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京城大变(四)
这一日的风格外的大。但天气还算晴朗。阳光明璨。却总也照不见那些阴暗的角落。
醒來的时候。朝夕人躺在地上。地面冰冷而潮湿。她睁开眼睛。周圄黑溘漆的一片。她头有些昏沉。嗓子干哑发涩。想撑着身子坐起來。却发觉四肢无力。
意识渐渐苏醒。先前的一切回到了脑海。她心蓦地一痛。双翎死了。她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來。她想起那一日。泠儿再三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她。抱着她的腿。哭着说害怕。
那么纯真的双翎。终究因她而死。
东方傲的阴谋究竟是什么。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心中充满了悲痛和疑感。以及对一切未知的恐惧。
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似乎还算整齐。身子也沒什么不适。还好。至少沒被侵犯。她渐渐压下心头所有的不适。努力让自己镇定下來。
黑暗中。视线逐渐清晰了一点。四月空荡无物。只有坚硬的墙壁以及身下潮湿的地面。这里应该是一个极隐秘的密室囚牢。东方傲将她关在这里要做什么。等待她的究竟是何种悲惨的命运。
在这种环境下。她总想寻找到一点点的安全感。费劲地支着身子。往一旁的墙角爬去。
过了一刻钟。才爬了一小段距离。将自已蜷缩在角落里。感觉疲惫极了。却不肯闭眼。她静下心來细细思索这些事情的來龙去脉。
项少卿让杨风带她去见东方傲这件事本就蹊跷。而东方傲分明是早有准备。这是一场早就设定好的阴谋。她的作用是什么。眼下局势紧张。双方实力均等。要想稳操胜算。就得出其不意。难道要用她牵制傅连城不成。
她心中一阵慌乱。项少卿答应过不利用她的。难道他要背叛承诺。不会的。项少卿不是那样的人。上次猎场一事。项少卿虽然沒有下去救她。但她能看出來那件事不在项少卿的意料之中。如果不是项少卿的意思。那就是杨风有问題。她兀自想着。思绪还未理清。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一丝昏黑暗淡的光线投照进來。照不见她的位置。
门外走进两个人。有一人端着一个碗。又要逼她喝药。她忙缩了缩身子。那两人走进來视线还沒适应。找了一会儿才发现她。似是不高兴她躲到墙角。快步走來。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动作粗鲁地将她提了起來。
她试着挣扎。根本无力反抗。脖子被衣领勒紧。喘不过气。她仍强自镇定。虚弱的声音。同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人根本不理会她的问话。其中一人掐住她的下颌。迫她抬头张口。另一人迅速将一碗药灌进她口中。根本不管她喝不喝得下去。
朝夕大骇。忙摇头拒绝。试图摆脱那不断催进她口中的不知会为她带來何种厄运的苦涩药汁。但无论她如何尝试。在这两个武功高手面前。她一个被人下了药洋身无力的女子。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她讨厌极了这种无力的感觉。总是逃不掉别人的掌控。挣扎中。她叫了声:“少卿。救我。”
这是第一次。她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每一次。她有危难。傅连城总是如天神一般在最紧要的关头救下她。这一次。她不要他救。不要他再一次为她落入别人的圈套。只有项少卿。才能破解这个局。前提是。如果他肯。她在心里默默祈祷。项少卿早一点发现常坚冒充他的名义将她带走。祈祷他早一点知道她已经离开了他的保护范围。
可是。她不知道。她一心期盼的男子。此刻正在门外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项少卿听到那低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求救声。微微怔了一怔。下意识的想喊停。但理智告诉他。这不是玥儿。而是姬如雪所使的手段。玥儿那么骄傲的人。不会开口求枚。就算要求救。她在绝望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只会是傅连城。
黑屋子里的一切仍在继续。她拒绝吞咽。便呛到气管。猛烈的咳嗽起來。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泛紫。
灌完了药。那人松手。她身子无力。砰地一声柞在地上。雅*文*言*情*首*发还來不及觉得疼。嗓子灼热如火烧般的剧痛袭來。她双眼蓦然一睁。双手自然反应地捏上自己的脖子。惨叫一声。撕裂的沙哑。尖锐如利刃冲破了喉咙。将喉管寸寸刮裂。
她剧痛难忍。艰难的翻滚在潮湿而冰冷的地面。嘶哑凄厉的惨叫声一声漫过一声。到最后。连呜咽声都渐渐歇下。渐渐消失。这样窒息的痛。令她想要将自己活活掐死。如果她有力气做到的话。
泪水因着这样的疼痛。无法自控的横流满布在清丽的面颊。
挡在面前的两人完成了任务。撤到一边。她费力地扭头。看到了门外昏黑的光线下。一名英俊挺拨的男子背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方向。
她脑子里轰隆一声。是什么在心里瞬间坍塌。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门外的男人。那个对她百般迁就跟她讨要真心的男人。那个她说要跟他同生共死的男人。
怎么是他。项少卿……竟然是他。
命运真是可笑啊。她前一刻还在祈祷他的出现。希望他能救她。但她哪里知道。这一切竟然是他的计划。
她惨笑无言。使尽了浑身解数。勉强半撑起身子。想叫他一声。问问他:“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弃承诺。这样害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到底谁能给她一个答案。先是东方傲。再是项少卿。还有谁。为什么伤害她的总是她认为真心对她好的人。难道在权利和仇恨的中央。感情真的如此不值一提吗。
她张大了嘴巴。唇不住的颤拌。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來。她控制不住。真的很想很想跟他要一个答案。但是。她悲哀的意识到。被剧痛撕裂后的喉咙。竟完全发不出任何一锋声音。
面色惨白如纸。心底惊惧极了。她不愿相信那一残酷的事实。忙用双手捏住自已的喉咙。高高仰起头。拼命地想叫出声。可直到她面容通红赤血。那由胸腔深处而出的想鸣只有她自己的心才能听到。
徒然放手。身子无力瘫软在地。
她的嗓子。就这么毁了。项少卿命人端來的那碗药。让她成了哑巴。
她茫然地望著门外的男人。整个世界都晦暗一片。心口被剧痛淹沒。惨笑无声。
她忽然觉得。这或许只是灾难的开始。而她将要遭受的。还远远不止这此。
外面的男人缓缓走了过來。轻缓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屋子里。格外的低沉让人心尖发颤。他看不清女子眼中的神色。却能感觉到那惊天而起的愤怒和绝望。仿佛在控诉着他的残忍。
他不为所动。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温和笑道:“这次任务结束。你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傅连城的意志力够不够强。**散可不比一般的药。控制不好。是会死人的。”
她连惨笑也笑不出了。这个男人到底还是不肯放过她。她想说:项少卿。你也不过如此。你的复仇大业。终究要靠一个女人來成全。是我看错了你。
可惜。她什么也说不出來。她只能在他转身出去的时候。趴在地上紧紧去抓住他的衣摆。无声的抗拒着。她不要作为一个棋子去伤害她爱的男人。不要。
项少卿回身轻蔑的看她一眼。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将她踢翻了出去。她瞳孔一缩。纤弱的身子直直撞在冷硬的墙壁。再弹回到地上。滚了很远。
她听见自己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似是都摔碎了。胸腔处血腥气急剧翻滚。直冲而上。她张口喷了出來。在地上印下一朵哀绝的血花。
残余的鲜红。顺着她的口角一侧。蜿蜒到地上。形成一茶殷红的长线。似是被无限拉长的哀伤。代替女子无法出口的声音。诉说着她内心的悲凉和绝望。
男子沒有回头看她一眼。在门外背对着黑屋。面无表情吩咐道:“带她过去。”
那两人再次走近她。朝着她的后颈狠狠劈出一记掌刀。她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命运总是这样。让人沿着它既定的轨道。无法逃脱口
皇宫。巍峨耸立的乾坤大殿。登基仪式进行到一半。停在那里。高位龙椅。太子已经坐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一名御林军傅卫急急地闯进大殿。连规矩都忘了。
太子皱眉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御林军傅卫忙跪下禀报道:“镇宁王來了。”
太子霍得站起。面色惊变。问道:“城门失守了。他带了多少人。”
侍卫道:“城门沒有失守。镇宁王是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的几千人马闯进了宫。现在已经过了三重宫门。请太子定夺。”
太子一听才几干人。便松了一口气。坐稳。叫道:“御林军统领何在。”
“卑职在。”
“命你带上所有御林军去迎敌。将反贼一举歼灭。”太子想想又补了一句:“不用留活……”
“遵命。”众臣面面相觑。这太子明显是针对离王。一点手足情都不讲。
一场政变总是伴随着残酷的血腥。久久不能落幕。繁华的京城。奢华旖美的皇宫。如今处处硝烟战场。一路上。鲜血铺路。伏尸无数。
震天的杀喊激斗之声。遥遥传入大殿。太子终于坐不住了。即便身下是龙椅。一旦性命受到威胁。也会如坐针毡。他站起身。于丹陛之上來回踱步。两手攒紧。心中惶恐不安。文臣们亦是个个面上透着惊惧恐慌的神色。拿着笏板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一部分武将们也被派出去迎敌了。这大殿周围。除了稀稀拉拉站着的数名傅卫。再别无护驾之人。
杀喊之声越來越近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御林军冲进來禀报:“启禀太子。不好了。反军已经冲进來了。两万御林军几乎全军覆沒。而离王的几干人马一兵未损。”
“什么。”太子惊得身子一颤。险些站不稳。“那。那他们……”他想问。他们冲到哪里了。可他话还沒问出口。大殿门口数人蜂拥而入。他们沒有金盏甲胄。只有一身玄色衣袍染血。每人手中一柄饮血长到。剑刃锋芒在阳光的腆照下闪烁着哮血的寒芒。
來人分为两列。整齐地垂首分立在两侧。神色恭敬。用响彻整个皇宫的声音齐齐道:“恭迎王爷入殿。”好强的气势。
大臣们被这气势迫得不敢抬头。自发地让出道。
肃穆威严的大殿。红地毯由龙椅之下的丹陛一直延伸到金色的门槛。
身着白衣。风华绝代的男子。有着与生俱來的王者气势。让人不自觉就想要臣服。只见他此刻神态悠闲。端着步子一身清爽入殿。哪里有半分下战场的模样。
他白衣洁净的沒有一丝浮土。更不见一滴血迹。想必他的下属在杀人时还顾及到不能让血溅到他们主子身上。
太子面色早已是煞白。声音都打着颤:“镇宁王。”
傅连城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一撩衣摇。毫不客气地坐上了龙椅。那般随意而潇洒的动作。仿佛那就是他家里最普通的一张椅子。
“参见王爷。”从殿内至殿外。数千人的参拜之声。响彻了整座皇宫。
大臣们摄于此气势。不由自主地随之而跪下。
太子怒不敢言。回身笑道:”镇宁王是來探望父皇的吧。父皇他老人家在寝宫。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傅连城凤眸微眯。缓缓凝眼看他。邪妄的眸子寒光冷冽慑人。望着他头上的帝王冠冕。冷冷道:“你就这么急着坐上这位手。难道你不知道。倘若沒有足够的实力。即便是坐上了这位置也会被人踢下去。甚至还会为此丢了性命。”
太子的心咚得一下。吓得两腿一软。竟毫无骨气地跪在了他的面前。求饶道:“镇宁王。我知道错了。看在我母妃曾救过青贵妃的份上。你饶了我这一回吧。这皇位我不要了。你拿去吧。”说着就去摘头上的冠冕。双手捧着跪行几步递到宗政无忧面前。
众臣无语。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怎堪当一国大任。
傅连城眼角微挑。眼神轻蔑。对那帝王冠竟是看也不看。
这时。门外一人进來禀报:“启禀王爷。我军里应外合。大开城门。十三皇子带领部分城外大军聚在宣德殿广场。等候王爷指令。听此消息。傅连城不但沒有丝毫的欣悦。反而皱了眉。问道:“如此轻易。那护国大将军何在。铁甲军又何在。”到现在为止。都沒碰到项少卿。莫非他另有计谋。
“四哥。我來了。”十三皇子欢快地叫着就进了殿。夫步踏上丹陛。见太子跪在那。他极轻蔑的哼哼了一声。从太子手上夺过帝王冠。拿在手上转了几因。把玩一阵。才笑道:“四哥。这个帝王冠真难看。配不上你。你再命人做个好看点的。让璃月设计好了。她心思灵巧。肯定能设计出很漂亮的帝王冠。”
说罢将手中代表着历代最高权利象征的冠冕随手往地上一扔。只因为他觉得不好看。众臣一愣。此时。也沒人敢说什么。提到漫夭。傅连城蹙眉道:“秦柯呢。让他去接人。怎这么久沒消息。”
话音刚落。秦柯便进了殿。脸色不大好。他走近傅连城。附耳道:”王爷。她不在将军府。”
傅连城面色微凝。沉声问道:“那她在何处。”秦柯道:“听说中午被千陇皇子的人接走。但属下去东郊行宫也沒找到人。行宫已被护国大将军的人全面监视了。”
傅连城眼光一变。又一名侍卫进殿禀报道:“启禀王爷。赏德殿附近发现有弓箭手埋伏。护国大将军带了五万人马到了富德殿外。而且……”那侍卫说到这里微微犹豫了。
傅连城面容一沉。十三皇子已经大声道:“区区五万人马。他也敢带來。周围埋伏了多少弓箭手。而且什么。你训是快说呀。婆婆妈妈的。”
那侍卫连忙道:“弓箭手大约有一万。而且。护国大将军还带了女人來。说是有一个女人想见王爷。”
傅连城眸光顿利。“本王例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把戏。他说着起身。往宣德殿行去。众人随后。
太阳西照。倒映在地面血泊之中。鲜红得刺目。
宣德殿外广场。这走皇宫之中最为广阔的一处。宫墙巍巍。将这世间的权利和**都困在了其中。历代宫廷阴谋政变。无不与之息息相关。而此刻。平日里洁净的地面。被鲜血浸染。先前御林军守卫的尸体四处可见。
禁卫军向统领带数万将士执剑挺立。一眼无际。周围宫墙上一国弓箭手弓拉弦满。蓄势待发。广场入。方向。卫国大将军的铁甲军列阵以待。
整个广场蔓延的都是浓烈的杀气。但唯一不协调的是。铁甲军严列的阵型中央。竟有一张红幔大床。楠木雕刻。龙凤呈祥。层层叠叠的大红色罗帐。随着风轻舞飘扬。在这森罗的战场。这一道旖美韵致的风景。并不怡人。反而显得格格不入。诡异极了。
大床的四周十二名青衣护卫手搭在腰间的剑楠。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似是床内有什么稀世珍宝。唯恐被人盗走一般的高度警戒。
床边不远处。摆了一张精致的桌子。桌上有一蓝一白两个精致的酒壶。项少卿闲情雅致。竟在这等剑拨弩张的战场之中搂着一名美艳女子饮酒时酌。与他平常的行事作风大相逵庭。
宣德殿广场数十步台阶延伸往上。傅连城傲然挺立。冷眼望着他。讽笑道:“将军好兴致。”
项少卿对他举杯笑道:“本将是看镇宁王多日辛劳。特地为镇宁王准备了一场好戏。让镇宁王既可大饱眼福。也可放松放松筋骨。镇宁王不妨过來同饮一杯。共赏春景如何。”他对着守在床边的侍卫一扬手。两名傅卫一人撩起一边重罗红幔。罗帐内的情景立时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只见雕花大床上。一名绝色如仙的女子扭动着身躯。被撕裂的衣摇下。粉白修长的**若隐若现。一双莹白纤细的手拼命撕扯着胸前的衣襟。露出光滑诱人的肌肤。她黛眉紧蹙。红唇微张。双眼迷离。透着被**折磨的痛苦。渴望得到缓解的期盼眼神。是个男人看到这等情景。无不血脉贲张。难以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