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丝藏龙袍
但如今貌似她终日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今晚看着文轩抱着茗慎转身而去那一霎,她的咽喉里像是卡了一块坚硬的石头,火辣辣地疼着……
当年她委身嫁入王府为妾,只不过是顺应了家族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思,而她自己作为一个姨太太养的庶女,自然也是从小备受冷眼,所以更想凭借宠爱出人头地,一朝扬眉。
她自持美貌,进府这几年来又备受宠爱,不免越发得意骄矜起来,而文轩却对她的所作所为格外优容,甚至还对她推心置腹,这样的看重爱惜不仅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更加令她泥足深陷在文轩为她编织的柔情蜜意里,越发不可自拔,故而她越在乎,越怕失去,渐渐变得尖锐,怨毒,患得患失……
如玉见她有所动容,一脸愤慨道:“夫人您想想,以前咱们东厢房里的人,得罪了王妃,王爷还是明里暗里的袒护,如今也为了西厢的一个奴才,就不惜痛打了夫人的颜面,可见那慎侧妃却对不可小觑啊!还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把王爷的心给勾住了,看这势头下去,夫人的荣宠地位只怕岌岌可危了!”
“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凭她使幺蛾子去,本夫人才不怕,她身上流着纳兰家的血,迟早不得善终!本夫人才不屑跟她争一时之长短。”金颜娇嘴上虽这么说,但内心油然生出强烈的恐惧之感,狠狠的啃咬着朱唇,手上的两支凤蝶鎏金护甲不自觉的划在窗棂的紫檀木上:“咯咯吱吱”地发出令人牙根发痒的声响。
如玉痛苦地卷缩在地上,娇嫩的小手紧紧地揉着衣袂,几乎把丝缎揉坏,用力地拉扯,极力平息心中的愤怒:“我的夫人啊!此一时,彼一时了,王爷今日能去西厢听琴,明日便能在西厢留宿,倘若等到他们日久生情,夫人恐怕想下手也悔之晚矣啊!”
“倘若当真如此,那本夫人自然有法子令她生不如死!”金颜娇轻柔的笑道,声音温软如春日下潺潺的溪水,但却让一旁的侍女都捏了一把冷汗,因为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每次她这样笑的时候,便会有人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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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茗慎便命静妈以给自己娘亲送丝缎为名,从管家哪里正大光明的领了一些上好的料子和茶叶,命人连忙送往纳兰将军府,嘱咐片刻不得耽误。
到了黄昏时分,纳兰慕枫终于等来了茗慎的回应,可是见了这些古怪的东西后,只觉得这里面大有玄机,于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参详。
一直到了晚膳过后,他依旧百思不得解。
于是夜深人静时分,他悄悄地召见了两个儿子,纳兰荣禄和纳兰荣华。
荣华是南宫芊芊的儿子,在纳兰家排行第三,生母南宫芊芊一心望子成龙,又将他过继给了膝下无子的固伦公主,意图利用公主的身份地位,让儿子有资格与长公子纳兰荣禄一争世袭将军的爵位。
只可惜荣华他自己不争气,文墨不通,武艺不精,整日游荡在花街柳巷里头,终日和一群忧怜粉头厮混在一起,纨绔十足。纵然是仗着父亲的那点军功在朝堂上混了个兵部侍郎的美差,但于国于家皆毫无建树,故而不但不得皇上重用,更加不遭纳兰慕枫的重视。
书房内,纳兰慕枫背靠着太师椅,目光落在紫金嵌珐琅的书桌上,凝神的盯着摊开的一匹金蚕丝缎,上面洒着九钱黄芪还有几两大红袍的茶叶。
许久后,他方出声问道:“荣禄,慎丫头自幼与你甚为亲近,你好好参详参详,她送来这几样东西里,有何玄机?”
荣禄上前捏了一丁点儿茶叶,放在鼻间嗅了嗅,皱眉道:“回父亲,儿,猜不透。”
一旁的荣华不屑的撇着这些东西,自作聪明的调侃道:“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玄机,八成是四妹妹胡乱赛点东西来糊弄咱们的!”
纳兰慕枫狠狠瞪了他一眼,唬道:“怎能是糊弄咱们,她就是不为咱们纳兰家的前途计,还能不为她的生身母亲着想吗?送来的丝缎包裹着黄芪和大红袍,恰恰表明了这里面大有玄机,平日让你多读些书,你偏不听,如今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写不得字,拉不开弓,成日家只知道和养在外头的那几个粉头娼妇寻欢作乐,到了关键的时刻,简直一点用都不中,可惜了你四妹妹是个女儿身,她若是男儿,不知要比你强上多少倍呢!”
荣华被骂的无地自容,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在做声,而荣禄此刻却突然灵光一闪,兴奋道:“父亲,儿想儿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哦?”纳兰慕枫怒气收敛,赞许的冲荣禄一笑,捋着胡须道:“那快说说你的见解!”
荣禄点头道:“丝缎里裹了东西,名曰‘丝藏’,而这个词儿的谐音刚好是“私藏”,端王府最有可能私藏什么?无疑是龙袍了。”
纳兰慕枫被儿子一语点醒,恍然大悟道:“黄芪和大红袍合起来可以称之为‘黄袍’,黄色是皇家专用的颜色,你说的没错,没想到端亲王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连龙袍都造出来了。”
荣华一直都对茗慎反感不满,所以对她也是毫无信任可言,狐疑道:“端王爷向来处事小心谨慎,怎么可能私藏龙袍,他就不怕遭来灭顶之灾么?这件事会不会是四妹妹帮着端王府,故意捏造出来的假消息,想趁机摆父亲一道呢?”
“难为你这蠢脑袋还能想到这一层,可见你到底不是个草包,不过咱们大可放心,慎丫头有几斤几两,为父在清楚不过了,她没那个胆子弄虚作假,也不会这么不顾亲情。”纳兰慕枫笃定的说道。
茗慎可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细作”,她的性情品格,他早已摸得透透彻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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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这边,文轩和白鹏飞,西林坤,姑苏寒三人,终日缜密的计划着这次的阴谋,所以没有时间顾及内院妻妾,而且如玉那件事令他太过反感,所以接连十多天,都没有去看过金颜娇。
金颜娇自如玉这件事后,被白凤大大的奚落一顿,更加面上挂不住,又唯恐自己失了宠,不禁终日惶恐幽怨起来。
她将自己锁在东厢房里,足不出户,只是没日没夜的唱着文轩最喜欢听的《桃花扇》,希望能够以此博得他念起旧情,回心转意。
这夜,金颜娇依旧披着大红色的戏服伫立窗前,凭窗凝望着听雨轩方向,冷风徐徐从窗口吹拂进来,她的满头青丝飘动,飞舞轻扬,神色诡异阴狠,仿若死不瞑目的孤魂怨鬼一般。
她知道自己在这样唱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应该好好的另谋出路才是,正在她暗自酝酿阴谋之时,忽见芙蕖池边走来文轩的身影,顿时喜上心头!
金颜娇装着没有看到文轩的样子,卖弄着窈窕的身段,临窗高歌,大声的唱了起来:“春色已去,冷秋月孤单影,落叶散尽,念你灵秀轻逸,别时相望,隔山伤心几许,等你相逢,在冬化烟雨……风借残月,隔山凝望你,寄思几缕,随心随雨落满地,吾虽被风尘所衣,风尘蜕去还楼里,楼里多风情,却只等你……”
文轩听见了东厢阁楼传出来的凄婉缠绵之音,便知是金氏故意在勾引自己的小把戏,不禁心下略微恼怒起来,凡事都要有个度,可她如此肆无忌惮的夜半高歌,而且还是满嘴的风月唱词,真把堂堂的端亲王府当成烟花柳巷的聚集之地了吗?
文轩登上阁楼,走进金颜娇的寝殿,见她还在忘情的卖弄,不禁假意的咳嗽一声,冷嘲道:“大半夜的胡唱什么?想把鬼招来吗?”
金颜娇闻言稍微一怔,随即旋转到文轩身侧,用长长的水袖缠绕着他,娇柔妩媚的笑道:“可惜鬼没招来,反倒招来了个‘陈世美’!”
“越发放肆了!”文轩优雅的将她推开,眸光冷黯。
“二爷如今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妾身哪里还敢放肆,如玉不过跟人拌了几句嘴就被打的半月下不了床,妾身若在放肆放肆,还不知二爷要怎么惩治我呢?”金颜娇说话间,酸楚的水汽在眸中流转,无辜的看着文轩眨巴媚眼,显得撩人心魄。
“狐媚!”文轩清冷的勾动唇角,猛将金颜娇凌空抱起,狠狠扔在了六尺宽的合欢床上。
金颜娇顿明其意,脸上略浮一抹柔红,那双含情未露、凄然无助又充满哀婉凄艳之美的媚眼里,幽幽散发着出绝对销魂诱人的魅力。
文轩直勾勾的对视着她,嘴角缓缓浮现一抹玩味笑容:“还不脱了?”
“妾身遵命!”金颜娇心尖似被春风撩动,主动解下身上红色的戏服,还有贴身的亵衣,一丝不挂的跪坐在床畔,面色晕红地望着文轩,娇颜仿佛羞的滴出血来。
文轩体内的情火早已如同熔岩喷薄,于是再没有任何前奏的情况下,生硬地闯进了金颜娇的体内,起伏在她的玲珑躯体之上,狂风暴雨般的扫荡,进退如雷,奋力冲杀。
而在他身下的金颜娇早已是娇喘连连,水蛇般的腰枝不停扭动迎合,多日未承受男人雨露恩泽的身体情动不堪,加上感受到下体传来充实且美妙的快感,雪白的脖颈间不禁发出满足的腻音。
销金帐幔蓬蓬飘扬如若海船桅端的旗帜,激烈地迎风破浪,阁楼里不时溢出暧.昧的欢.愉之音,足见床上的二位打得有多火热。
宣泄后,绡金幔帐被人掀起,文轩优雅的起身,随手搭上锦袍。眉宇间无半分情.欲之色,倒多了几分不耐和茫然。
金颜娇斜倚她怀中,仰头望着他,目中委屈之色闪烁。“二爷这次比以往快了许多,莫不是二爷身在妾身这?心却在别处?”
“哦?娇儿何以见得呢?”文轩轻轻勾起金颜娇潮红的脸颊,两指不动声色地用力,春色未退的桃花眼微敛,散发出淡淡的寒意。
金颜娇下巴突然一阵痛楚,自然明白他是动怒了,他一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而自己竟然一时忘形,犯了他的忌讳,于是慌忙跪在了地上,半裹着羊毛毯子的娇躯,颤抖得如风中的柳条一般,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害怕。“妾身一时失言,二爷,二爷请勿怪罪啊!”
“起来吧。”文轩淡淡一笑,手指轻柔地游走在她的脸颊,重重拍了一下,警告道:“记住,以后不许妄加揣摩本王的心思。”
“是。”金颜娇小心翼翼的应道,乖顺的重新投入文轩的怀中,而一双妩媚的眼睛却燃烧着一簇妒忌的火焰。
她暗自发誓,谁敢来抢她的男人,她就让谁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