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次日梳妆打扮打点行装,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乌黑长发随意披散,额前悬一玉石吊坠,金色丝线没入发梢,腰悬玉佩身披雪狐大氅,极北极寒之地,自当多加御寒之物。
离殇宫宗门口远远望见一女子气质非凡略带惆怅,想必是前几日定下的离殇宫少主,司马家嫡女,小小年纪便成就非凡,只可惜家族间世仇,我与其注定难以亲近。不过在这离殇宫中,却是可以暂时忘却恩怨。
笑不露齿,行不留声,缓步向前却与环佩之音,微微躬身行礼
“外门弟子上官茗见过少主,少主不必担忧,上官茗与您同为离殇宫弟子,此次极北之行与家族恩怨无关,定会全力辅佐。”眉眼含笑温柔地对着女子言语
“想必宫中弟子已经自行离去,你我二人可否结伴而行?”
清商在宗门前百无聊赖地等着,眼看时辰将至,一白衣女子缓缓走来,一身白衣,清丽无双,身披一雪白大氅,毛茸茸的,莫名地想让人揉两把,但为了立住自己高冷的人设,只得作罢。
环佩叮当,女子走近,微微躬身行礼
“外门弟子上官茗见过少主,少主不必担忧,上官茗与您同为离殇宫弟子,此次极北之行与家族恩怨无关,定会全力辅佐。”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介绍了自己名字身份,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清商在家里不问世事,却也略微知道,司马家与上官家约莫有些龌蹉,到此刻,既同是离殇宫弟子,今后一同出行,若还要提防身边伙伴,未免也太累了,但是既有世仇,便不能深交,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资源和荣誉,也当扛起家族的责任。
只是这温婉的女子,可惜了,不过能同行一段时日,亦是缘分,缘深缘浅。缘聚缘散,皆是平常。
想通后。清商收敛好所有情绪,浅笑着开口:“既是同门师兄妹,你唤我清商就好,不必拘礼。”
少主一职,清商虽未接受,但在外人眼里,自己便是板上钉钉的少主了,若此刻说自己不是少主,旁人定觉得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遂作罢,不提少主一事。但现在已主动示好,这位上官姑娘应该听得懂这弦外之音吧。
清商心中万千想法闪过,面上却不露声色。
少女闻弦歌而知雅意,柔声开口道:“想必宫中弟子已经自行离去,你我二人可否结伴而行?”
清商一看,正好卯时了,想必也无人再来,遂将宗门的飞舟拿出,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走吧!”
清商说完又觉得自己这番话,约莫显得太冷漠了些,又开口补充道:“姑娘盛情,不敢辞也,请。”
两人依言上了飞舟,飞舟飞得极快,结界将罡风都挡在外面,飞舟里谁都没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清商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与这位既是世仇又是同门的姑娘交流,只好低头不说话,假装欣赏飞舟外的景色,可飞舟外只有连绵不绝的白云,无甚有趣的地方。
清商神游着,突然想到自己并没有准备御寒的衣物,遂滴溜溜的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边在心里哀叹自己的马虎大意。
“想那独孤家乃是驯兽世家,座落在依山傍水之地,云雾缭绕,白墙黛瓦,水榭园林错落有致,仙鹤、黑鹰、以及许许多多通灵的珍奇异兽,好似仙境一般……(bbb)”
楼下说书人讲得如痴如醉,仿佛真的亲眼去见过一般。
他在心里哂笑一声,轻轻卷了卷衣袖,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一个寻常的动作即可看出这人的教养,透露出与市井明显的格格不入来。
这是世家养成的一个人,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会透出世家的影子来,可以说是已然刻在了骨子里,处处可见一身的“正经”。
“哎呀!公子小心!”一声少女的惊呼突然响起。
闪身,迅速躲过一碗倾洒的茶,眉宇微皱,却又迅速舒展开来。转眼,一具温软的身躯却扑了上来。
他心下一哂,没有躲开,双臂接住了摔倒在自己身上的少女,似很慌张般迅速将人轻轻推开,行了一礼,道:“姑娘小心!”耳廓竟还能微微泛红,全然一个年轻少知世事的小公子一样。
“多谢公子”那少女也是慌张,脸上两抹红晕煞是可爱,也是个演技高超的——假如被没瞥见她撞上来时身体略微的不协调的话。
“姑娘姑娘没事吧……?”他错开对方的脸,不大自然的问。
“奴家一时不慎,惊扰了公子,还求公子原谅”
“姑娘客气了”
一个开头,可能会延伸出无数个故事,比如一场邂逅。
可惜,这二人看来虽对“邂逅”有所想法,却都缺了那么一点主动性,只聊了两句,很遗憾的没能造就一段缘分,最多是给对方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罢了。
待那女子离开后,他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些冷意和嘲意,摸了摸腰间失踪的钱袋。
本以为这女子心怀不轨,兴味一时起来欲与她逢场作戏周旋上那么一段,结果不过是为了钱这样低俗的东西。这事,倒还让他有点恼了起来。
一只蝴蝶悄然跟上了那个少女的背影。
她细心的听着,到需要记下的地方,用毛笔蘸墨写在纸上,纸上的小楷隽秀雅致,未干的墨迹晕染出一种淡淡的空灵之美,她垂眸,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形,每一下细微的颤动,都轻轻地,犹如羽毛,突然,她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他在身侧,她疑惑抬头,朝左右身后看看,寻找着那一抹熟悉而又期待的身影,遍寻不着,一股空荡荡的失落感瞬间蔓延至胸口,让人觉得胸口发闷,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涌动的酸涩。
是啊,这个时候,他又怎会在这,如果来,依她灵敏的嗅觉又怎么会查觉不到?不过几日不见,她对他的思念已经深到出现幻觉吗?
“你现在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呢?可有想我?”
她轻轻呢喃着,纸上记着的咒语仿佛不再是文字,而是变成了君影的模样,她翻到空白页,玉手执笔,依着印在心中的模样,在纸上描绘着,一笔一画,勾勒着他的样貌轮廓,仿佛自己的指尖,轻柔的抚过他的眉,他的眼,最后是他的唇。可是她的画技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说有些糟糕,连着他的一分神韵都画不出,看着原本俊美无双的人,在她的笔下,变得平平无奇,她险些笑了出来,她抬头,悄悄扫视了一圈周围,所幸无人注意到这边细微的动静,她伸手,将画慢慢拉下来,放在膝上。
他翻起身来,看向东方明,眼神中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迷茫,清醒了片刻之后才站了起来,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和草屑。
“好。”
听到东方冥说要去采药,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俗话说,有备无患,又听到东方冥一路上跟他不断的说着,他心里一暖,从来没人为他这样考虑过,东方冥是第一个。
东方家本就长于炼丹,东方冥的炼丹水平自然是不会差的,就跟他上官家长于炼器一般。东方冥本身也是极为优秀的,在炼丹一道上的水平自然不会差。
看着面前的药田,他知道那是东方冥的心血,不过他于炼丹了解不算多,如果是东方冥所喜爱的事物,那么他也会认认真真的去了解,这样可以走的跟东方冥更近一些。
“那就谢谢阿冥了。”
他没有拒绝,只是思考着是否也要给东方冥准备点什么东西了,不然他心里会过意不去。想着在临走之前,多准备些符箓,应该会派上用场。
“那我便也多准备些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从那毫无新意的少女手中非常轻易地就夺回钱袋以后,他沿着曲折的巷子随意走着,灵蝶在他的身边欢快地飞旋着。
渐黄昏,阳光仍在,却被这巷子四周遮挡住了,光线并不太清明。
身边的灵蝶忽然毫无征兆的躁动起来。他眼神一凝,与灵蝶心意相通,感受到了一丝古怪的气息,带着鲜血的气息和枯微的生命气息。
他稍稍握紧了袖中的酬情,面上不动声色,步履不变,似是十分随意地拐入巷子一角,顺着灵蝶感受到的气息向前走去——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那气息越来越近,他收起了与灵蝶相通的气息,灵蝶在空中打了个旋,飞快地转身远离了树林。接下里的路,并不需要灵蝶了。
那血腥的气味实在太明显了。
树林影影绰绰,傍晚的风拂过叶片,耳边传来阵阵飒飒的呼啸声。
他敛了敛神,酬情的锁链绕上指尖,冰冷的触感让人心下安定起来。
映入眼前的,赫然是一具残缺的女尸!
那尸体脖颈处一道发紫的伤口,靠近看俨然是一道咬痕,却又与寻常猛兽的齿痕大不相同,只有四分之一个巴掌大小。作为驯兽世家的公子,他自认见过的各类飞禽走兽已经十分丰富,却也一时想不出来这究竟会是什么动物留下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女尸显现出干瘪之状,俨然一副被吸去了精血的模样。
他疑惑地略俯下身来,眼前有道微红的光一闪而过。
是那女尸的指甲,枫红色的豆蔻,并不像是寻常人家所用。
眼前女子虽贵为少主却毫无傲气,司马家的人也并无家中传言穷凶极恶,至少面前的清丽女子平易近人,二人的距离不由得拉近了几分。
缓步上前熟络地轻轻拉起女子素手,只觉一阵柔嫩滑腻,我练刀多年的老手自然是难以相提并论,微微一笑红唇微启
“想必我比清商姑娘年长少许,若是不嫌弃我斗胆唤你一声清商妹妹。”
眼前的丽人虽说是司马家三女,面相上却比我年幼几分,想必年纪也是略小几岁,既为同门师姐师妹自然是要多多照应。
跟随女子一同登上飞舟,与她一同并立舟头。顷刻间便直入青云,群山后撤,云朵浮动,身旁的景物迅速变动,不可避免呼呼风声迎面而来,一时间长发飞舞衣角飞扬,好不畅快。
一路向北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余光瞥见身旁女子正眼巴巴偷瞄自己身上的大氅,不由得被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逗得莞尔,轻轻挥手一片符篆扬起化作一阵光幕将我二人隔绝在此,旁人不得窥见天机。
素手解下身前衣扣将身上大氅脱下,笑嘻嘻地踱步到少女身后将大衣披在其身上,双手环扣将女子抱在怀中,身体轻轻地贴在女子后背,怀中佳人柔若无骨,淡淡的幽香隐隐传入鼻中不由得轻轻一吸,贪恋着少女温和的芬芳,调皮地轻轻对着小巧的耳垂吹一口气,随后认认真真心无旁骛地从后方为女子系上衣扣,转过身来温柔地为女子整理衣物。从储物袋中取出其他御寒衣物交由女子,轻轻地为其带上裘皮手套护住柔嫩的素手,俯下身子扶起女子纤细的小腿为其换上鹿皮棉靴,站起身来将一条雪白的围巾裹在女子洁白修长的脖颈。随后取出一件乌黑的裘皮大氅披在身上,静静地望着女子清澈的双眼,撩了撩长发将幽香撒在云中眉眼含笑着缓缓开口打趣
“属下上官茗为少主更衣。”
一黑一白一清丽一温婉二人对立,俨然是离殇宫一对绝美姐妹花,见身前女子清丽柔弱,便隐隐决定此次极北之行定要护她周全。
哪怕拼上我的一切。
再次扬起的笑容中,有了不同的意味,少了份不食烟火的淡泊,多了份柔情蜜意。她侧过身子,指尖在神荒胸膛上逡巡,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尘封的心事缓缓道出……
“呐,神荒,我同你讲一个故事。其实,我早该死去的……”
东方悬壶幼时并不是如今这般沉稳到极致的性子,相反,她自幼便展露才华,锋芒毕露,虽不至嚣张跋扈,但也称得上飞扬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