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言罢率先往宅门去,轻手轻脚推开大门一眼便见那灯笼不亮知有异,自伸手去取来看。取下灯笼收起,一切如常。女鬼似乎感知到了你,缓步而来,掩唇笑道,“奴家的确有阵眼命脉,可却在这北岳之中呢。相公您要劈了这大山吗?”“如此,接着。”
“医家虽无神兵,可这入穴金针并那剔骨薄刃却也是我机缘巧合下得的宝物,大抵是能派上些用处――我先瞧着,如有异动,便直接毁了那盏点不着的灯笼。”
软音凝冰,温目噙霜,听闻对方打算反手递与了个包囊,低声嘱咐后而后匿于暗处盯着后院动静。取了灯笼将那包囊收好,暗道若是能将那师兄师姐寻来最好。原想快去快回,手执灯笼迈步出门,欲往外去。
这灯笼恐怕不简单,只是自己虽可支撑片刻却无法再多拖延。又转念一想,门外若是有结界师兄师姐岂不遇着麻烦,干脆自个儿先试试,若是没有再毁灯笼也应来得及。在道观中等待许久也未曾见追去的师弟师妹师兄师姐回来,想必定是遭了那红衣女的道。正这么想着,突然心脏一阵悸动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跑去请求师兄师姐们追上去救人师兄师姐所在地颇为好找,声势颇大,未尝没有引起路人注意的意思。那山大王原是一只大蛇,盘踞此地三百多年,算半个山神,占着地利,与师兄师姐们打的有声有色。见到那红衣女鬼下意识将灯笼往身后一掩,继而镇定下来唇衔笑意有心同她周旋。
“我又何必劈山?”
小退一步时刻注意她的动向,心思一转再带几分试探开口:“劈山太麻烦,可拆一庙一灯笼还是简单。”
两眼警惕她动作,故作轻松一笑缓缓道:“你挂这灯笼,可是在等什么人?”
红衣女却不再想和你废话,“灯笼还我,”向你砍来一掌。你身无法力,只能躲过,却看见门口结界一道金光,突然打在红衣女身上,让她尖叫一声。“潼玺!你!”女子恨恨道,双目赤红看了你一眼,还是愤愤然离去,返回后院。自从门外响起拖拽声后,白衣公子便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踱步几圈,终是忍不住,“我出去看看。”
“公子!”
中年人像一座大山一样拦住他的脚步。“红衣鬼宅,不闻不问,相安无事,乱动乱看,有进无出,你都忘了吗?”
“可……”少年面露挣扎,还是转头往回走,走到一半又像在道观那样回过头,坚决道:“有些事,义不容辞!让开!”
……
在大宅里潜伏的宋天,身旁多了个白衣少年。少年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待会我拖住女鬼,你带着你的朋友,走!”
情急之下见宋天可以进出,便已打定了主意,方才手中所掐金光决已然咒成,暗合周围结界,点点金光向掌决中汇聚,最终尽其微弱法术而凝出一个光点,运于手中,同时眼神暗示宋天救人,给出信号后,将手中金光捏住念道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唯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
此乃道家正一金光咒,而门外的结界之金光,即使不看也能知道是道家先人用金光咒为原型拍不出来,镇压鬼气之术,术士,顺势而为,既有金光,便借而用之。
随机将一点金光弹射而出,想那鬼物也应是恨透那金光,必然会朝自己而来,于是气定神闲,提一口纯阳之气大喊
“潼玺先生好法力!”那红衣女鬼果然是一惊,下意识想遮掩嘴边的血迹,又突然顿住,向金光追来:“李潼玺!纳命来!”“红衣!时至今日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爱你!我爱你才会这样做!”
见女鬼攻来下意识退后半步,却见身后宋天还没逃离而勉强将发抖的身体挺的近乎僵直。
“你可还记得,我为了你毅然下山,背弃天一观……没想到……事到如今……”
以纯阳之气强行支撑金光甚至都开始为阳气不足,空间内的阳气本就不多,恐怕只能赌上一把,便大喊
“哈哈哈!动手吧!来啊!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能开心了么!好吧,那我愿意为你而死!”
说罢张开双手,奢侈的散发些阳气。这些阳气不足以让鬼物受伤,可此时,却能造成亲和力,如果这鬼常年和潼玺先生常年待在一起,那么恐怕只有这股道家阳气能让他有些既视感,而此刻自己要的,就是如此下了很久的雨终于停歇,刺眼的阳光洒入,果然如出发前道家卦象一般:万里无云,逢凶化吉,是个顶好适合飞鸢出游的日子。
红衣愣在那里,突然开始流泪。她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泪水无声流下,一言不发。
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在悲伤。
那是多么厚重的悲伤啊。
她道:“你骗人。”
“潼玺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低不可闻。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白衣公子飞快挡在你面前,老者拔剑出鞘,八方云动,竟是一位云游剑仙。
一点寒光,天下惊!
这座无名山,处在赵国边境,不起眼的山头,但不代表不高大,没想到此时一道深深裂痕,竟是真的……被一剑分成两半。
破风水局,唯开山一途,女鬼所言,竟是一语成箴。
白衣公子这才紧张地看向你:“你没事吧。”老者收剑,开山一剑,剑意如虹,剑仙风采,不可谓不风流。
女鬼缓缓消散,大宅恢复古旧模样,只剩一连串大红灯笼,孤零零挂在原地。
似乎彰示着,曾经的故事。看着一时间鬼气烟消云散,不知为何,眼角有晶莹闪烁,阳气散尽,脱力的跪在地上,看着女鬼渐渐消散,再也没有力气伸手去抓,只得念一句
“无量天尊”
此语一出,情绪彻底失控,喜悦,悲伤,后悔,一时间交织在一起,化成眼泪,最后只得掐上一字决,道
“人之潼天师负了你,却不知个中因果,相逢集会,来者,缘也。这段孽缘,便随你烟消云散吧。”
说罢,跪地三叩首。
缓缓起身,对白衣公子道
“是在下不守规矩,辜负公子一行嘱托,在此道歉,多谢一路陪伴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走时,身后的行囊里多了一盏红色的灯笼,这算是执念吧……一点眷恋。
“我更喜欢第二个故事……”
拍拍史官乙的肩膀,送给他一个微笑。
继续向前走,看着熙攘的市场,在这里笑红尘缥缈,也许,连潼天师这样的天才都不能拜托红尘纷扰。
也许该走的,是一条红尘道吧。
哪怕步履彳亍同行修罗。
不过毕竟,这是人世跌坐在地怀中血色翻污,双臂托着那悄然睡去的小狐狸一时怔怔,下意识将她往胸膛中暖一暖,沾了血的毛皮蹭在面上,露了个要哭不哭的表情勉强弯唇整个人都战栗,怀中小小一团再没了动静。
双唇开合几下终于颤着声儿开口:
“小狐狸,不怕。”
眸中一片晕开水汽,满腔都是苦味。无端便想起前头半山腰遇着她,就见她被欺负。
怎么当时没出手帮她呢,现在才知晓原来世间也有这样的蠢妖怪。
“抱歉……”
埋头翻来覆去低声只剩这一句,半天才撑起身子浑浑噩噩抱起她。
不知道她想的八郎是谁呢,他们就再也见不着了。
挖开小小土坑,坟堆隆起一小座山,里头埋的是一只小小的狐狸。
采了最好看的花儿洒坟头,对坐半晌才哑着声笑道:“往后再没人欺负你了。”
前路漫漫,落子无悔。这女子到也是凄凉!”听完那白衣少男的话,心头不免一阵。
自己常年征战与疆场,以为自己早已是铁石心肠,竟被这女鬼的故事打动了心肠。
“这就到赵国了?好快!”跳下纸鸢,在路上东瞅瞅,西看看。
“爹,娘,哥哥,凝儿回来了!凝儿终于回家了!”在心中,国便是家。
顿时,一汪清泪从眼中流出。
自从这边疆战事结束,便整日待与军营。两年前,因沙漠试练终得以离开军营。现在,终于回国了!
心中自然高兴万分!那山中狐狸妖怪一事就此结束了,他们一行人也到了那赵国,内心还是有未参与那事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同他们一样时间修仙,出了事却是一直在安全的地方待着……姜刻摇了摇头清醒清醒,站起身离开了来到赵国之后暂时的住所。
想着来街上散散心出了门,听着耳边那些小贩的吆喝声。在快经过一个小摊时停下,正了正身子询问“请问,这葫芦是怎么卖的?”那商贩见了你,眼睛滴溜溜一转,“公子好眼光!这可是当初某位金丹大仙的心爱之物……看此物与公子有缘,我便做个人情,一千两卖你,如何?”刚刚解决完山间精怪之事,听他们回来诉说里面的来龙去脉,虽未亲眼所见,想必也是惊心动魄,又为这一人一妖之间的情感纠葛所动容。
“唉,可怜可怜,原本不是一路人,这情生的不该啊。”
晓雾想着若是两位主角不曾遇见不曾相处,若是单纯的正邪两立,想必就不会扯出这么多的事了。
不过好在雨过天晴,该继续上路了,众人乘着纸鸢离开,到了坊市里,尘世间的烟火气息更重了,四处摊贩叫卖,游人如织。
“不如四下看看,等晚点再去旅馆下榻。”晓雾率先离开,抱着已经瘪了大半的包袱,打算去买点东西添添。正在集市乱逛,如果说商家人能在哪里成为活神仙,恐怕除了赌坊,就是这里。
以一枚铜钱遮住眼睛,这是目前为止,自己所接触的最有用的法术,来自于商家的绝学“金钱眼”之前探索红衣鬼宅时,还不甚熟练,现在却可谓炉火纯青。
开启金钱眼,看着金色或亮或暗,心下有些大喜,直眼看见一个青色葫芦,正被姜刻拿在手里,实在有趣。便留神仔细看看。
心下打算着用随身一点钱在这地方捡个漏,翻上一翻,也好做之后的盘缠自己出门时可没有忘记带钱。掏出一金元宝缓缓递到那小贩的手里中,付完了钱才想起来当初离开之际父皇母后让带着的钱财真是多,无奈笑了笑心中暗自想着自己又不是那用钱极其狠的人,对于他们这一举动感到无奈。
自己这几年没用过多少钱,那几年前出门之时让带着的钱现在还是很多。低下身子拿起那葫芦轻声对那小贩说着“请问,这个行吗?”那摊贩眼前一亮,忙不迭就要收钱,葫芦都要递到你手上了,却突然有一折扇横插一脚。那年轻公子模样生的不错,气质却是萎靡,头戴七宝莲花冠,仆从一溜跟在身后,一看就是众星捧月的贵公子。他潇洒一折扇子,“本公子看这葫芦颇为不错,买了!”摊贩连忙道:“这位公子已经看上了……”贵公子听也不手一挥,手下奉上百两黄金。那摊贩立刻变得义不容辞,“价高者得,这葫芦是公子的了。”身旁民众议论纷纷,显然这公子嚣张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虽是一座小城,但也分出了三六九等,陆家九公子是一重,他还有个书院君子的哥哥,又是一重显赫。君子:儒家书院颁布的称号,仅次于大儒对于这突然的一出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从小自己想要的东西无一不是轻轻松松就得到无人敢与他争抢,但再怎么生气不满礼仪还是要有的,开口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被看出尽量温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