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还君明珠

  文浩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接过青花酒杯把玩.周身散发着清冷孤傲的光芒.
  夜魅微低了头.自知僭越了.但还是忍不住劝道:“主子.咱们的粮草只够维持三个月左右.你已经耽搁了大半个月.万一生出变故.后果将不堪设想.还请主子顾全大局.明日就下令发兵攻城吧.”
  “是凡让你來说这些的.”文浩放下酒杯.语调生冷.显然带了一丝薄怒.慕容凡让他的心腹夜魅來劝.这一招当真聪明.只可惜他此举已经聪明过了头.他文浩何时轮到由一个女人家來冲他指手画脚了.
  夜魅深的文浩宠信多年.有些话别人不敢來说.只好由她前來劝谏:“凡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恳请主子立下决断.发兵攻城.”
  “你既已嫁人.就应该去相夫教子.军国大事就不必操心了.”文浩心不在焉的语调里.却透着一片冰寒硬冷的不耐.
  “夜魅知错.夜魅告退了.”夜魅深知他的脾气.不敢再多言.只好福了福身子.识相的退出了大帐.
  帐外焦急万分等待着结果的慕容凡.一见夜魅出來.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问道:“怎么样了.劝得动他么.”
  夜魅无奈的摇了摇头.俏脸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慕容凡叹息一声.将她搂进怀里.唇角对着她的耳畔吹气道:“他的脾气咱们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随他吧.只是要劳烦娘子亲自去川蜀再筹备一批粮草了.”
  夜魅耳边被他温热的气息笼罩.亮丽的容颜覆上了一层血一般红的红晕.嘤声道:“凡.你陪我一起去吧.这些年聚少离多.我不想在与你分隔两地.”
  慕容凡俯身.浅啄了口她粉嫩的脸颊.为难道:“魅.为夫也不想你孤身一人长途跋涉.只是白鹏飞誓死守城.万一城破.只怕殿下会杀了他.我得留下來为他周旋.你能理解么.”
  “凡.我不是个不识大体的女人.你顾念兄弟义气我自然能够理解.我明日就回川蜀.你们男人的战场生死无常.你一定要保重千万.别辜负我和……”夜魅咬着唇瓣.说到这里时.声音戛然而止.手悄悄的抚摸在腹部.眼里泛滥着幽幽的光泽.
  慕容凡深深凝视着她.低头在她额间吻了又吻.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你家相公可不是个文弱书生.那些虾兵蟹将.是伤不了我分毫的.”
  养心殿的龙椅后面.藏着一个密室.这是文轩在登基之后.命李玉偷偷建造的一座的地宫.是个用來专门做见不得人勾当的地方.
  茗慎衣不蔽体的瘫软在光滑的汉白玉地面.大口大口喘着气.坚硬冰凉的地面在烛光下折射出寒冷的光泽.她身上崩裂的伤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浑身如蝼蚁侵蚀般的疼痛提醒着她至今尚在人间.
  突然.诡异般安静的地宫传來一串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尖锐声.茗慎吃力的抬起眸.只见眼前一团明黄色的身影正在慢慢朝她逼近.而文轩的手上.依然拿着那根令她毛骨悚然.痛不欲生的长长钢鞭.
  似乎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茗慎空洞涣散的眸子闪过惊慌之色.她痛苦的蠕动着身体往后撤.试图可以逃脱掉接下來苦痛的折磨.
  此刻的文轩如同來自地狱的魔鬼.那双桃花眼除了恨.已经找不出其他情绪.他愤怒的舞动钢鞭.精准无误的在茗慎的背上留下了一道火红的鞭痕.
  “啊……”茗慎惨叫了一声.还來不及躲闪.那银色的长鞭再次劈了过來.痛的她连哭喊的力气都丧失了.只能像只逃窜的野兔般在地宫里四处躲闪着鞭子的抽打.
  “这就受不了啦.你不是很有骨气么.”文轩冷笑着瞧着趴在地上痛苦的抽泣着的茗慎.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挥动着手里的手钢鞭.沒命的往她血肉模糊的娇躯上抽打.
  茗慎疼得在地上翻滚.她想逃脱却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承受着这地狱与血腥的滋味.
  “为什么不求我.”文轩狠狠揪起她凌乱的长发.强迫着她与他对视.狠声问道.
  “我求你了.你就不打了么.”茗慎破碎的嘤咛.冰冷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梨花带雨.焕发出一种凄凉绝望的美丽.
  “还是这么有自知之明?”文轩邪魅的笑道:“其实鞭子的滋味不好受.你若受不了这皮肉之苦.可以去向你的表哥情郎求救啊.要不朕干脆把你送给他算了.你不是朝思暮想的渴望着他么.我的爱妃.”
  剧烈疼痛已经让茗慎痉.挛的颤抖.文轩的话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洒下的一把.像撕去她心口的一层皮般炽辣.她凄凉的笑道:“文轩.每次在我准备把自己全部送给你之前.你总是有办法让我恨你恨到万念俱灰.你若对我若尚存一丝慈悲.就放我和承欢出宫吧.我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不算给你蒙羞.你觉得如何.”
  文轩嗤笑一声.仿佛刚听她讲完一个笑话.他轻柔的拂落粘腻在茗慎脸庞的发丝.冷笑道:“妮子.你的表哥步步紧逼的冲朕要人.朕哪里敢放了你呀.这样好不好.你去见见你的好表哥.把他给杀了.朕就把承欢还给你.在宫里给你建造一座庙宇.让你青灯古佛的过清净日子.怎么样.”
  “呵呵……”茗慎血红的嘴角扬起一道浓浓嘲讽的弧度.尽管她如今狼狈不堪.却依然可寻一丝残存的骄傲风骨.
  文轩被她笑的有些发慌.这种感觉令他心里极其不爽.于是冷声质问道:“你笑什么.”
  “文轩.你有心么.你懂什么是爱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哪一次不是把我利用到榨干殆尽才肯甘心.”茗慎丝毫不惧的对视着他.浑身散发出清冷孤傲的光芒.
  文轩心头被她的目光穿刺.恼羞成怒的甩了她一记耳光.哼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也配说爱.你爱的是什么.是舍不得你表哥死对么.哼.你若不去.朕就将你永远囚禁在这里.让你从此不见天日.而且还会把承欢也囚禁起來.让你们母女生死不复相见.”
  “金刚不可夺其志.我亦不可以.威武不屈.低贱不移.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茗慎依旧骄傲不变.大义凛然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个十八岁的女子.更不像她昔日委曲求全.只为安身的个性.
  文轩见状简直怒极.一把撕开她蔽体的锦缎.将炙热的坚.挺径直贯穿进她干涩的身体.不遗余力地猛烈撞击着她残破的躯体.嘴里发出连连讥笑:“装他妈的什么三贞九烈.纳兰茗慎.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跟我都是一路货色.你之所以被我欺压.那只是因为你沒我强大而已……”
  茗慎无助的承受着他猛兽一般一次比一次深入的进攻.她几乎连挣扎呼喊的力气都有了.血肉模糊的指尖紧抠住身下冰冷的地面.在耳畔一句接着一句刀子般的讥讽中.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文轩有句话说对了.其实茗慎和他就是一路货色.为达目的什么都肯牺牲.而且用的手段也是惊人般的相似.所以她在惊恐与饥饿.威胁与皮鞭.几次寻死觅活未能得逞之后.终于抽噎着洗了脸.拢了头.擦上丁点脂粉.然后换一身鲜艳华丽的舞衣.藏进袖口一把匕首.答应去暗杀睿亲王.
  血色的夕阳隐入山峦.她蒙着透明的面纱.抱着白玉琵琶.静静的跪在了白色的军营大帐门口.
  “启禀睿王殿下.文宣帝送來一名舞妓.请您笑纳.”一名公公进去通传.望着斜椅在虎皮榻上不怒自威的文浩.匍匐在地恭敬的说道.
  文浩墨玉般的眼眸霎时掠过一丝惊喜.但碍于江枫.慕容凡和南安世子都在场.只好继续端得高高在上的姿态.懒懒问道:“人在何处.”
  “回睿王殿下.舞妓就跪在帐外等候召见.”公公抚着头.尖细的声音极尽讨好.
  “公公辛苦了.江枫.将他带下去赐酒.”文浩嘴角轻漾出一抹杀意.转瞬对周围的人吩咐道:“本王要见那位舞妓.尔等都退下吧.”
  “遵命.”众人拱手作揖.慕容凡悠哉的打着羽扇率先走出.南安世子一脸纳闷的跟了出去.刚刚还在商议军国大计.怎么突然就要找舞妓寻欢作乐了.这个睿亲王可是令人琢磨不透.
  茗慎盈盈的迈进大帐.望着端坐在上.意气风发尤胜从前的文浩.心里一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但她很好的将这些情绪强压了下來.跪在地上.轻颤道:“叩见睿亲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來.”文浩心疼地看着茗慎双眼底下的睫毛阴影.瞳眸倒映着满满的思念.低沉的嗓子柔软地几乎掐得出水.“坐吧.”
  茗慎缓缓站了起來.坐在一处离他最远的位置.沉痛的笑着:“奴才想为殿下弹唱一曲.不知殿下可否想听.”
  “只要是你唱的.我都想听.”文浩深深凝视着茗慎.生硬的声音变得像柔软的段子一般轻柔.
  茗慎孤寂而哀伤的一笑.手掌颤颤地抚摸过冰冷的琵琶.将其调整好姿态.玉指开始在弦上波动.伴随着凄凄切切的琵琶音.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从她嘴里缓缓流出:“墨迹留指间.最难留白衣卿相掌上流年.多情留人间.最难留白衣卿相写一纸风华三千.唱华星明灭.歌好景好天.看你凝眸深处的繁华人间.怀你心中雪.读你心中念.素容颜.白色笺.碧落黄泉为你朝暮尽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