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可惜我实在是不懂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要是能有一个懂儒道,又广读诗书,最好还是黯云楼的人来指点一下……哦呀?
  就在梦魔开始考虑要不要去请一些懂儒学的老相识来教教蓝芯的时候,公共阅览室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与蓝芯差不多大的少年,抱着一摞看起来不轻的书籍。他走到蓝芯邻桌放下书堆,看了一会儿用有些好笑的睡姿睡着的蓝芯,然后打开一本书落座开始。
  嗯……看起来是个心性不错的小子,读的书也有点深度……应该达到要求了。
  在梦境与现实的狭缝中观察了一会儿这个少年,梦魔决定试着让他来指导一下自家的丫头。他心念一动,半透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少年对面的座椅上,白色的长发和长袍随着熏香的烟气波动,虚幻与现实在他的身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下午好呀少年,我叫梦魔,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电光火石一瞬交错,杨墨澈的左手只能不得已的收了回来。
  对方显然身边没带随身兵刃,也或是更在意白发书生自己的兵刃武斗而对自己保有自信,费尽心思要压制他拔出剑来。
  若是平常战斗,尚可魂力一引震开背后之绳,更勿论天狼星烁之上本就有削铁如泥的利刃,可是如今已经定好不用魂力的诡橘,若是用了也就是作弊了。
  作弊之事,若非势不得已,他才不会去做。
  原本去摸向剑柄的左手向右张开,避开这一锋利飞石。背后拔剑之时,多是翻腕以手力挥击,被对方抓住了七寸,一时之间有些憋气。
  一方蹒跚学步回想着对方的意气,一方藏匿高深步法只以江湖中常见的三脚猫功夫驾驭,倒也是称得上旗鼓相当。
  原本虚晃在头顶的右拳摆高,而向左晃动避过石子的左手则摆在稍低的位置。露出一副拳法的起手式。
  若猛虎呼啸。
  当然,这只是江湖上流传的三流拳法,只是那股意气尚有可取之处,现在拿来套用,也是无奈之举。
  更何况,气意外露,更说明他炉养百经之行还不纯熟,若是融为一体,如何会露出这股猛虎之意?
  虎拳,先守后攻,动作紧凑。
  眼前这位玲珑雀转眼之间就已经贴到近身,杨墨澈仰仗臂长的优势,一爪向前探出,再下压打乱对方可能要伸出手的动作,另一爪则刁钻的抓向对方的胸上的肩膀。
  白家什么状况,我又何尝不清楚?
  晚风轻掠,相思又浮,清风徐来吹不尽的是那炽热的心。
  还记得那是在森林中的偶遇,那个年仅六岁的孩童,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了无生机。
  真是让人心疼,我想。
  低矮的丛灌莎莎几许的飘摇,恰如其分的凋零却从是如终的扎根于这片土地,微风卷来的血腥混杂溶于空气之中不分彼此,那是属于初夏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恬淡却带有着经历了生死的苦,即便是孑然一身的荒草也是沾染了这份悲凉,苍穹的天幕依旧是湛蓝如海似吞噬包容这凡尘间诸多幻想,初日当空辐照大地却如指尖轻抚我脸庞般让我温柔眷恋,偏是下一刻承以扼喉必杀的一击,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却的场景。
  跟我回去吧
  清风轻扫树木枝桠而今只余脚下那不属于自己的繁华喧闹彷若清晰聚于耳尖依稀可闻,谁又曾想经历红尘万丈殆尽的不过是人心,侧脸依稀可见是如初的浅笑安然入木三分不曾有改,我紧了紧外套裹住单薄的身子,那是连御寒之体都无法抵挡抵挡的寒冷
  他还是如老样子,只是越来越生分的情义,我也不知能持续多久,终究是叹了一口长气,有时候真的好想将他藏起来,藏在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不让他受这世俗凡尘的影响,可我知,他终不愿
  罢了,我也不逼你,你只需知道,我在九天等你,现在是,今后还是
  我携手与他同行在这段路上,除却夏日蝉鸣的聒噪,这依山傍水的沉寂处,我视野里逐渐开阔的是那苍翠又莹莹的树木,脚下的路亦是的流光溢彩,每一步尽是回忆,当如日的光辉逐渐拉长浓墨的黑影,它随着风过往间摇摆不定,早鸢轻啼平韵的浅调不免让我微勾起嘴角,斯叹惋,若是知得了命运,那又是否会有不同?是否是不再会有苦难又或是不再相识?
  所以,不用惧怕,也不要有所顾忌,你就是你,没有人可以代替
  洛,人如其名,如璀璨之阳照耀去世间一切不平,耀眼的可怕,但他却甘愿化为兵器,受人辖制。
  我的眸子里依然是温和,却也是参杂些许淡漠的忧伤,白暂清秀的手指横于空中意愿摩挲勾勒出初日的轮廓,却是再难触碰分毫,寒冷造就略显僵硬指骨滞于空中,身复黑暗又怎能奢望触摸光明,早已是失了和你并肩的资格。
  若你终有一日,要杀了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清风送去一缕绿芒荡漾般飘散远去,一叶飘零亦是障目
  终究是怕听到那个答案,只得是复拢衣袖轻笑间强制镇定,彷若是镇去这酷暑难耐的浮躁后安然自若,却在繁华过后,寂静无声
  景昀千算万算,却还是未能猜到父亲心中念头。他盯着父亲开合的薄唇,心中如惊雷炸响。勉力提着半口气去望琴娘,正对上她惊慌的目光。他倏忆起琴娘偶尔谈及九天的琴曲时眸底的温柔缱绻,是了是了,她也是不愿意的。
  他是那骄傲无匹的凤凰明王,正巧那琴娘的武魂上也栖了只凤凰。但终不能同路,他这只凤凰的炽火早已投向了那昭华灼灼的龙鳞。
  他垂目,思绪绞成一团纠缠乱线。耳畔是父亲熟悉的声音而此刻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人打小一起长大,是让人眼里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定亲不仅能让他们二人再续前缘,也能巩固巩固长水的九天宫阙和南闽的华夏门之间的关系。怎能说不好呢?
  可两人心头双丝网里的千千情念,又怎能跟别人细说呢?
  他自个儿闭口不言思绪飘忽难定,倒像极了默认。
  清晨,那师姐考过她昨日功课之后,还算满意。不仅背了药篓,还带着她的手记,把竹扇交由她拿着,带着她进了林子。
  “林子里头有不少平日里可以用的草药,稀奇古怪的自然也有,今日我们主要是边采药,边了解药的性质、用药、禁忌与生长位置等等。比如说那儿是当归,生于高寒多雨山区,虽说珑珍没有高寒,可也占了其他两个要素。你可知当归的主要特征?”
  她仔细回忆昨日背过的,记得还算牢固,于是出口答道,“当归又称干归,甘温质润,长于补血,治血虚诸症最为有效。一般煎服,热盛出血患者禁服。”
  师姐微微点头,又缓缓摇头。“当归远不止这点功效,也可活血止痛,润肠通便。治疗跌打损伤、血瘀疼痛、疮疡痈疽等症,可配用红花、蒲黄、丹参、大黄等活血药,更能发挥其活血功效。师妹平日虽苦读医书,但不辅以出诊治疗,难以真正深厚理解所谓药性与真正懂医,平日师兄师姐们出诊时,你可要好好观摩,多提问题,切不可纸上谈兵,记住了吗?”
  陵襄耳根微红,拱手谢过师姐,怪不得最近陷于桎梏,难得突破,究其缘由,还是犯了纸上谈兵的毛病,也是医者最忌讳的,顿时茅塞顿开,也在心下默默告诫自己,切莫再重蹈覆辙。
  “听师姐一番话,顿时恍然大悟,师妹谨记师姐教诲。”
  路上又遇许多常见药材,师姐都一一结合着手记与行医经验给她讲了,似秦皮、丹桂、黄芪,路上见着山栀,也在打趣中间让她更懂得山栀如何作用,时辰到了,不得不归谷,她还觉有些惋惜,被师姐看破心思,说下次再同她一起过来。不论如何,此行受益匪浅。
  看小姑娘动作流畅张口便接他倒有些怔愣,随即迅速掩去眸中一丝尴尬。
  抬眼却撞入一双剪水秋瞳,他几乎要告饶,却仍不由自主地沉入其中。如有残萤栖玉露,仰观早雁拂金河。极清极澈,充盈的是他早已抛却的天真。
  “你可小心点吧,便说我,你我不过见了两面,就教我以魂力近身两次,还说不会把自己卖了?”
  言虽如此,他对这小姑娘却着实有些个熟悉之感,从第一面起就提不起警惕来,可能她也如此罢。忍不住戳了戳她鼓动的左腮,大约这就是老人所言福相,只看她吃便食欲大发,也伸手拈起一块。舌尖一碰,是清爽的甜,回味还甘,可见着实用了心。
  “圈圈,”张口如此亲昵的称呼,他悄悄观察她是否不愉,才接着道,“你喜欢看烟花吗?”
  言罢笑意盈盈,少有的脱离礼仪范畴挽了衣袖,丝毫称不上优雅的姿态。右手一抬,星轮跃然掌心,又操控身侧浮动的金光尽数凝于其上,回忆着旧时过年所见的烟火,令星粒从其上喷薄而出,倒真是人为造出了烟花。
  他也不知怎就如此轻易地向他人展示武魂,或许他一时教那熟悉感惑了心神,但他少有此种欢愉,便也放任自己贪图了一时之乐,暂不求那周全思虑。
  “”气氛瞬间有些凝重,就像是孩子无意间撞破正在谈情说爱的老夫老妻。不对完全就是这样吧,不是,等等他和岚也不算是老夫老妻吧?慕容雪也没有想让舒苒退场的意思,或许舒苒在到可以稍微安心一些。舒苒初入九天的时候也多少猜到和岚有些关系,只是这段时间慕容雪沉迷于魂兽的生态外出有些频繁和舒苒也只是偶尔搭过几句话罢了。慕容雪到不是很喜欢摆师兄架子的人,师妹拘谨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自在。
  “师妹不用这么拘谨,在自己家放松就好。师兄只是来做做客”拉下兜帽,用着一副和善的笑容说着试图缓解一下这样的氛围。然后舒苒的下一句话到是让慕容雪到表情僵住了,娘亲?慕容雪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舒苒对独孤岚的称呼。气氛再次有些凝重了岚有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说到底岚年长自己一岁早就是该嫁人的年纪了。应该是家族里面安排某个达官贵人的大公子吧?这样的想法不断从脑中冒出,迅速又将帽子拉了回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独孤岚开口
  “那个岚,孕后注意保养一下吧”直男发言,说出之后慕容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质问或许他也没什么资格。
  只是随手挑的一本线装书,方才大约是因着藏蓝色的封皮实在是好看才拿了它,如今读来却毫无趣味,又加之一侧有位自顾自睡得香甜,甚至还打起了并不烦人的小呼噜,他也倦意渐生。
  正蒙蒙登登似醒非醒之际,忽觉迎面一阵清风,转瞬有只觉虚无而没有触感,眼前一花便出现了个活物。实在不像是人类,他眯了眯眼,竟也看不清这活物周身轮廓,只能瞧个大概而已。依稀能辨出男子体态,那长发长袍却着实添了几分娇柔意,最奇异的是发尾竟杳无痕迹地融入环境之中,观察他时间久了,只觉头脑胀痛,教人一时迷乱不知何时何地。
  是在梦中亦或现实,他着实区分不清。但听那人一语,却惊醒梦中人了。古籍中曾载梦魔,无一不以狡诈多端、嗜财如命著称,也大多只存在于午夜子时心智不坚之人的梦中,诱使他们堕入深渊,却因它极其不易驱散,只能靠被侵入之人自己凭心智抵御,倒也使一众人束手无策……
  倒不知这里怎会出现,也是有趣。于是双手在桌上一合,摆出看似老套的谈判态势。
  “先生请讲,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