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招 严云的发现

  看一步想三步这种做法已经融入到他的骨髓里,那种严苛到就算跌倒了也要抓把灰的态度,把他的人生塑造成坚硬无比的机械,虽说极钢易折,可是他至今还未遇见能折了他的事情。
  他整理好仪表,正准bèi
  往外走去,冷不防右手一抓床头,差点没把他绊一跤,稳住身形后便叫了起来:白吉,你干什么!?
  我想起来了,杨墨!她沙哑着嗓音大吼,他几乎可以想象她双眼喷火的模样,昨晚我们就决裂了!你是我的敌人,我还替你梳什么头!
  他辩道:给我梳头不也是给你自己梳头?
  她狠狠啐了一口:今天是你用身体!我管你那么多!说完,立时伸手把头上束的好好的头全散了下来,自己扎!
  杨墨平静的坐在床沿,手上套着带,头一团乱糟,这是他试了小半个时辰后的结果,此时他倒真zhèng
  无奈了,为什么他可以搞定收购整家公司从头到尾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却搞不定手中小小一根绳子,偏偏白吉昨晚的余怒未消,不分原则的记恨着:你干脆上吊好了,你这个高分低能的家伙!
  你不扎?
  不扎。
  确定不扎?
  不扎!
  当真不扎?你可不要后悔。
  白吉有那一瞬间胆怯,又硬撑了起来:你要是结扎我就帮你!
  杨墨冷笑一声,也不罗唆,径直走至门口,小院中已经收拾停当,晨雾薄重,带着几分清爽与舒适的风儿卷了几卷便远远逃开,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中,显出别样的情怀来,他走至严云房门口,又威胁着问了声:再问你最后一遍,扎不扎?
  白吉嘟起嘴,又被杨墨收了回去,反复几次后,才磨磨蹭蹭的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他揉揉眼睛,我听说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都很注意仪表……
  她竖起警戒天线,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要是这会儿去叫严云来帮我扎头他会什么反应呢?
  你!白吉迅速的在脸上抹了几下,把眼角的不明生物抹掉,再揉着嘴边的疑似口水,一边忙于消灭罪状,一边嘟囔着,你这阴险的男人!你好意思叫另一个男人给你扎头,真是个渣男!
  叫另一个男人给我扎头有什么?他从鼻子里喷气,顶级理师不全是男的?
  我懒的管你,随便你了,有胆量你就去!她消灭完罪证,再三确定没有遗漏后,底气又足了起来,正好啊,让心爱的男人给我梳头,真是个美好的早晨……
  杨墨也不答话,直接抬手敲门,不想那敲门声还没落下,门便开了来,门后是严云疑惑的眼神,打量片刻后才道:“是杨兄吧?”
  这家伙分辨我俩倒越来越精进了……在脑中咕哝一句,杨墨点了点头道,“有件事还要来麻烦严兄。”
  严云今日仍然穿着黑衣,不过不再是前面穿了许久的那件——在这一点上,白吉觉得很可悲,无论怎样的俊美男子,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臭,出门在外没条件换衣,也没条件洗澡,幸好他们水路过来,还没弄个灰头土脸,只是汗味在这大夏天还是不可避免——如今严云换了在老鼠精的店铺骗来的新衣,神清气爽,自然俊美度再上一程,令她凤心大悦。
  黑衣青年露出意wài
  和着紧张的神情,稍瞬即逝,道:“何事?杨兄尽管说来,如我力所能及,必不会推托。”
  杨墨笑了笑,拎起绳晃了晃,有些尴尬的道:“你能不能帮我扎个头?”
  严云显然没想到杨墨一大早跑来就是讲这个,怀疑的目光从头绳移到他脸上,又从他脸上移到头绳上,奇怪的道:“你……昨晚手受伤了?”
  “没……”他转念一想,转了话锋,“没那么严重,只是点小伤。”
  “我看看。”严云自然的伸出手来,等了半天却不见杨墨伸出手来,那是当然,他的手晶莹剔透,光滑的象馒头皮,没有半点伤痕,他哪里敢伸手?
  严云的手在空中等了半天,抬起眼来疑惑逾盛,有些不知所措,对着杨墨他总是不自觉的紧张,此刻更是连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如雕塑般站在门口,仿若两块石头。
  “严兄,你觉得我今天穿的如何?”
  杨墨无奈之下只好转移视线,拙劣的话题倒让严云双眼一亮,点头笑道:“杨兄这身胡服确实穿的潇洒,比之男儿不输气势。”
  白吉这才醒悟过来,低头一看,身上正是昨天她扔掉的那件胡服,不知何时又混作一堆被抱了回来,此时正端端正正的穿在肉身上,令她立时尖叫一声——脸上收拾干净了,倒把身上穿的忘了!杨墨显然就是知dào
  这点,故yì
  不提醒她。
  严云吓了一跳,这次倒是极快的反应过来:“白吉?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吉干笑几声,在脑内吼了起来,杨墨,我跟你没完!
  你翻来覆去就这句。杨墨毫不在意的忽略掉白吉的吵闹,转头对严云说道,“严兄,麻烦你了。”
  片刻后,杨墨坐在门坎上,背后嘴里咬着绳的严云,虽说打理自己的头熟练轻巧,可是给别人弄头就是另一回事了,他顺了几次都没理出觉得满yì
  的型,不禁有些气馁,手下人是他所爱之人的头,三千烦恼丝,柔顺光滑的捏在手上,令他的心有片刻的荡漾。
  蓦的他停下了手,迎着初升的朝阳冷汗却顺额而下,他刚才在想什么?所爱之人!?他的手抖了一抖,拉着杨墨也皱起了眉头,他控zhì
  不住奔腾的思绪,勿勿把青丝打个粗糙的结,一推杨墨后便关上了门。
  奔到桌边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要承认真相并不容易,尤其是承认一直故yì
  忽略的真相,严云现在满脑袋乱麻,定定的瞧着桌上一点愣半天,却完全记不得看到了什么,这付失魂落魄的模样被隐在一旁的老鬼看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