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锤石和选择

  狂风怒号，惊涛拍岸。
  漆黑的海水和和同样漆黑的雾气连成一片，让人有种地平线消失的错觉。
  今晚的月亮很圆，她清冷的光芒倔强地穿越了重重黑雾，给这片病入膏肓的大地撒下丝丝缕缕的光明。
  陆阳望着海水出神。
  自己从这跳下去，能游出黑雾吗？就算能脱离暗影岛的束缚，茫茫大海，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如果有条船或许可以。但自己一没技术，二没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难道要等人过来？
  不行，也不靠谱。谁知道多久才会有人来？万一等个几十年，黄花菜都凉了。
  或许，等自己再提升一些等级，体质就会变得像超人一样强大，到时游过去也不是不可能……或者获得飞行的能力，直接飞过去。
  不对，我不知道方向啊。在大海上迷失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阳胡思乱想中，突然感觉约里克往自己这边跨了一步。
  陆阳扭过头，发现约里克沧桑的脸庞上，淡然和沉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紧张与慎重。
  与此同时，陆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像温度骤然降低了十几度。
  深吸了一口气，陆阳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岸边的黑雾中悬浮着一个极高大的幽魂，裹在一身漆黑的法袍中，外面缠着带钩的锁链。它的身体透出病恹恹的绿光，没有生气的手中提着一盏摇晃的灯笼。
  陆阳的心脏像被狠狠地攥住了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内心深处爬起。
  “一个凡人。”高大幽魂话音囫囵不清，仿佛在嘴里正咂摸着一块鲜肉。
  “死亡和苦难至大，我，赐予你荣耀。”
  它右手中的铁钩骤然掷出，陆阳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索命的钩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呆呆的，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当～”
  一把铁铲，挡在了陆阳的面前。
  “嗬嗬嗬嗬，约里克，你要护着他吗？”
  幽魂狂笑起来，像是锉刀剐蹭的噪音。
  陆阳终于反应过来，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额头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
  就在刚刚，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锤石！”约里克愤怒地大声呵斥。
  同时，陆阳心里浮现出眼前高大幽魂的另一个名字——魂锁典狱长。
  暗影岛至高无上的亡灵领主之一。
  亦是一位“英雄”。
  在英雄联盟中，有一些角色，人气极高，被很多人视为信仰。
  锤石正是其中之一。
  大多时候，它司职辅助位。靠着独特的技能机制，受到大量玩家的喜爱。
  陆阳也不例外。
  此君可以说是他最喜欢的辅助英雄。
  但现在，曾经喜爱的角色近在眼前，陆阳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
  他甚至无法直视它，特别是那盏笼罩着一圈灵光的灯笼。
  数不尽的灵魂在里面受尽煎熬。
  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陆阳的脸色苍白如纸。
  “咚。”约里克把那把沉重的铁锹用力往地上一杵，再次愤怒地厉喝：“滚！”
  丝丝缕缕的雾气开始在约里克的周围浮现。
  “哬哬嗬嗬。”锤石放肆大笑，它空洞的眼眶注视着陆阳：“这个凡人的灵魂，先寄存在这里。”
  “约里克，我期待着你加入我们的那一天。”
  说罢，黑雾漫卷。
  刺耳的笑声还在回响，锤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噗通一声。
  陆阳再也坚持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
  “呼哧……呼哧……”
  他大口呼吸着，眼眸中还残留着恐惧。
  不能怪他不堪，这是生命本质的差距。站在它的面前，陆阳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这不是勇气和意志能弥补的。
  “哈……哈哈，可怕……真的是好可怕。”
  虽然这样说，但他眼神中的恐惧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奋。
  “那是魂锁典狱长，暗影岛最可怕的亡灵之一。”
  约里克轻声地讲解着，声音中带着凝重。
  陆阳重重地点头表示了解。
  符文之地的力量上限，比他想象的更高。
  不知道那群号称神的星灵，实力又是怎样一种表现？
  真期待啊。
  内心里，陆阳给自己又定了个目标：变强的道路上，如果可能的话，他想亲眼见识一下每个英雄的风采。
  ……
  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但两人并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锤石离开后，约里克就回复了平静。他们一同在暗影岛生活了数千年，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这次起冲突，还是因为陆阳的存在。
  以约里克的实力，要捕鱼当然是轻而易举。
  放陆阳旁边平复心情，约里克走到岸边，盯着海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突然他挥手招出一团雾气，操控着使之没入海水中。
  很快，雾气就又浮了上来，此时，里面已经多了两条剧烈挣扎的鱼。
  约里克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满意。他伸手把它们取出来，用带来的铁丝串在一起。
  “给我吧。”
  约里克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陆阳。
  这么快就从那种恐惧中走出来了吗？这个男人最近的变化真令人惊讶啊。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陆阳伸出手，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把鱼给我吧，我拿着就好。”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挣脱锤石的影响。”
  “因为……我胆量比较大吧……”
  对于陆阳的解释，约里克不置可否。
  回去的时候，气氛更加沉默。
  陆阳不停地回忆着锤石刚刚的姿态，心中激荡的同时，也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接下来该怎么做，陆阳一时也无法做出决定。
  无论选择什么，都有利有弊。
  最主要的问题是，要不要，离开约里克？
  本来他是倾向于离开的，但今天的遭遇又让他动摇了。
  暗影岛上怪物的实力超乎了他的预料，离开约里克，一旦遭遇锤石等“亡灵”，他必死无疑。
  不离开，又不敢继续升级，不升级实力就无法提升，成了死循环。
  “还是实力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