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骚货

  四月问吴达希:“我是不是你的私生女?”
  吴达希开着车,面不改色,微微笑:“怎么想到问这个?呃,四月,我倒真盼着你是我的亲生女呢!”
  “那么说,我不是?”
  吴达希点点头:“当然不是,你要真是我的女儿,我能让你们娘俩受这么多年的罪?”
  四月无言。
  吴达希忽然说:“四月,今天吴畏妈妈回来了,我把你的事儿跟她说了。”
  吴畏是吴达希的独生子,正在北京某大学读建筑系。
  四月到吴家这几天,一直没有见过吴达希的妻子,他说她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在一个滨海城市的疗养院做疗养。
  吴达希看看四月的表情,追加了一句:“你见了他妈妈,表现好一点儿!”
  四月不明白什么才是表现好一点儿,她有些突如其来的心慌,吴达希是什么意思?他收养她难道没有跟自己老婆商量?
  吴家住在城郊一幢三层小别墅,有独立的花园,吴达希把车开进去的时候,四月看到院子里多了辆白色小车。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车前,恭敬地看着他们车子驶入。
  吴达希下了车,向那个男子打招呼:“老王,怎么站在院子里,不进去?”
  “林总知dào
  吴总要来,要我出来接一下吴总。”
  “噢,自己人还这么客气,来,介shào
  一下,这个就是我的养女,吴四月,四月,这个是我们家的司机老王,现在主要给吴畏妈开车,你跟吴畏一样,叫王叔!”
  “王叔”
  老王忙点头:“啊……呵呵,快进来,林总在等呢!”
  原来吴家这对夫妻,一个是吴总,一个是林总。
  四月跟在吴达希后面走进去,大厅的奶白色沙发上,坐了一个壮硕的妇人,浓眉大眼,不怒而威,穿了银灰色套装,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很有女强人的风范。
  见吴达希和四月进来,她面无表情:“这个就是你领来的小**?”
  吴达希阴沉了脸:“林月清,你嘴巴放干净点!”
  “哈,要我嘴巴放干净,你手脚怎么不放干净?!还吴四月?哼,趁我这两天不在家,你给吴家弄来一个小野种?”
  她打量四月:“吆,真是看不出,你这样的歪瓜还能长这样的好苗?!这丫头比我们吴畏小好几岁罢?你跟何海洛那狐狸精捣鬼捣得可真好!这么多年都人不知鬼不觉的,难怪这个**不嫁人……”
  吴达希冲上前去,死劲搡了她一把:“死婆娘,死了不怕下拔舌地狱!四月跟我什么关系,你去做亲子鉴定!”
  林月清忽然大哭起来:“不要脸的东西!不是你的孩子你领回家做什么?!那个**什么都是好的,留下个小**你也迫不及待收进来,你把不住老的,就想把小的?!”她扑过来,跟吴达希扭成一团。
  四月想,这种情况下,如果柔弱一点儿,自己就该哭着飞奔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如果刚烈一点儿,她就该扑上去为了捍卫自己母亲的名誉跟林月清拼命……可是,事实上,她却只不过耸耸肩,拎着书包,面不改色走开去,她诧异着自己的平静:也许,自己真是个小**?
  她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在镜子面前立定,有些惊奇地看到里面那个嘴角噙冷笑,脸色苍白,眼神凌厉的女孩,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面目?
  她趴到房间窗口,向下看着花园里的那个老王,他还站在那里,低头抽一根香烟,他是特意避开主人夫妇的恶战罢?倒真是聪明人!
  老王忽然抬头,看到了二楼的四月,四月冲他笑了一下。
  他神情有些慌乱,忙把香烟从嘴里拿下,丢在地上踩灭,不自然地搓搓手,跑去花园一侧取花洒给花木浇水。
  一楼吴氏夫妇的哭闹声越来越大,四月把脸贴着冰冷的大理石窗框,叹口气,她在想,也许自己又得走路了。
  ――――――――――――――――――――――――――――――――――――四月想错了,走路的不是她,而是林月清。
  在吴氏夫妇大闹的第二天,吴达希把她送回了那个疗养院,他淡淡地跟四月说了句:“她犯病了。”
  后来,四月才知dào
  ,林月清的病是狂躁型忧郁症。
  老王开车把她送到疗养院又回来了,吴达希要他每天接送四月上下学,这是吴畏都没有享shòu
  过的待遇。
  吴达希说:“男孩跟女孩能一样么?小男孩越锉磨越好,小姑娘是越娇贵越好,我就是要让我的四月娇贵得像公主!”
  吴达希的厂子是个大建材加工厂,有三千多工人,厂房占了150亩地,是市里的支柱私企,天天忙得不见人影。
  老王跟四月熟了后,给她约略地讲过吴达希的创业史。
  吴达希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建材商铺打工,林月清是那家老板的女儿,比吴达希大了几岁,两个人结婚后,吴达希从岳父手里接过了一个小建材铺子,他跟林月清两个吃了不少苦,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规模。
  吴达希负责生产和运营,是总经理,林月清就把持工厂的财政大权,是财物总监,两夫妇都很精明能干,生意上配合默契。
  二年前,林月清忽然变得情绪失常、暴躁,特别容易被激怒,跟所有人都吵架,在她搅黄了两次大生意后,吴达希又招聘了一个财物总监,宣bù
  林总退出公司,在家养病。
  后来,大家才渐渐得知他们的老板娘林总是得了忧郁症。
  ――――――――――――――――――――――――――――――――吴达希不在,四月就很自由。
  老王把她接回家,吴家有个住家保姆刘姨烧饭做家务,四月什么都不必管,吃完饭就到自己房间做作业、看书。
  她是个用功的学生,二年后就高考了,她盼着自己的翅膀早一天够硬够强――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女飞出这个家,似乎这是惟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