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由于今天不是赶集,镇上的人和摊子寥寥无几,只有镇上本地的几个小贩在卖大白菜和萝卜。因为这时候地里的白菜几乎都冻死了,所以现在的白菜特别贵,比平时要贵出两倍之多。
  这也是玉珠第三次来镇上,第一回来的时候她还很小,是大才和玉叶带着她来的,那时她刚刚会走路。第二次就是半个月前小衫老师生病时跟着过来的。她还是显得那么的兴奋,一边跳着蹦着,一边到处扫视着哪里有摊贩。紫衫和田洁各自挑了一颗白菜和几个比较好kàn
  的白萝卜,她们还想买点其它的但似乎已经没有其它的东西可以选的,只有一块被别人挑剩下的老南瓜了,她们好像没有因为它丑陋的外表而心动。她们还在往前走着,希望能够多买点东西,至少明天能够几个人的菜啊!
  玉珠一直在前面跳着,又不时地跑回来拉着紫衫的手,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走了没多久已经到了镇子的尽头了,前面再也没有一个摊贩在卖东西了,只有一家卖猪肉的摊子还在开着,招牌上写着‘老王肉铺’。老王也着急将这几块猪肉卖出去,因为这是昨天赶集时剩下的,今天还卖不出去晚上就只能喂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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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5ww.案板后面坐着一个妇女,怀里正抱着一个孩子,正咬着****喝奶呢!孩子喝奶的样子很可爱,很像刚出生时那小狗的德行,不顾一切的吮吸着。老王正在后面的小房子里算账呢,老王的母亲正在小屋里打扫卫生,好像已经快要关门了。
  玉珠又蹦着拉着紫衫的手,欢快的道:“小衫老师,前面还有猪肉。”紫衫和田洁听了也很高兴,至少明天有新鲜的肉了,她们笑着,准bèi
  去买一快猪肉的,心想如果运气好的话兴许还给她们留着排骨或者猪脚呢!玉珠松开了紫衫的手,又向前跑去。
  当紫衫和田洁走近的时候,看见玉珠突然在离案板前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了。妇女正专心的给她的孩子喂着奶,并没有发xiàn
  眼前这个比案板高不了多少的小姑娘。田洁看见案板边上还躺着一只猪脚更是兴奋不已,几乎是直接冲到案板上去的,并没有发xiàn
  玉珠突然的异样。
  紫衫蹲着搂着玉珠的小肩膀,发xiàn
  玉珠正哭泣着,眼泪已经流入了口中,只是没有出声。
  “怎么啦?不是脚扭了吧?”
  玉珠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的啜泣着,就站着那一动不动的啜泣着。
  当紫衫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个正在招呼田洁买猪脚的妇女的时候,她就一切都明白了,就这样搂着紫衫的肩膀,帮她擦拭着眼角未干的眼泪。
  田洁还站在案板上考lǜ
  着到底要不要买下整个猪脚。不一会儿,玉珠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现实,撒开紫衫的手向身后跑去了,像脱缰的野马,丝毫没了束缚。她哭出了声,一边痛泣着,一边狂奔着。
  当田洁买完猪脚转身的时候发xiàn
  紫衫和玉珠已经在五十米之外了,紫衫抱着玉珠,玉珠就那么站着,大声地痛哭着。此时的世界似乎就是她一个人的,或许此时的她正处在另外一个世界,谁都无法制止这场发自于生命的哭诉。
  “妈妈!妈妈”
  玉珠终于向世界哭出了她的愤nù
  ,她泣诉这,愤恨着。就像自己在做梦一般,但这不是梦,梦是美好的,但这比梦恐怖多了。这是现实,是玉珠两年来都没有准bèi
  好要接受的现实,毕竟她太小了,一个八岁的孩子罢了。
  这声怒吼使提着猪脚的田洁吓了一跳,也使玉珠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吓了一跳。她朝玉珠望了甚至不止一眼,但最后还是进屋了,把这份额外的收入交给了那个粗俗的猪贩子手中。他们笑着,为这份额外的收入笑着。
  回去的路上,玉珠还在哭泣着,没了声,她已经够累了。紫衫不停地安慰着她,田洁在后面跟着,她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紫衫搂着她的肩,她穿着玉叶给她买的棉衣,已经烂透了,但已经穿了十天了,她不肯换也没有衣服让她换。“过年姐姐给你到大城市买件衣服好不好?”
  “嗯!”
  “想不想和姐姐到大城市去过年?姐姐带你去坐过山车,带你吃很多好吃的。”
  “嗯!”
  “再把奶奶也接过去,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嗯!”
  “今天的事就咱们知dào
  ,别告sù
  奶奶好不好?”“嗯!”“那咱们拉钩,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紫衫哭了,搂着玉珠的肩膀,此时的她和玉珠一样,显得那么无助。像只失去了妈妈的小猫,迎着夕阳西下,在城市街头,在乡村野地,在废墟荒野中不停的游荡、哭诉、祈祷着。
  回到家以后,杜奶奶一个人坐在门槛上,锄头干干净净的立在旁边,发出雪亮的刃光。谁都不知dào
  奶奶刚才在地里是在干啥,现在也没心思知dào
  奶奶干过什么了。玉珠一头栽倒奶奶怀里痛哭着,差点把奶奶栽倒。
  “这是怎得啦?丫头哎!哭什么哟!”奶奶急切的问道,只差陪着玉珠一起流泪了。
  紫衫矗立在栏杆旁,望着夕阳西下,望着对面家的孩子一起嬉笑打闹,一直不敢直视奶奶的眼睛。
  田洁放下手中的东西,强装微笑着对奶奶说:“嘿嘿!奶奶。没事儿!刚才回来的时候跑的太快摔了一跤,玉珠着急跟您诉苦呢!没事儿啊!”奶奶抱着玉珠,亲着玉珠的额头,脸贴着脸,对着玉珠亲切的道:“以前摔了不哭的,是不是在两位老师面前撒娇啊!嘿嘿!没事儿啊!丫头都八岁啦!”
  小溪一直哗啦啦的向东流着,逆着夕阳西下的方向,并没有被冬天的寒冷所束敷,顺其本性。但最后一片叶却终于凋零了,忍不了寒冬霜雾,选择乘着夕阳西下这个美好的冬阳时节凋落,不给人间留下一丝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