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踱步至镜前仔细端详,镜中墨发轻挽垂至腰际,鼻如挺峰眉如泼墨凤眼狭长眼角似文人墨客毫锥下轻顿一勾.勾勒的深邃的五官夹带少年明眸皓齿之气与成年桃夭柳媚间的过度与往日不差不觉半松吐气心神安稳.
  跨出门槛沿斑斓石子小路懒散闲逛,不忘嘱咐仆从煮些茶水放置大厅待客饮用谈欢却见门口吵闹些许.见重兵围绕靠近却一哄而散露出里面熟悉二人,开口询问.
  “在这做什么?”
  见二人皆笑靥语气也放的柔和些
  “进去吃些茶水?”循声望去是自己最最熟悉的人,朝那人点点头后笑的灿烂却处处透出乖巧在其中:“干爹,你何时到的?”听到他如玉的声音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却是不卑不亢的说:“不了,些许女儿还有点事,就不麻烦干爹了。”
  有不少人皆因好奇而慢慢围过来,毕竟如此俊俏如谪仙人的男子难免不吸引他人眼球,见那人脸庞似是越发的仙逸缥缈,心里不免一动,就是这样的人让自己越发的敬畏不敢靠近,随后思绪放宽,勾唇一笑,眸中却尽是狡黠,像只准备耍诈的狐狸:“干爹可知道龙家少爷龙傲天被退亲一事,这傲天少爷好歹也是我这的一主顾,但小烨子就不知道怎地了,今儿个莫名来找我。”。
  话意不明但也只是收住后便不再言语,看向那人,却也好奇他如何看待龙傲天此人。春光明媚装点笑意渐浓便伸手抚上前人发梢动作轻柔.唇角微扬似出口即是甜言蜜语微俯身靠紧,眉间掩住听完答复的落寞,思索开口询问是否寻求帮助
  嘈杂过后众人凑近一探究竟,心中不满众目睽睽将修长双手搭上人儿肩膀将其别过身去眼神命令仆从哄散多事闲人扰了清净.听温软人儿话语沉吟片刻琉璃青的眸中似笑非笑阑珊间波澜流转,聚光处幽潭涟漪
  “有所耳闻。苏姑娘找叶公子上门退婚,相当承认与叶公子的特殊关系。大族龙家受到奇耻大辱岂是挂不住面子?只是”.
  眉间微蹙扶额略显头疼顿住不再言语.
  “龙傲天受辱难堪,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成众人笑柄.”语闭饶有兴致对上人儿眼眸,“阿由怎么看”
  叶家,吗。
  深褐的茶汤汨汨淌坠,溅开了一派含混而柔软的白朦。浅青色的衣袂随着抬腕的动作稍稍滑下些许,那滚腾不定的雾色拂掠过腕处露出的皙白肌理——而后,亦萦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
  就目前来看,一切姑且还算是按照所谓“剧本”的发展;那么所谓的考核大概就是完成这个故事。而故事里涉及到的人,那么可能就是幻境制造的幻觉?
  但是,不对。这位“叶公子”给人的感觉——不对,完全不对。
  第一家族的叶家,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冲上门与龙家交恶的叶家大少,居然是这样一个温和知礼的人。像这种乏味透顶专门上来为了打人脸的事,聪明人是不会做的,而凡是做了的**——怎么可能还瞻前顾后。
  那么,就还有两种可能:一是考核的任务就是修正这些异常,二是眼前人并非原主。
  他深深吸了口气,啜过些许茶汤后似是置身事外一般微微阖目,轻轻摩挲过腰间那枚绣纹着卷云与流风的精巧香囊。白瓷茶盏与木质方桌撞过的声响,悄然泯灭于那跪于大堂中的少年人掷地有声的宣言中-
  ——而后,待到那双通澈漂亮的眼重新浮现,一闪而过的杀意震碎了终年的雪与霜-
  她知道自己不再适合在楚国带下去了,但又不敢出城,出了城,还有谁能依靠呢?自己便跑到以前师傅院子的竹林里去了。竹子,是她最喜欢的植物,她喜欢它们的坚韧不拔,不屈不挠。
  她踏入竹林,新鲜的空气从她鼻下流过,她喜欢这种带着新鲜泥土和雨后草木的气息。虽然她眼睛里一片黑暗,但她也能凭感觉感觉到那高耸入天般的竹子,叽叽喳喳的麻雀从她头顶略过,她天生与自然为友,所以也觉得与其他看不见的人相比,自己真算幸运的了。
  她忽然觉得这里容不下她的感觉,不经伤心起来,突然,她想起稷下,师傅曾给她说过,“不如去那”她想了想,下定了决心,既然自己不能再楚城,就去稷下吧。
  她回到房屋,拿出一只龙头玉钗,将头发困成马尾,虽然知道带着龙有关的东西被发现是死罪,但是师傅告诉她这是自己被发现时头上唯一佩戴的东西。她不再想其他,披上墨色的斗篷,接着黑夜的天空,离开了楚城。她到了稷下周围,越走越深,开始觉得周围凉嗖嗖的,很冷,觉得陷入了冷气之中,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上京一场梦,我是这梦中之人。”他那温文尔雅的声音传到了叶竹耳朵里,“欢迎来到上京桃源,我是这里的阵灵,也是你们的主考官。”
  “我们难道不止我一个吗?”叶竹疑惑地问。
  接下来,是一阵寂静,突然,叶竹用耳朵听见了一声轻笑,耳边便传来了声音,叶竹默默记住,也慢慢明白了,“这是一场游戏,对吗?”她问。
  又是一阵寂静。
  她忽然觉得冷气慢慢散去,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概地图。
  “还挺人性的。”她轻笑到。
  “哎,人世间就这么多离离散散吗?”她继续着轻笑,跳上墙瓦,从瓦片上走向龙家送走白云间后一夜未眠,在脑海中整理着之前接收到的剧情,感叹之余不知道对苏莲是同情还是厌恶,只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第二天叶公子突然提出他前去退婚,思量之下觉得无甚不妥便欣然应许。在房中等待良久却还不见叶良辰归来,想着不会出事了吧一边向厅堂走去
  在龙傲天问出
  那句话后就明白了他也是参与考核的人,只是表面不动声色地突然扶着门出现在二人面前,眼神冷冷地注视着龙傲天,开口道
  “龙公子真是好算计,这样一来天下人尽知我苏莲有愧于龙家,却不知当初是谁先与我动的手!”未等叶良辰应答倒先给多出来一女声打断思路,冷眼看向门外那人,正是苏莲。
  按理来说,以记忆中苏莲脾性不来情有可原,此女生性懦弱自卑,也不知是否是逼上绝路了才肯现身。本就于她并无多余念想,只觉得事情更添了麻烦。
  面色一沉秉着原身性子,虽未动手但眸中已是多了几分不快。再转眼看叶良辰,心下更是明了,这二人今儿怕是铁了心要拆台。
  不怒反唇角略扬轻笑出声,沉着声线覆上翻涌情绪,平生最不待见离弃之人,当下只觉头中隐隐作痛,绷住一根不可见之弦。
  话一出口便是近哑,尾音轻颤。
  “苏莲,你背叛我。”
  原身记忆叠上自身回忆,心中痛楚反复碾磨,明知是原主有错在先,却仍是觉有钝刀割肉。一手死握剑柄,勉强平复理智,咬紧下唇犬齿戳下浅印,细小痛觉复苏心智。
  “我有愧于你,龙家无愧于你。”
  敛下眸中深深迷茫,往事掠过眼前。该走的人向来是留不住。
  既然做了恶人,便将恶人做到底。
  抬眼面色平静,直直看向她:“苏莲,你毁约在先,又拿我当什么?”“嗯,这是自然了毕竟二哥的私事小妹也不好说什么”她冲那人点了点头起身以后其实也不着急走而是看着那叶良辰似乎在思考什么一样。
  本应该想试试自己这位哥哥但是一下有了两个可疑的人物她反而不敢做什么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人而已。
  本想转头离开结果那位苏莲的到来和自家二哥说的话让她一下停住了,于公来说自己应该不用再接着管这种闲事才对但是与私来说她可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来动自己的家人的绝对不会容忍。罢了就再管一次吧她低下眼帘叹了口气看着剑柄之上的那所谓的护身符神情中满是无奈。
  “苏小姐就算我二哥之前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但是你和叶家大少有染让他来我龙家退婚。难道不是让我龙家尽失颜面吗?”她冷哼了一声转过身眼中净是不满无伦于公于私她都很不喜欢这种人,不过只希望此人不要记恨与她才好毕竟这个苏莲似乎有点变了但为了这个原身她必须说下去
  “或许我刚刚不应该支持二哥这种想法,我应该叫我二哥娶了你。”她邪笑着看着苏莲一步一步靠近,小铃铛也随着她的脚步发出声响“然后在折磨你没意思了再以与他人私通有染的罪名休了你,你觉得如何呢苏小姐?”她歪了歪头问道似乎真的在询问苏莲的意思一样。
  “二哥,你说我的主意怎么样呢?而且我想叶少也是不会建议的”她看了看自己那个二哥笑的好看,这种做法和一般的她相差甚远不过她也不愿看见自己的家人如此。
  “苏小姐,以后还请您自重才好。你以为你真的配的上我龙家吗?”她眯了眯眼睛虽说没有任何敌意但是却也有点不满的意思。“苏姑娘,可说够了?”
  这一旁的壁上观已作得够久,哪怕是方才挥退他人时他也只是自顾自于厅角呷茶,眼见事态如一潭搅碎的浮冰般愈发混乱,那少年人的哑声亦遁循入耳,半声冷嗤终究是在青石砖面上溅开了朵无形无味的花,而那于心上人独处时软如春水的音线此时亦凝成了天山之巅终日不化的雪、黄冥之下万年不兴的潭。
  “话既如此,那苏姑娘不妨再说说,我表哥是行了何等恶事,又是缘何行了那事。”
  “婚者,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两姓两族的大事,你只当它是供你狎玩退改随心的琐务?”
  茶汤已尽,他便也就推过瓷盏,施施然正衣起身。青丝随散,裙袂翩翩,袅袅而来之际纵使年岁尚小周身冷肃,亦可自眉眼间窥得三四分伊人日后的倾国之姿――只惜,哪怕是那九天神女,也逃不过情丝绕指、相思缠身。
  待到了龙傲天身侧,少女周身气势瞬间散下,宽慰一般拉起对方的手轻轻拍了拍掌心,而后,稍稍侧首向他露了个小小软软的笑。
  ――只是,等他转过面去复又开言,刹那间便又是凛雪寒霜。
  “我华青青本不欲管龙氏与苏氏的这档糟心事,毕竟这是表哥的婚约,他定是心中已有盘算,而我终究姓华,哪怕长于斯也不过是一介外人。但我确乎瞧不过眼,所以也就不得不来多嘴一句:苏姑娘摆出视死如归清者自清的模样,是想演给谁看。”
  “你自己做了什么腌臜事你自己心中一清二楚,莫要以为傍上叶大少便可瞒天过海、偷梁换柱――青青想不通,苏姑娘缘何非得要旁人把事摊开了说?不忠不贞不洁,这般的名声与你可有分毫好处?”
  “别急着说我血口喷人,我既说出这等话那自是有我的道理,毕竟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既道是旁人行有偏颇,那你可敢以你现下的修为与日后的修途指天起誓――汝心汝行,澄如明镜哉?”-
  既说得出上京二字,那这位表哥大抵亦是前来考核的生员了。不过这两日观其处世唔,不似公族,许是出身不怎么值得称道的哪位罢――既如此,姑且还可以继续循着那话本帮他一帮。若是旁国的王室,莫说援手与否了,“格杀勿论”这四字自己还是学过的――左不过是幻境罢了
  是啊。幻境罢了。
  何必又何必,为华青青叹一声不值呢。
  眼前人近哑的声音颤抖着控诉原主的罪行,听着自己也心里跟着一紧,沉默半晌后稳了稳不定的情绪开口道:”龙公子,苏莲本意并非如此,只是你我二人之间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