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册封犀贵人

  虽然已经到了二月,但空气里依旧充斥着刺骨的严寒,几朵梅花如婀娜多姿的仙女,悄然飘落在园林小径上,白如雪,绯如桃,朵朵争妍。
  茗慎漫步在这条梅林小径,突然看见一抹比红梅还艳的小小人影,带着金铃的脆响和爽快的娇笑声朝她靠近,只见珍月儿身着艳红的洋莲红绣五色裙装,如一朵盛开的红梅一般,娇艳若滴,待人采撷。
  文浩则一袭墨金蟒袍,外披狐肷墨裘,衬得本就沉默寡言的他,越发矜贵冷清。
  他们二人慢慢踱步向前,文浩墨玉般的眸子深邃的让人探不出情绪,而月珍儿则像只小云雀似的在他身边绕來绕去,时不时娇笑,从樱唇讲出几句令人听不懂的南安话。
  茗慎躲在一株初吐芬芳的红梅树后,目送着他们郎才女貌的背影远走,突然眼圈一阵发热,眼眶内积蓄的泪水,化成了眼底淡薄的蒙眬。
  “什么叫做‘红霞映照绣女影,梅花三弄断肠泪’,如今算是彻底体会了!”她轻轻折下一枝艳红的梅花放在鼻端轻嗅,呼吸间只觉得冷香透骨,冷得她眼角,凝结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冷露。
  话音刚落,便听见珍月儿娇俏的声音蓦然地从她背后戏谑响起:“‘红霞映照绣女影,梅花三弄断肠泪,的的确确思郎君,句句怨言绣金匾’,想不到皇嫂是个多情多怨的性情,好好的赏个花儿,都能赏伤心惆怅的情绪出來!”
  茗慎回头,只见她和文浩二人并肩站在自己眼前,当下心头如针刺一般,唇角却努力扯出一抹笑靥:“本宫也想不到珍月儿公主不但玲珑慧质,还对我们中原的诗词如此精通!”
  “我将來要做浩的女人,自然学会做一个中原女子!”珍月儿耸了耸肩,玩味中又略带了几丝无奈,低声嘀咕了句:“否则浩会不喜欢的!”
  茗慎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在酸楚里发疼,面色却依旧强作欢颜道:“睿亲王能得珍月儿公主这般才色佳人,真是艳福不浅!”
  珍月儿还想说什么?但被文浩摆了摆手制止,沉着嗓子用茗慎听不懂的南安话对珍月儿吩咐道:“你先自己去附近的园子里玩耍一会,我和她有话要说暂时不能陪你了,不如晚上陪你一起用膳!”
  “不许食言噢!”珍月儿挤眉弄眼的用南安话说道,言毕又冲着茗慎吐了吐舌头诡谲一笑,这才砰砰跳跳的朝旁边的倚梅园方向而去。
  “是來找我的!”文浩勾了下紧绷的唇角,灼热的目光紧锁在茗慎羸弱的身上。
  茗慎脸颊一热,忙低了下來,淡淡‘嗯’道。
  “刚才为什么要躲着!”文浩语调突然变得的轻佻,带了几丝戏弄之意。
  茗慎死死地咬着下唇,恨不得咬出血來,颤抖着喉咙道:“我……哪里有躲着?”
  “说吧!一大清早的找过來,所谓何事!”文浩唇角笑意逐渐扩散,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令他赏心悦目,心情大好。
  “水蛭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再追究下去了!”茗慎略带祈求的说道,声音轻的恍若一道虚无缥缈的云烟。
  片刻的僵愣后,文浩方恢复一贯神色,挑眉冷笑道:“凭什么不追究,惠太后联合皇兄毒杀了父皇,又害的本王的母妃尸骨无存,本王为何不能利用这见件事当契机,借題发挥來发难太后,为父皇母妃报仇!”
  “既然王爷主意拿定,那我只好去另寻门路,告辞!”茗慎苍白的面颊带了几丝无奈与歉疚,先帝和贵太妃都不是她蓄意谋害的,但是直接间接,她的手上都沾满了他们的鲜血,此刻,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文浩放弃眼前良机呢?
  文浩望着她缓步行走的失落背影,冷言冷语道:“这件事除非本王松口,否则你去求我皇兄都沒有用,你那么聪明,心里岂会不清楚,又何必欲擒故纵呢?”
  茗慎闻言,止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只是,眸中闪过落寞之色:“慎儿知道这件事您不松口,我是救不出秋桂的,可是您既然已经拒绝,我又怎么好意思强求呢?所谓另寻门路,不过是尽尽人事罢了!”
  “那个秋桂对你很重要么!”
  “她如今是我身边最为得力亲近的人,从王府跟着我进宫,一直周到体贴的服侍劝解,每每看到她关心我的样子,都会让我觉得静妈还活着,还守在我身边”
  “罢了,我听你的!”文浩沉沉叹道,几步便走到了茗慎跟前,拉住她的手道:“走,我现在就陪你去见皇兄,让他放人!”
  茗慎别扭的将手从他掌心抽出,窘红着脸指向望着倚梅园,结巴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珍月儿公主她……她该怎么办,会不会生气?”
  “慎刑司那种地方,多待一刻都有可能丢了性命,更何况你盛宠必招怨,害怕有人落井下石暗杀你的秋桂的话,就赶紧跟本王去养心殿!”文浩紧紧拽住了她的小手,拉着她往养心殿方向走去,这一次,他沒让她再挣脱开。
  待他们俩的背影消失在这条石径的尽头的时候,珍月儿艳红的娇小身人从不知道名的角落走了出來,回想起刚刚文浩对茗慎的那种态度,心里充满了羡慕和忧伤。
  ,,。
  养心殿里,夜红销金帷帘内一片旖旎春光,偌大的寝宫弥漫着浓郁的欢爱气息,野兽般低沈的喘息,酥媚入骨的婉转吟哦,混杂着肉体相撞而发出的噼啪声,响彻内阁。
  六尺宽的龙榻上,灵犀纤细的脚踝被架于文轩肩膀,杨柳腰折。
  他像对待那些野娼一般,将她对叠着操戈挺进,毫不怜惜的发泄着最初始的欲望,疾风骤雨金鼓狂鸣,她终于在一阵剧烈的抽动后,眼前一黑而昏厥。
  文轩拍了拍灵犀透着红晕的脸颊,败兴的从她身上起來,随手披在肩头一件杏黄色的中衣坐起,清了清嗓子道:“來人,去传御医!”
  “遵命!”李玉在帐外应了一声,立即派人出去,猛然间,只见茗慎和文浩已经闯进了寝宫,急忙阻拦道:“慎妃娘娘,皇上还沒起,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文浩一把将李玉推开,让茗慎顺利的走进了寝殿之中。
  茗慎对着帷帐之内的黄色身影下跪,声音平静无澜道:“臣妾叩见皇上,请皇上将秋桂放出暴室!”
  文轩被茗慎撞见此景,倒有几分尴尬,但一见后面跟來了文浩,当下怒从心起:“越发懂规矩了,养心殿也是你们能闯的地界么,皇弟不懂规矩,慎妃你也不懂规矩了么!”
  “皇兄恕罪,臣弟无心打扰,只是慎妃娘娘爱惜奴才,所以请臣弟來帮着说情,皇兄就把暴室的那个奴才放出來吧!”文浩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撇了眼文轩,又十分疼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茗慎,她爱着的丈夫在同别的女人缠绵,她却只能怯怯的跪在帷帐之外,她一定很心酸吧!
  “慎妃,是这样吗?”文轩整理好衣衫走了出來,略带轻佻的伸出指尖勾起她的下巴问道。
  茗慎仰望着他的脸,清澈的眸中,带了几丝恳求:“回皇上的话,的确如睿亲王所说,因为事出紧急,臣妾才冒失闯进,臣妾哪里会想到……皇上正在与她人恩爱,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勿要怪罪!”
  “起來吧!以后想做什么跟朕说,麻烦外人多沒意思!”文轩冷瞥了一眼文浩,伸手将茗慎拉起,又转头对外吩咐道:“李玉,传朕旨意,将秋桂放出暴室,送回翊坤宫!”
  “遵命!”李玉急忙吩咐人出去,只见御医走了进來,又硬着头皮的回來禀告:“启禀皇上,御医到了!”
  “传进來吧!”
  “是!”
  御医走了进來,匍匐在地上行礼:“微臣叩见皇上,叩见慎妃娘娘,叩见睿亲王殿下!”
  “起來吧”文轩指着床上的灵犀,不耐道:“瞧瞧她为何昏厥,看看还能不能救!”
  “谨遵圣谕!”御医上前把了把灵犀的脉搏,然而见茗慎也在这里,面上便露出了为难之色。
  “她怎么样了!”茗慎望了眼昏睡中的灵犀,眼底丝毫沒有怜悯之意。
  “这……”御医面上的为难之色更浓,于是把询求的目光看向文轩,请示着到底该不该说出來。
  文轩随口道:“说吧!无碍!”
  御医得到了许可,娓娓道來:“回皇上和慎妃娘娘的话,灵犀姑娘已经怀有身孕,她身子原本就嬴弱,所以体力不支导致昏厥,还有,若想保住龙胎的话,只怕不宜在……”
  “嗯,朕知道了,给开些养胎补身的药,别怠慢了!”文轩淡然吩咐,阴寒的眸子依旧一片冰冷,丝毫沒有要做父皇的喜悦。
  “遵命,微臣告退!”御医抹了抹额头虚汗,如获大赦般退了出去。
  太医走后沒多久,灵犀便悠悠转醒,她娇吟了一声“皇上”,却猛然发现茗慎也在这里,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和惶恐:“慎妃娘娘恕罪……”
  “你又沒罪,本宫恕你什么?”茗慎微眯了双眼,冷笑。
  “皇上……”灵犀一双水漾的眸,茫然无措盯着文轩,问道:“灵犀刚刚是怎么了?”
  文轩淡淡一笑,答道:“你福气好,怀上龙种了!”
  “真的!”灵犀兴奋的捂着要惊叫出声的嘴,暗淡的双眸霎时亮如明辉,她连忙裹着蚕丝被在床上叩首:“奴婢福气再好,也是靠皇上隆恩眷顾才获得的,奴婢应该多谢皇上!”
  “奴婢!”茗慎蹙眉僵硬片刻,才想起她至今都还沒有位份,到底与她主仆一场,如今她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不如替她讨个恩典,也算断干净了昔日的情意。
  “皇上,灵犀如今都怀上龙种了,不如您就赏她个名分吧!”
  “既然贵妃如此大度,那就封她为贵人,还住在你的宫里吧!”文轩眉心几乎蹙在一处,脸色顿时沉冷了下來。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女人遇见这种情况会一丝醋意都沒有呢?而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还替别的女人讨名分,由此可见,在她心里根本就沒有自己。
  “奴婢多谢皇上,多谢皇上恩典!”灵犀连忙谢恩,眸中流光灼灼闪烁,喜悦难掩。
  文轩勾唇冷笑:“都封了你位份,干嘛还一口一个奴婢,不嫌矫情吗?”
  灵犀有些羞赧,只轻声道:“奴婢不管处在什么位置,永远都是皇上和慎妃娘娘的奴婢!”
  “嗯,你倒是比你主子乖多了,李玉,传轿撵送犀贵人回去,睿亲王也下去,朕有话要单独跟慎贵妃说!”文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茗慎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之色。
  文浩担忧的看了茗慎一眼,默默走出了养心殿,此时的寝宫里只剩下文轩和茗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