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长生酒(9)

  卷发女暂时忘记悲痛的时候,谈起话聊起天来还是挺好的,挺天真快乐的。
  她口齿伶俐,说到兴起之处,总是神采飞扬,手舞足蹈;她有着一双好kàn
  的眉眼,不是那种妖媚型,是那种活泼小妹型的,如果闭嘴不说话,只是往那一坐,又像邻家女孩那般感觉,挺招人喜欢的。
  福至不知dào
  她叫什么名字,也从没有想过要问她名字,人生过客几许,不差她一个,就像她也从没问过福至的名字一样。
  所以,福至就姑且称她为“卷发女”,而卷发女则称福至为“胖妹妹”。
  “你知dào
  吗?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很会跳舞的,还获过很多奖呢!我个人比较喜欢跳爵士舞,很能显示女人的身段!我和他……”卷发女说了一会儿竟然不想说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叹了口气,“我和他虽然是指腹为婚,但是他却是在看我跳完一场爵士舞之后喜欢上我的。”
  福至知dào
  卷发女说到了伤心之处,她能理解的,有时候很豪壮地说:“我才不怕死呢!”结果到了快要死的时候,那人也肯定会全身发抖的。
  就算再认为这世界不好,也还是有好多人,选择努力活下去,这就证明这个世界还有让人贪恋的东西,是亲情也好,是爱情也罢,哪怕是金钱或权势,总有人为其倾心血。
  “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哪了?哦,说我查不到病因是吧。”福至只好牺牲一下自己,让她别在想自己的事。
  其实有时候吧,有些人只要听到别人自己还惨,就会感觉心里好受许多。
  果然,卷发女立即表现的很兴奋的模样,“胖妹妹,你接着说!”
  福至也叹了口气,“我啊,查不出病因,却被宣告了还有一年多就死…”
  卷发女立即表现出同情,并用手拍拍福至的肩膀。
  “你谈恋爱了吗?”
  福至回头看看,杜也好像正从旁边走过去,她记得刚见涮锅店老板娘的时候,示威性的说了自己是龙香的老婆,还有一个孩子三岁了,如果现在说了实话,难免会被别人听到,到时候以为福至是个惯骗就不好了。
  “啊,我都结婚了。”福至说的时候,用余光瞟瞟身边有没有站着什么服wù
  员,毕竟说假话还有点心虚啊!“我比你惨多了,我不仅结婚了,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儿,我这要是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啊?”
  福至说的是实话,她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她爱龙香,好吧,她承认,她自私!她爱的是白天的龙香,但对于晚上的龙香并不讨厌,也许继xù
  这么呆着几年下去,说不定也会渐渐喜欢晚上的龙香,不是说,就算是当初爱的火热的夫妻,到最后之所以还不愿分开的原因不就是当对方已是亲人了!
  她和夜晚的龙香,说不定,在未来的几年也是这么个情况。
  夜晚的龙香和白天的龙香同用一个身体,那么福至就把这当做龙香的一部分。
  那么,就这么要死去,龙香以后怎么办?还会有人像自己这样爱他吗?
  福至不是说自己多伟大,但是她真的敢说,能接受这样白天晚上较大差异互换的龙香,换一个女的试试!
  好吧,就算以后真的有,那谁还能对屋屋像对自己孩子一般好?可怜的小屋屋啊!
  想到这,福至竟然真的哀伤起来,双手捂着脸,真的挤出来些眼泪。
  人都是这样喜欢别人比自己惨的动物,于是卷发女搬着凳子坐到了福至的旁边,递上一张纸巾,又问道:“你家那位怎么说?”
  “还不知dào
  呢,我都不知dào
  怎么开口告sù
  他啊!”
  过了好半天,杜也好像是掐算着她们的悲伤话说的差不多了,才递了茶水过来,茶水很香,冒着热气,福至和卷发女抿了一口,都有一种“活着真好的感觉”。
  杜也安慰卷发女,“说不定有奇迹发生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福至感觉他的眼角微眯一下,带和笑,却不同于常人的笑。
  说完这话,大门的风铃开始没一会儿就响,这样一连好几次,店里便坐了许多客人,几个女服wù
  员忙碌起来,整个店也显得闹哄哄的,烟熏火燎,烟酒味儿一下子窜出来,让卷发女拍着胸脯猛咳了好几下。
  杜也特别懂人脸色,顺便也特别会关心人。于是道:“两位小姐去包间吧,这里太吵闹了,就算你们两个说话,也听不清楚。”
  福至和卷发女都觉得有理,于是拿着包和杜也走到包间。
  杜也随手开了第二间包间,这让福至有一点不明白,明明第一间包间也没人啊,为何舍近求远?不过这个包间让福至挺熟悉的,想起了那晚和卷发女一起抱着哭的时候。
  可能卷发女也想起了那晚的事,于是两人互看了一眼,又是一声叹息,表明相互理解痛楚。
  进到包间,杜也顺便将茶水拿了过来,等两个女人落座,准bèi
  新一轮悲惨话题时,杜也却没有出去。
  福至抬头看看杜也,道:“你不用管我们了,外面很忙,你先帮忙去吧。”
  杜也没有理会福至,却是默默走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又推门进来,这时他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碟子,碟子旁边是一个白酒瓶,再旁边是两个酒杯,最里面还摆放着一把水果刀,却没有水果。
  “还招待我们?”福至问。
  杜也还是没有说话,将托盘放到福至与卷发女之间,伸手拿了上面的水果刀,又将宽大的毛衣衣袖一甩,露出手腕上还抱着纱布的另一只手,他也不顾及那个纱布,直接用水果刀割自己的手腕。
  鲜红溢出,开始还被纱布吸收,后来就连纱布也吸收不住这鲜红的血,于是滴滴全部滴落在托盘里的小碟子里。
  福至“蹭”地站起来,“杜也,你这是干什么?”
  他抿了抿嘴,等血滴的差不多,他放下水果刀,甩甩手,血珠就顺势甩在了地毯上,但是他好似顾不及这些,又拧开旁边的白酒瓶盖,将白酒倒在两个杯中。
  他道:“两位小姐,我是来让你们获得新生的人,你们请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