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毒计心生欲报仇

  初春天气,还带着深冬残留下來的冰封气息,空气冻人的似乎要凝水成冰。
  这段时间,文轩再也沒去见过茗慎,而是终日昼夜不休的与姑苏寒、白鹏飞、、慕容凡、西林坤这四员心腹大将商议分析,意图将睿亲王暗杀或则令他返还封地,因为他在京都驻军三十万,已经令民心惶惶,朝野动荡,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对根基未稳的文轩來说,都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所以文轩恨不得立刻将他处之而后快,或则令他离京好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一系列的阴谋阳谋,连饭过招下來,似乎总被文浩占尽了先机,失策和挫败无疑让本多猜忌的文轩,更加怀疑西林坤和慕容凡二人中,有一个是内鬼。
  前朝风声鹤唳,后宫也不消停,惠太后被幽禁在慈宁宫礼佛之后,宫里发生了覆地天翻的变化,兰皇后一朝扬眉,终于落实了管理后宫的权柄,与燕嫔和灵犀形成了一个党派,开始刁难发难降位的白凤兮和失宠的琳嫔、雪贵嫔她们。
  而对于茗慎这位恩宠逐渐衰退的妃子,她们偶尔也冷嘲热讽几句,但碍于茗慎也是身在妃位,所以她们也沒敢怎么过分的得罪。
  转眼到了烟花三月,冰冷的气候开始转暖,整个皇后到处一派春暖花开的勃勃生机,美不胜收,妃嫔们纷纷换上了内务府新制的春装,花枝招展的出來逛园子,串门子,连宫女们也褪去了色深厚重的冬装,清一色的改穿樱红柳绿的娇俏宫裙。
  这日一早,皇后举办春日小宴,邀请诸位嫔妃前往景仁宫赏花品茗,除了雪贵嫔称病不來外,宫中美人以上的小主们,全都赶來赴宴,衬得景仁宫一时间花团锦簇,万紫千红。
  茗慎也携带了彩凤前來赴宴,头梳简约的飞仙髻,斜簪一支凤凰展翅金步摇,鬓边垂下一串赤红夺目的玛瑙流苏,着一身紫棠色的芍药纹缂丝袍,领口的袖子的滚边都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配上外罩的浅粉缎子风毛披肩,衬得她别有一番娇俏可人之风情。
  她就着彩凤的手來到景仁宫的拐角处,突然停下了步子,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只见灵犀走到了白凤兮和琳嫔的跟前,娇声娇气的作揖道:“嫔妾给琳嫔娘娘请安,给白姐姐请安!”
  “不要脸的东西,凭你一个奴婢出身,有什么资唤本宫姐姐!”白凤兮轻蔑的瞥了她一眼,通身只穿了一袭月白色的如意暗纹缎袍,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起,如今的她与往日不同了,只不过是个从四品的贵人而已,所以穿戴不比往常那般奢侈华丽。
  反观灵犀,同样也是贵人,但她新宠上位,母凭子贵,身穿一袭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下罩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青丝用别致的鎏金嵌碧玺扁方绾之,露出如荷瓣一般清丽的容颜,桃花玉面,耀如春华,倒把白凤兮衬得更加颓败落魄。
  灵犀见白凤兮看不起自己,也不恼火,而是故意似得意抚着自己平坦的肚皮,骄矜显摆道:“白姐姐和我一样同为从四品的贵人,如今尊您一声姐姐,也不过是看着您年长了些罢了,可不要不识抬举,要知道我可是正怀着皇上的龙种,将來若生下长皇子,母凭子贵更是指日可待,不像白姐姐您,色衰而爱弛,如今人老珠黄,怕是要老死宫中喽:“
  白凤兮气的眼角泛红,狠狠剜了她一眼,不在言语,世态炎凉,沒想到她一朝失宠,连阿猫阿狗都想要爬到她的头上,不禁怒不可遏道:“哼,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过是背着自家主子爬上龙床的小贱婢而已,也敢跟本宫相提并论,且不说我白家如何显赫,就冲本宫是正统嫡出的身份,就比你这个丫头的卑贱之身高出许多來!”
  灵犀被说到痛楚,含春的粉面微微一抽,仰起鼻孔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后宫之中,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恩宠,只要皇上喜欢,哪怕出身在低贱,也是可以与你们这些名门闺秀平起平坐的!”
  琳嫔素日就和白凤兮交情甚好,见灵犀才封了贵人,就敢如此骄矜的欺负自己的失势的姐姐,在温和的性子也动了真火,走上了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
  “不过是翊坤宫里跑出來的一条吃里爬外的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就算你封了贵人,怀了龙种,也休想比的上我的凤姐姐,至少她现在还是关雎宫的主人,而你还在寄人篱下呢?”琳嫔冷笑训斥,一袭青缎掐花对襟袍子显得淡雅出尘,青丝挽了个流云簪,青丝随意的洒在肩上,只簪了小朵的攒珠樱色绢花压鬓,不施粉黛也有着似桂如兰的气质。
  碍于琳嫔的位份比自己高,灵犀即便挨了她一巴掌,也只能忍着不敢发作,但她却很是不忿的反唇相讥道:“琳嫔娘娘说我是翊坤宫的狗,您又何尝不是关雎宫养的狗呢?可惜我这条狗的主子如今还有点圣眷,可你的主子却混的连狗都不如了,呵呵倒是难为了你的一片忠心耿耿,真真生來犯贱的命!”
  茗慎在拐角处冷眼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失望道:“灵犀纵然心气高些,但以往好歹是个温柔婉约的性情,沒想到这才得了位份沒几天,竟然就变得如此猖狂了!”
  彩凤气的跺脚,愤愤道:“琳嫔娘娘说的沒错,她不过是咱们翊坤宫跑出的一条吃里扒外的狗而已,瞧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真丢咱们翊坤宫的脸面!”
  “罢了,她再如何,今后都和咱们沒关系了,走,过去吧!”茗慎幽叹一声,扶着彩凤的手从拐角处处來,缓缓走到了她们跟前。
  “嫔妾给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灵犀和琳嫔齐齐敛衣行礼,白凤兮却纹丝不动的傲然而立,甚至还用充满怨毒的眼神狠狠的剜着茗慎。
  茗慎不理会白凤兮的无礼和仇视,反而笑盈盈的对着琳嫔、灵犀抬手道:“起來吧!”
  这时候,彩凤突然走上灵犀身边,绕着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挖苦道:“真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犀贵人这身打扮倒是人模狗样的,不过刚刚听到贵人说什么‘生來犯贱的命’,难得您如今显贵了,都还不忘自己的出身,不愧是翊坤宫里养出來的好奴才!”
  “主子们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小贱婢说话了!”灵犀一把揪住了彩凤的衣领,目露凶狠,由于她刚挨了琳嫔的一巴掌,正愁有气儿沒地方撒,而彩凤的话又句句让她难堪,直把她气失去理智,什么仪态德行都顾不得了,更是浑然忘了此刻茗慎正在场看着。
  茗慎眼见彩凤冲动挑事,面上轻染一层恼意,将她从灵犀手上拉回來,佯装愠怒道:“她如今已是贵人了,再怎么不会彩凤你不能对她无礼,怎能还把她当成以前那个随你怎么打骂婢女呢?”
  茗慎表面虽是责骂彩凤,但是话里的挖苦之意更为刻薄,白凤兮品出味儿來,走到了茗慎边上,假惺惺的哄劝着彩凤道:“彩凤姑娘别生气了,谁叫人家已经熬成主子了呢?你们好歹姐妹一场,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好让犀贵人好好教教你,是如何凭借一个奴婢的卑贱身子,沒日沒夜的往龙床上爬的!”
  彩凤稍微平复的愤怒轻易被激起,横着灵犀,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呸,谁稀罕她那些下三滥的龌蹉手段,我才不学她那么不知羞耻,更不会背着主子脱光了衣裳往皇上身上贴!”
  茗慎正了正脖颈上的白底红梅领约,打断了彩凤的话,对众人笑道:“好了,别跟她在这耗着了,凤姐姐咱们进去吧!别让皇后娘娘等的着急了!”
  白凤兮见茗慎主动请她先进门,不矫情也不领情,便甩袖夺门而去,琳嫔心怀感激的对茗慎回以一笑,请她走在前面,随后,她自己也跟了过去,只留下孤零零的灵犀站外原地,被不少过來的妃嫔们看了笑话。
  灵犀双目充血的瞪着茗慎的背影,心中升起缓缓升起浓烈的恨意,就算自己有了名分,却始终还是被人看不起,那一刻,她真好恨茗慎,如果沒有她,自己又怎么会走到哪里,都被人说成h背主忘恩的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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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宴上,皇后正雍容和善的与众妃说笑,身边的近侍春华低眉上來,附耳禀告道:“刚刚在咱们景仁宫门口,犀贵人被琳嫔打了一巴掌,还被慎妃身边的彩凤给挖苦了一番,闹出了不少笑话!”
  “挨打就挨打了呗,她为奴为婢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挨过打吗?”兰皇后不甚在意的轻笑,柔荑优雅的捧起茶盏,目凝疑光:“倒是慎妃,何时跟白凤兮她们连成一气了!”
  说着眼光朝茗慎的座位那边瞟去,只见茗慎和琳嫔挨近就坐,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当下心中生出忌惮,但面色却依旧和煦如风,不露半分心思在外。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后宫的女人齐聚一堂,少不了冷嘲热风,酸言酸语,听了有大半刻的功夫,茗慎便以身子不适为名,带着彩凤离了席。
  她扶着彩凤的手,心不在焉的沿着长街回去,而彩凤则还在生灵犀那档子的气,撅着嘴道:“小姐,您瞧灵犀那副忘恩负义的嘴脸,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求皇上给她的名位的!”
  茗慎不喜听到灵犀相关,于是正色道:“以后咱们是咱们,她是她,再别拿以往怎么怎么地的说事了,她如今好歹都算是正经的主子了,性子又爱钻牛角尖,你过分得罪她,迟早会吃大亏的!”
  “知道了!”彩凤嘟着嘴咕哝了句,又道:“刚才席见听燕嫔她们说,惠太后娘娘的伤寒症好像越发厉害了,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这张沒遮拦的嘴呦!”茗慎轻轻拧了下她的嘴角,嗔笑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次日,茗慎以旧疾复发为由,传召了御医江枫前來诊脉。
  茗慎一袭天水鹅黄的衣袍坐在炕几旁,江枫穿着干净得体的青绸面长袍走进暖阁,冲着茗慎打了个千儿,请安道:“微臣给慎妃娘娘请安!”
  “江御医请起!”茗慎柔和一笑,指着一旁的绣墩道:“坐吧!”
  江枫也不推脱,挑起衣摆坐下,彩凤适时将茶水为其奉上,茗慎这才缓缓开口:“本宫听说慈宁宫的那位伤寒严重,整个太医院都忙的人仰马翻了,可是真的!”
  “确实不假,太后这一场病來势汹汹,太医院又乱成了一团!”
  茗慎皱眉问道:“太后的身子骨素來硬朗,到底患了何症,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了!”
  “外面皆道是伤寒症,但微臣去看过一次面色,见她外盛内虚,皮色无光,可见是常年吸烟的缘故,而且她的烟丝里被人掺了毒罂粟,怕是早就伤了她的肺腑,在加上她人毕竟上了年纪,有个伤寒发热的,便引发了不少别的症状,情况很是不好!”
  “机会终于來了!”茗慎死死抚这炕几边缘,银镶碎玉护甲在上面划出几道刻狠。
  江枫诧异道“娘娘您想做什么?”
  茗慎招手示意江枫上前听话,江枫会意的來到她身旁,只听她压低了声音道:“你是睿亲王的心腹,本宫自然信得过你,本宫想冲你讨一个方子,一个能够让太后病情回光返照,但很快又变本加厉的偏方,你有木有!”
  江枫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方子倒是有,不过娘娘要加害太后,这件事太危险了,我家主子知道了,也肯定不会让您以身犯险的!”
  提及文浩,茗慎立即紧张道:“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当是本宫求你了!”
  “为什么?”江枫不解,还被她的激烈反应给震住。
  茗慎低下了头道:“我不想他知道我是个卑鄙阴险之人,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惠太后不久于人世,我亦要她死在我手里!”
  “好,微臣答应帮助娘娘报仇,并且为您保密,其实也用不着什么偏方,大理有一种草药名曰极寒草,长的却和甘草极为相似,本是是无毒无害的,但如果和罂粟搀和在一起,就会变得寒性猛烈,和慢性剧毒一样,娘娘只要把那玩意掺进太后药里,不出一月,她绝对命丧黄泉!”
  “此话当真!”
  “微臣不敢欺瞒娘娘!”
  “江御医既然这么清楚极寒草的效果,想來一定收集了不少吧!”
  “若慎妃娘娘需要,微臣愿意尽数赠送!”
  “那本宫就多谢江御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