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青鸟顿在空中,这和他回褪忆林竹屋休息的习惯不同,拍打翅膀维持漂浮,最后还是落下,习惯性降落在肩上收起羽翼,却并未有见到他时问好的鸣叫。
  已经如此习惯了啊。没有见身体却自然而然的落于肩上。
  “对不起,谢谢,回去了。”
  再次潜入取消了精神暗示,见那孩子突然疑惑看见自己,没有解释只是开口时迈出步子,冒着又下的细雪赶回褪忆林。而青鸟听到这话好像明了意思,大度的张开右翼轻拍后脑勺,便藏在他衣物底下,躲避寒雪。
  该回家了。
  根据声音判断,他应该已经到自己窗前了,自己看不到对方那么他的位置应该在窗户下方的墙根处,在察觉到杀手位置之后基本就已经掌握了优势,这和不久前自己猎环时的状况别无二致,但是自己的书桌就在窗后,如果现在进行突袭的话首先要搬开椅子,然后再越过书桌到达窗外。但是作为暗杀者的他一定已经做好了准备,而自己现在不但没有护具武器,甚至连武魂都还没有附体,现在进行突袭显然不是个明智之举。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那么在他进攻之时伏击应该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所以现在自己该做的就是引诱他进入自己的主场。
  “哈七——只披一件浴衣还是不够……”
  打了个喷嚏后轻声说道,将书卷放在一边,拉开椅子起身,同时如同整理衣服一般随意一挥袖子,带倒桌旁的笔架,几根毛笔掉落在地上。
  “太累了吗?身体有些迟钝。咕唔唔……捡笔捡笔。”
  说出如同示弱一般的话语,动了动手臂后蹲下身子,面朝前方的窗台缓缓驱动魂力,确保自己可以在接敌的瞬间完成武魂附体和魂技释放。疲劳、专注于一件事物、没有位置优势、没有防备,自己在敌人的眼中应该是一个完美的猎物了,但实际上自己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万全的准备?
  用视线注视着上方,将力量注入双腿,方便在发现敌人之时便可以快速接近,但同时也不忘将头上两顶兽耳往后转,以防有人从自己背后偷袭。
  你一套动作完成得轻快利落,若是长老在场都不禁要赞许嘉奖了,可待你翻出了窗户,迎接你的并非夜半来客,而是空空如也的后庭。那榕树在夜风中瑟瑟,还被风卷起了几片叶子,飞舞着落在了你的肩膀上。窗外半个人影也无,刚刚的冰冷杀意似乎只是你的幻觉。你绕着院子踱步了几圈,看
  似在欣赏月色,实则是在暗中观察审视着四周的状况,揪出那个潜伏隐藏之人。身为善于隐蔽的千翎白鹤宗弟子,你并不觉得刚刚的异动是你的错觉,这来自一个敏攻系魂师的直觉与自信。但无论如何引诱和勘查,都无人再现身,刚刚那些蛰伏在夜色中的细微声响恍若不存在一般。就在你逐渐失去耐心之时,忽然,
  夜色中的一抹冰冷又刺眼的反光晃过你眼前,那是专属于金属刀刃锋锐的反光。你正欲反击,便觉察到脖颈一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你的皮肤上。“姑娘真是敏锐,如此这般都不愿离开,某只好出来相见了。”男声如这贴在颈上的刀锋一般锋锐,清冷而又带着三分轻佻。
  “休息去吧。”
  褪下染了满雪的大衣,拥青鸟于满身将其放出,抖落偶然沾染上霜雪,拍翅飞起至竹屋休息处。
  朝那再往一眼,又望向不远青璃宫,微微皱眉精神力一浮动,取来所备多时狼毫笔,稳定注入精神力,蹲下身思索描绘阵法。
  必须得制造出一个屏蔽宫主精神力探查,可以安全聊天的地方才可以邀请苏芮安,不能急得事情,自然得慢慢的来。
  从脑里索出最基础的精神力屏蔽阵法,握着狼毫笔在地上开始绘画起来,明明未沾墨,却有乌黑精神力落在上,随着绘制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屏蔽阵法。
  不算是精细,再慢慢来修改便是。
  思及此就再次半跪修正,彻底的精细后完成后注入相应魂力,催发时如墨色精神力缓慢融入地底,潜藏起来。是以这次大功告成。
  可这个远远不够,范围可以小,但一定要能屏蔽并且提醒,就这样的阵法还拦不住宫主本身探测,继续描绘吧。
  狼毫笔所染精神力数多,熟练就越是快,而所耗费时间更是少起。一点点进阶的画,让能屏蔽精神力等级的阵法越发高级。
  当绘制到可屏蔽最高级并且侦测,汗珠就源源不断的流淌,精神力疯狂涌出只为绘制成。
  先是仔细绘画了最简单部分,喘气歇息回复精神力与魂力的巨量消耗,完全无事就起了身,再抓起狼毫笔画着,让自己能做到那个地步。
  即是这个阵法只能使用一次也无所谓,必须得争取到足够时间,足够的与他们交代清楚时间。
  毕竟现在的九天宫阙,剩下的二个师兄妹与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劝服宫主的。
  深吸口气没停,彻彻底底开始仔细绘画屏蔽精神力和探测阵法,累了就暂时歇息,恢复就继续画,没记所废时间,毕竟,花费多久,都是最为值得的。
  你既然让我护住九天宫阙,不要涉世,我会做到,以你的哥哥之名,我将实现你的愿望。“总有人想去瞧这热闹,倘使缺了我一个,不过少双筷子,多盏冷酒,又有什么相干的?何苦事事要人催我,如何,我左右是个没靠山疼爱的,真真儿欺负到头顶来,谁又在乎我这师兄的见面。”
  他这年岁已生做个浅眸华发儿郎,却仍寒雪捏一束身骨,堪叫睡金雀的夜蓝锦袍销光华,颓颓病容,红唇饱珠,呵出声云烟冷嘲,弹指将那纸信函掷做齑粉,碎入庭深。
  这大病催他心硬嘴凉,敏弱成无情金石,不愿分半点儿笑模样应付。单伏案去吻那卷卷晦涩医典,同言辞古奥缠绵,将云姐儿来拥也躲了。
  “他们延人家来罢,同我什么干系?我厌极了这些无聊,不过笑骂些混账事,多去寻大树乘凉罢了。”
  未束发犹如雪散肩头,领中便隐约透出丝青碧。躁极使指尖儿去揉,心里又嫌自己不知何时娇惯出这矫揉毛病,当真是落了痴缠的根儿,去不干净。
  没准儿你师父回来呢,好歹春来燕归,经年未见不愿瞧过一面?云姐儿使浸檀香指掌将衣带巧巧束只蝶,这翅却在心里振成场蒙蒙雾,铺天盖地地来,将眼中决然吞成朦胧,再缓缓结冻。
  “我早忘了他什么样了。”
  话音落时便懒倦起身,弹指便至窗前,将那铜铎拨串儿铃铃的响,绕在背影真假里空荡。
  “饿了,吃筵席去。”女孩静静立于男子身旁犹如入定,望着身旁吵闹愈演愈烈的两宗弟子无奈的摇摇头。
  …说起来,她还记得三年前自己一时冲动在这里干的好事,也许可以理解他们激动的心情。当然,年少轻狂不会是永远,女孩与男人一样是以学生代表之一的身份站在最前方。
  伸出手轻轻拉了拉男人宽大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温雅的外貌与一言不发的气氛让她完全看不出什么威胁,甚至轻轻拉了拉身后似乎忍不住想要出言反驳甚至动手的“小孩们”。
  自己曾经做错的事,不会再让师弟师妹们犯。
  “如兄长所言…李公子能否感知一些让长老们如此激动的原因?”
  ——是支持,也是代表了自己的立场。墨发少女微微向前站了一步拦下了身后激动的弟子。
  她当然不会将私人恩怨牵扯进宗门恩怨,当然这并不影响女孩还在为两年前的那件事生气。
  “没变,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嗯?”
  女孩以微笑回答男人的话。
  “而且…不是有你在嘛,我也会帮你的…放心。”
  是安慰,亦是支持。缘起如风,吹灭了夜空万里的寒,吹灭了云落千丈的愁,却吹不灭这半盏的残烛,我在残烛下对着这株常魂树苗观摩良久,也曾听闻小青以血灌溉生了宝珠的壮举,莫知是毒亦或是血?却终究是割破了手指,将其放在了树苗的嫩牙之上,鲜红添了青青角的绿,它透过残烛注入给幼苗黄昏的色彩,终不愿那生死随了流风。
  我载山水送我一程,谁踏月而来,在这流年荒芜的风景如画里,且知月下孤影,红伞翩跹,
  我回眸望去,在这落花时节不逢君的夜里,且言一句夜安,望不尽的是佳人惊鸿影,素衣潋滟。
  “小青,这样真的会有效么?”简语连兮尽寒潮,归醒兮春水。入高席兮弄茶盏,添烛油兮续新蕊。帐中人兮倚金壁,娥眉俏兮见娇颜,姱女兮含睇,缱风兮欲儃。清茶注杯兮半盏,清眸潋滟兮明镜,胜威名兮不知怖,知风云兮何日临?
  明月谙客意,东风知故人,色温而浅笑者,尽退众人,知来者何意,仍是心有余悸,展竿牍以阅,知生途不易堪比昨日,竟不知言。少顷方言。
  我低眸凝视着掌心的茶盏手上却不自觉的多用了一分力道,一滴细汗从我额前花落,滴在檀木的桌上印下一段深色的痕迹,似刺痛了双眸及持续紧张的神经末梢,不觉咬牙合眸深吸了一口气,复张开眼帘,只见眸间越发锐利似显过一丝道不明的决然,以生为名的炽热得似能灼伤她般真挚,我将半载茶水的茶杯以平缓的腕力掷于对方,一片静谧里只余茶香荡漾在这片风雨欲来的小谢里
  呵,自己的旧友么
  少年思绪久矣才吐出的话,勾起她记忆原已模糊的倩影——那宛若六月骄阳般灿烂耀眼的人儿,以及常常躲于其光芒之下的自己火焰的热度如梦幻般附上手心,灼烧着她封固的自我她明明泰山崩于前都不会有丝毫动摇,此时却低眉,微启朱唇,不小心泄出几声叹息,
  “啊……”
  “荒谬”
  身形壹晃,莲步轻移,茶杯撞在墙壁上茶水飞溅,却连她的衣角都未沾上碎片散落在地她终是走向沈莲生,屈膝弯身,坐到他的对面,双手捧起了烹茶,小小地抿了口她并不去看那真挚的眼神,远眺起高悬于空中的玉色圆盘阒静沉下,又旋即被她清淡的声音驱走
  “若非等价,这桩买卖,毋需再谈”
  “所谓头绪,不妨道出”
  她似是作出了让步,给了沈莲生些许信任也许是他心底的某种欲打动了她罢“青鸟,去找苏芮安。”
  褪忆林竹屋微熹,初晨不吝啬的洒在满地雪上时,伸手呼唤来幼年跟随身边的青鸟,精神力凝聚长指指头,抚摸过他微凉皮毛,点上闭眼的眉间,注入了精神暗示勾勒出竹海小屋之样。
  “以师妹功力应该是察觉不出,这个又不算是太过明显,已是极力隐藏,不会被宫主所察。”
  精神暗示拿手但还需练习,本来该再推迟些,可自己所做的事不能晚了时候,独身一人又是难入登天,还是得靠有关系的人
  邀请成功的话,应该是够的。
  “去吧,清晨不给你食物,让她喂你便是,这样,也好让她过来。”
  对青鸟语气不重,比常时倒颇有一番温柔,但这也不过,是恩情而已。
  青鸟睁眼漂亮的眸子打量,拍开翅膀飞至宽瘦肩膀,蹭下冻的发红却无所觉的耳朵,利爪一噔,朝远方翱翔高吟。
  “靠他了,该做了下一步了。”清晨。梦魇随着睡意一起褪去,指尖轻触眉心缓慢地揉搓,散漫的思绪逐渐回笼,又是新的一天。
  “笃笃笃……”
  合拢的窗传来轻而密的敲击声,她挑眉,起身收了力气推开窗,窗台上停着只可怜的小东西。靛蓝羽背,乳白眉眼,尾羽一点金芒,是青鸟。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