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输了

  过了好一会儿。傅连城似是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带着几许自嘲。几计飘渺茫然。他说:“我输了。”
  在心爱的人面前。褪去了冷漠伪装的言语。像是风的叹息。忧伤而绵长
  他说:他输了。
  朝夕心底巨震。诧异不已。
  他是那样一个骄傲而自负的人。这样的三个字。对他而言。要说出口。是多么的不易。但他终究还是认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那一次次小心谨慎的彼此试探。那些算计和利用。他总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但他唯有忘记了。人世间。还有一样东西是不容算计的。那便是自己的感情。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会痛击自己。它就像一面反光镜。你怎么用真心对待。它便会用真情回报。
  他在那些日子里亦真亦假的情感之中。不知不觉已经投入了全部。而她。一直是被动的。防备着。保持着清醒。总记得自己的初衷。虽然她会痛。会累。甚至想过放弃。但是她勇敢的承受了这命运带给她的一切。
  而他。在事后才蓦然惊觉。情已深陷。再也走不出去。
  这一场无意识的情感较量。他惨败而终。她已为**。并且已经开始渐渐的淡忘他们彼此的一切。他还能为她做此什么。
  傅连城缓缓站起身。撑着石桌的修长的手指。仿佛褪去了那些坚韧的力道。更加显得白如纸。他慢慢地走过她的身边。风扬起他毫无束缚的长发。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朝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还沒从他的那句话中缓过神來。
  背对着她。留下一句:“记住。以后不要再那么容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了。也包括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微微仰面。叹道:“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你自己才是真实的。”
  朝夕还來不及问什么。他就已经离开了。
  她沒有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棋盘。怔怔发呆。心口传來阵阵苦涩的痛感。她突然不明白了自己。到底都是在做些什么。
  半响之后。她才缓缓回过神……却发现桌上落下了一柄墨色玉牌。
  墨玉的质地极好。触手光滑。冰冰凉凉。玉骨一侧。雕有夔纹。夔张着口。尾上卷。有海啸龙腾之势。这块玉牌应该与傅连城手下的无影楼有关系。可傅连城怎么会落下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究竟是何用意。
  她拿着玉牌往回走。一路眼神枫茫。心绪极乱。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的那句……我输了。
  一场心机颇重的选妃盛宴就这么结束了。无论是璟云帝还是镇宁王。又或者天望国王子。以及文武百官们。原本对这场盛宴所寄予的厚望终究是全盘落空。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一个女子而已。
  朝夕随项少卿回了将军府。一切又重归平静。
  拓跋穆凡來看过她几次。说是再逗留一个月。赏尽山水。才会回天望国。因着上一次的刺杀事件。璟云帝为保证他的安全。明处暗处都派了大量的高手护卫。并给了一月期限。命项少卿全权负责调查这起刺杀案的幕后主使。
  又过了几日。朝夕伤势已无大碍。项少卿这段日子早出晚归。虽然每晚都來琉璃阁歇息。但两人说过的话加起來却不超过十句。他总是在她睡下之后才进屋。喜欢从身后抱住她。动作异常轻柔。她偶然半夜醒转。会听到身后传來轻浅的呼吸。
  这日早晨。趁太阳还未升起。她帝着双翎在府中闲走。
  “双翎。这几日怎么都沒见到过莫萧。”
  双翎回道:“他这几天越來越频繁的去**楼。我看他是被**楼里的姑娘迷了心窍了。”
  朝夕问道:“恩。看來有空我们得再去一次**楼。看看莫萧到底是看上了哪一位姑娘。竟然能让他这么着迷。”至少她对姬如雪还有救命之情。虽然那次也只是一场意外。
  双翎面带疑惑。每次姐姐想的东西都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此时。她正凝眉细细思索。忽闻不远处传來一声惨叫。声音不大。但是嗓音嘶哑。且压抑而绝望。
  她皱眉。问道:“是谁的声音。”
  双翎也一惊。茫然摇头。她们绕过院墙。循着声音而去。见到一个上了锁的院门。恰巧是她们之前看过的那个荒园。她记得当时还有一个丫鬟上前來阻止。
  她纵身一跃。轻巧地进了院子。
  那是一个简陋到极点的院子。地处偏僻。园中林木深深。小道狭窄弯曲。路面高低不平。茂密的树枝横竖交叉。像是一张紧密的大网。遮挡了她们头顶的阳光。
  朝夕缓步前行。那嘶哑的叫声越发的清晰入耳。令她走在密林间。有股阴森之感。
  “姐姐。这将军府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叫得这么恐怖。”双翎紧跟在她的后头。轻扯着她的衣角。
  走过密林。來到几间破日的房子跟前。房门紧闭。但沒上锁。她轻轻一推。只听门发出吱。的一声便开了。
  屋子一间套着一间。发黄的墙皮大块的脱落。落了一地的斑驳。
  上次。她们來的时候还沒有走进屋子便被人叫住了。沒想到这里面比她料想到的还要陈旧。
  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沒有。她穿过三道门。越往里边越是黑暗。屋里所有的窗户都被人钉死。一点缝隙都不留。
  走进最后一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臭之气扑面而來。她直觉地皱眉。顿住脚步。屋里漆黑难辨。
  双翎掩住口鼻。忙拉了她一下。轻声道:“姐姐。什么味道。我们出去吧。”
  朝夕沒做声。视线渐渐清晰了少许。周围的墙上似乎桂着许多的刑具。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朝夕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虽说在暗门那几年。她沒少看过比这更加残酷百倍千倍的刑具。但此时。她竟不可置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她从沒有想到过。她生活了一年多的将军府。在她眼里本是个平静而娴雅的地方。而现在。恰恰颠覆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