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人吊(8)

  福至吓得双腿直哆嗦,迈开步子就朝着门口跑去。
  教导主任更加疑惑了,就问道:“李福至同学,你去哪里啊?”
  “不跑不行啊!”
  福至冲出教室,缓了口气,拍拍胸口,现在的学校楼道里除了中午打扫的工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福至站定,扒着门边往里面看看,只见教导主任是一头雾水,他正在收拾自己的包,那个老公文包一扣,教导主任提着包,整了整白衬衫的领子。
  而郑阅川没有出来追福至的意思,似乎目标本就不是福至,他张着血爪已经站在教导主任的身后,鞋子摩挲着地面,拖沓出一条血痕,僵硬的苍白手臂已经攀附到了教导主任的脖颈处,就在福至以为完蛋了的时候,教导主任突然蹲下身子去,让郑阅川抓了个空。
  “哎呀,老了老了,这钥匙掉了现在才发xiàn
  ……”
  教导主任又站起身,夹着公文包继xù
  走,郑阅川勾勾嘴角,他一咧开嘴,里面的黑血全部流下来,滴滴答答地浓稠溅了一地,福至吓得立即转过头去,可是现在就这么走了吗?!放着教导主任不闻不问?
  福至敢说只要自己离开一会儿,回来准是一具干尸啊。
  管不管?
  万一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福至做着思想斗争,可是这个上海老师人也挺不错的,虽然说得上海话很喜剧。
  就这样吧!福至深吸一口气,然后又跑回教室,教导主任看到福至回来还挺欣喜,要拿出来名单给福至核对,被福至一把拽着向外跑,因为郑阅川就在他身后!
  “李福至同学?”
  “呃……老师,咱,咱换个地方说去!”
  福至和老师跑到门口的时候,就在教导主任刚才站定的那个位置上方,灯管颤动几下,蓦地掉落下来。
  教导主任一看这样,感激地握着福至的手,“原来要掉下来了啊,刚才真的谢谢你。”
  而福至则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灯管掉落下来的地方,因为在福至看来,那灯管掉落并不是因为年久失修,而是因为过重。
  白色的连衣裙沾了黑血的粘稠,那是个突然出现在灯管的上吊女生,她留着乌黑却没有光泽的发,被发丝遮住的脸上有一双往下渗血的眼睛。
  福至再抬头一看,已经不是这一个灯管上有,同一时刻,教室的两边两排灯光也纷纷吊着女人。
  妈呀,这是要干什么呀!
  “老师,快走,快走!”
  福至拉着教导主任向楼道跑去,教导主任已经退休了,是返聘老师,年龄微长,所以跑了没一会儿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直问福至,不就是掉落个灯管,也不至于这么跑吧,可怜了老头子和福至从楼上跑带楼下,来到人群多的地方才停下来。
  福至知dào
  ,人多阳气重,所以鬼一般不敢出没,她松开教导主任的手,鞠了一躬,“老师,实在对不起,但我解释不了什么。”说完就跑出了校门。
  福至想还是先回家找龙香说说,她在门口拦了辆的士,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福至不习惯坐后面,因为那样付钱和看路程表不方便。
  车启动,无论是福至还是司机,谁都没有发xiàn
  那后座上的一滴浓稠黑血。
  很快到家,福至付钱下车,一面抱怨着真的很贵,一面走上楼。
  龙香正在家里逗弄小屋屋,他并没有做午饭,因为根本没想到下午有课的福至中午会回来吃饭。
  他抱着双膝,身体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温柔,时而用手轻轻去触碰小屋屋的头发,然后温柔地抚摸。
  “咔嚓”
  福至开门进来,换来龙香一脸的疑惑,“小福?”
  “龙香,我要跟你说个事!就在刚才……”
  “屋屋!”
  小屋屋一下子就冲到了福至的面前,她撅着小嘴拦着福至,不让福至进屋,同时嘴巴里发出“龇……龇……”的声音,她是以一种威胁的姿势站在门口,两条小胳膊甩着,小腿微弯,眉头微皱,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愤nù。
  福至看到这样的小屋屋觉得好笑极了,她忍不住蹲下要抱起小屋屋,可是小屋屋却后退了一步,牙齿咬着下嘴唇。
  龙香似乎看出了什么,站起身抱起小屋屋,同时向福至那边靠近,小屋屋在龙香的怀里越来越激动,挣扎要冲过去一般。
  “小福……把衣服脱了。”
  啊?!不会吧!龙香,你想干什么?
  福至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龙香却羞红了脸,对于一向温柔内敛的龙香,刚才脱口而出却是不常见。
  “我是说,把最外面的……脱了。”福至将最外面的运动衣脱下,小屋屋再也不受龙香的钳制,一下子从龙香的怀里蹦出,双手抱着那一件衣服在外面撕扯,福至这才发xiàn
  那运动服的背面有一滴黑色的血。
  在教室溅上的?
  福至进了屋,小屋屋却带着衣服跑下楼,“哎?小屋屋,你去哪里啊?!”
  “没事,不用担心她的。啊对了,小福,我虽然没有做饭,但是做了甜汤,要不要喝?”
  福至看着龙香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真的很想马上就点头了,可是现在最重yào
  的不是这件事!
  “龙香我跟你说……”
  与此同时,正午太阳光的底下,小屋屋抱着福至那件运动衣,睁着一双清澈无邪的大眼,她一直瞪着那件衣服,两只小手蓦地将它举过头顶,遮住太阳。
  等了一会儿,“刺啦”的那种烧焦味就从衣服上面冒出。
  一直躲在底下的小屋屋却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换快地叫着“屋屋……”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闷哼,一个人从衣服上滚落下来,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人,而是郑阅川,他全身都冒着黑烟,似乎真的要被烤焦了一样,亚麻色的发丝贴着白净的脸颊,此刻,他没有露出鬼的样子,脸上倒是干净,皮肤白皙无暇。
  “天呀……正午的太阳……正午的太阳底下……救命,救命啊。”
  他微微起身,拼命地向前爬,洁白的双手在碰到火热的大地时,痛地一下子缩了回去,那双洁白的手立即冒起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