,如同凝固的血迹一般。
  到底,生了什么事?
  这句疑问立时被爹娘察觉,争先恐后的讲了起来,吵吵嚷嚷间他一句也听不清,只觉得这两个声音在哪里见过,再度从肉身的眼睛里望过去,一眼便见着悬挂在天上的远距离视频屏幕,不禁愣住:你们是……蛟?珂?
  作爹的干咳一声:“我还是你的爹!”
  作娘的假笑一声:“恭喜啊,男魂的那个是吧?”
  杨墨脑中泛起看过的电视剧集,脱口而出:喜从何来?
  “恭喜你收获第一颗心!”珂带着几分忿忿的口气道,“你高兴了吧!”
  杨墨长于推理,擅长观察,心细如,性情缜密严谨,手段谋定而后动……可是这一大堆溢美之词也无法有益于他现在的状况,在愣了半晌仍搞不清状况后,他选择询问在这个朝代,最亲密的人:白吉,生了什么事?
  这一句,如同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吉的眼中立时流出泪来,她紧抿着嘴唇努力眨巴着眼睛,不想让晶莹的眼泪在夕阳下太过显眼,只是怎样忍着,泪珠也没法象水龙头一样说关便关,就这么叭嗒叭嗒的滴下来,在膝盖和手臂上落出铜钱般的水印。
  杨墨无言了好一会儿,虽是不知生何事,可这是他第二次见得白吉落泪,自然察觉出事情严重,沉默半晌才道:“你哭什么?”
  “我没哭。”她抽噎着答道。
  “……那这水是什么?”
  “我眼睛出汗了。”
  听见这句,他再蠢,也该明白过来,白吉,是真的在伤心,他能听见她的灵魂在微微颤动,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可是确实从心底出,顺着眼睛,化作眼泪溢出眼眶。
  只是他与她,不能象人与人之间,基于绅士立场,他该适时的递上白手绢,可是他这会儿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袖口给自己擦眼泪——她负责哭,他负责擦眼泪。
  作父母的见着这诡异的情形,互相瞄了一眼,开始推三阻四,谁也不想去插一手,最终还是作娘的被推出来,扭扭捏捏的道:“那个,女儿,儿子……其实我们出现也没什么事。”
  作爹了一个趄趔,黑线着满脸抢过“相好”的话头:“……只是这包袱里的东西都有用,你不要丢掉,赤宵好用吗?里面记载的法术肯定很好用吧?”
  杨墨诧异不已,想用嘴巴说话却不得,只好在脑中道:赤宵里面有记载法术?
  “是啊。”蛟面露自豪之色,“那里面记载着数条法术,只需晚上握之,便可在梦中不知不觉的学会,这法子当初我和你娘研究好久才试验出来,你可得感谢我们。”
  他闷了一会儿,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恭喜?
  蛟不待珂冷嘲热讽,便抢先说道:“儿子你干的不错!果然抢先女魂一步,以后要再接再厉,争取赢得比赛的胜利!”
  杨墨听完蛟这好似领导讲话般空洞而无内容的回答,想了想,换了个问法:刚才……珂说我收获了第一颗心?
  珂柳眉一竖:“叫娘!”噘着嘴道,“是啊,你收到第一颗心了,开心了吧!?一点男儿气度都没有!”
  蛟听了,不爽的应道:“什么叫没有男儿气度?男子汉才不该输!儿子干的好!”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女人?”
  “象你这样胡搅蛮缠的我看什么看!”
  老夫老妻们吵嘴伴架的欢实,这边冤家对头们却只有无言泪千行,杨墨第一次在面对该喜悦的事时,有了一分犹豫:白吉,严云……
  话说一半,她的声音突然响起:得到真心时是什么感觉?
  啊?他努力回忆刚才的事,却只得到一片空白,那片记忆似乎被删除了一般,怎么也复原不了,估计就算FBI的侦破组电脑专家来,也只能得到破烂的残片——而杨墨的话,连残片也没有。
  他只有硬着头皮答道,……我没印象了。
  白吉此刻已停了眼泪,她所期待的夜晚姗姗来迟,还在与夕阳做着最后的嬉戏,她哭肿着眼睛,无神的盯着耀眼远山,落了下去的太阳为山头峰顶踱上一条金边,只有夺目绚烂之感,而无悲凄心凉之意。
  听到杨墨的回答,她陷入了长久的深思中,突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严云走去,他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问道:白吉,干什么去?
  她的脑中回想着过去严云的种种表现——
  他曾经甜言蜜语,说“喜欢精明的人”,现在看来,不正是杨墨?
  他曾经在一开始遇见,说“我喜欢男子”,现在看来,不正是指杨墨?
  他曾经神情古怪的笑,说“你穿男装最好kàn”,现在看来,不正是说杨墨?
  他为她挡下必死的一击,他对她有求必应,他看着她灼灼的目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对着杨墨!
  杀人。白吉一抽鼻子,声如冰山,面如夜叉,回答杨墨的问题,我要把所有知dào
  这件事的人都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