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逃生
他们刚才抓到的那群冒充银狼的杀手是第一波,如果得手了,第二波就不会现身。
可现在第一波已成了他们的俘虏,第二波自然该现身了。
如果想要一举擒下若谖他们,第二波杀手肯定要出伏兵,这样才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们是不会重蹈覆辙,像第一波杀手那样与若谖他们正面交锋的。
精骑兵首领闻言,觉得若谖所说大有可能,他思忖片刻道:“公主,属下先去探路,若能走,公主则走此路,若不能走,公主立即绕道。”
若谖冷斥道:“这位大哥好生糊涂,对方又不是傻子,你孤身探路,他们岂有不明白你用意的,肯定会放你过去,然后诱我们上当,到那时再暴击,只怕我们都在劫难逃。”
精骑兵首领很是赧然:“公主说的是,那咱们绕道而行。”
众人刚向左面的山丘行了两步,若谖又停了下来。
众人都费解地看着她。
若谖暗想,自己深知凝烟的为人,凝烟焉能不知自己的禀性?
自己天性多疑,凝烟肯定会料到自己不会轻易走两个山丘之间的狭道,而会绕行……
若谖环视了一遍众人道:“都带了弓箭没有?”
众人皆答:“带了。”
若谖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被拖得奄奄一息的杀手道:“把他们嘴堵上,一部分放在你们身前坐好,一部分放你们身后坐好,咱们硬冲狭道。”
精骑兵见她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解地问:“公主——你刚才不是说狭道有伏兵吗?”
若谖道:“狭道有伏兵,绕道同样有伏兵,别人志在必得要杀了本公主,又怎会留下漏洞让我们钻!”
众人听了,脸色大变,全都紧张四顾。
若谖道:“夜色这么重,你们能看见什么?按我说的做吧。”
那些精骑兵下马,用杀手自己的臭鞋袜堵住他们的嘴,然后按若谖的吩咐,把他们放在马背上,那些精骑兵分成两组,一组跨马坐在杀手身后,一组跨马坐在杀手身前,那些杀手就成了他们的肉盾。
若谖思忖,既然凝烟已经猜到自己对狭道起疑,不走那里的可能性大些,因此安排的兵力一定不会很多,倒是值得冒一下险的。
精骑兵首领扭头看着她道:“公主,可以出发了吗?”
若谖蹙眉沉思了片刻,道:“你们刀出鞘,待会边跑边用刀划地,我觉得地上一定会有绊马索。”
众人齐刷刷拔出刀来。
若谖强压住呯呯乱跳的心,喊了一声:“冲!”
十几骑精骑兵行动默契,杀手坐在身前的冲在前头,杀手坐在身后的断后,若谖护在中间,这样一来,不论是从前面射来的冷箭还是从后面射来的冷箭都会被那些杀手挡住。
众人如离弦箭般往狭道冲去,越快通过越好。
在前的八名精骑兵弯腰用刀在地上划过,当划到狭道口时,果然刀尖触到绳索并划断。
那八个人心中一阵后怕,这要是马被绳索绊倒,他们必栽在地上,伏兵不论是用箭射还是冲出来用刀砍,他们都是一个死字。
一行人刚到狭道的中央,登时有冷箭从前后射来,数量并不多。
若谖心中一缓,她没推算错,凝烟猜到自己多疑,断不肯走狭道,因此这里只是以防万一做了些布置,主要力量安置在山丘那边的路上,这便给了他们逃脱的机会。
精骑兵护拥着若谖如漏网之鱼一般逃出狭道,奔到了辽阔的草原。
众人皆庆幸地长吐了口气,把马背上的杀手推下马去,那些杀手一个个不是前胸就是后背都插满了箭。
若谖此时已近魂飞魄散,一个人伏在马上瑟瑟发抖。
精骑兵首领道:“幸亏公主多谋,不然我等都要丧生在狭道里。”
他话音刚落,就见侧边山丘那里转过一队人马,呐喊着向他们冲来。
精骑兵们一见,忙护着若谖向前狂奔。
谁知奔出一片草原,前方小山丘后又转出几十骑人马。
众人都慌了神。
精骑兵首领焦急地问:“公主,怎么办?”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情急之中,若谖往左一指:“我们往那里逃!”
她的想法是,让前后追兵合为一股,这样不至于腹背受敌,逃生的希望要大一些。
众人听她的,全往左侧奔去,那两股追兵果然合成了一股在后穷追不舍,马蹄隆隆,踏得整个草原都在轻颤。
若谖焦急地望着前方,不远处有一些连绵的小丘,如果能跑到那里,说不定能借着树林山峦还有一线逃生的机会。
可前提是,后面的追兵不要放箭。
想到这里,她急命道:“放箭。”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于人。
不愧为靖墨训练出来的精骑兵,配合的极为默契,四人一组,射完就往前跑,另四人接力,射完也往前跑,如此循环,箭不曾终断过,竟也能勉强压得追兵抬不起头来。
只是他们的马匹已经跑了几个时辰,又累又饿,而追兵们的马却是吃饱喝足且精神十足。
眼看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若谖心急如焚。
她几次把手探向了胸口的竹哨,却终究没有拿出来。
自尊也好、心伤透也好、性格死犟也好,自那日子辰冷冷拒绝她用性命换来的胜利,她便暗暗发誓,宁愿自己背着他哭死,却不会再乞求他看自己一眼。
……可是,自己死不足惜,却不能要这十几个人陪葬,人家也有妻儿老小,若是身亡,家人还不伤心死!
她对那些精骑兵道:“咱们在一起谁也活不了,不如我往那边,你们分四份,各往一边,说不定还有些生机。”说完,也不等他们答话,大着胆子抽了几下身下的马匹。
那匹马吃痛,奋力往前奔去。
她骑的是她大哥的马,比那些精骑兵的马品种要好,因此一下子将他们甩的远远的。
那些精骑兵看着一股脑改了方向去追公主的追兵,不知所措地问他们的首领:“头儿,我们该怎么做?”
他们心里明白公主是想引开追兵,让他们逃生,可问题是,如果公主死了,他们几个安然无恙地回去,也是要受军刑的。
精骑兵首领略一沉思道:“我们从后面袭击敌人!”
众人忙策马追赶那些追兵,从后面放冷箭。
若谖听到耳畔倏忽而过的箭声,惊出一身冷汗,那些追兵根本没打算抓活的,直接对她杀无赦,今日,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日了。
正想着,背后一箭正中她的马腿,那马长嘶了一声,跪摔在地上,若谖从马上掀下,在地上滚了几滚。
还未容她爬起来,那群追兵就已到了,其中一个大喊:“兄弟们,烟小姐命令过,格杀勿论,快动手!”说着,率先举起手里的大刀向若谖头上砍来。
若谖绝望地闭上眼睛,忽听头顶咣当一声,火花四溅,那大汉手里的大刀竟然脱手向他身边的另一个大汉飞去,正中那大汉的心口,那大汉惨叫一声,栽下马去。
若谖正惊魂未定,一个黑衣少年骑着一匹黑马已飞驰到了她跟前。
为首的那个大汉疾退到他同伴中去,喊道:“放箭!”
他箭字刚一出口,那黑衣少年已甩出一颗手雷,在那群人中间轰然炸响。
与此同时,他从马上飞扑下来,紧紧压在若谖身上,把她护在身下。
只听轰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片鬼哭狼嚎,过了片刻,那少年松开她。
若谖迫不及待的扭头向后看,只见那些追兵全都痛苦得在地上翻滚。
又回头看身边的少年,不禁惊呼:“墨城,你怎么在这里?”
墨城酷酷地答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若谖听了这话有些讶异,但又不好深问。
那群精骑兵赶来,见若谖得了救,都大松了口气。
精骑兵首领对着墨城一拱手道:“多谢少侠出手救下公主。”
墨城冷哼:“你哪有资格对我称谢。”
精骑兵首领顿改了面色,却不敢与墨城计较,行走江湖的奇人异士,没几个不拽的,再说毕竟是他救了公主,使他们免于处罚,凭心而论,他还是感激他的。
精骑兵首领扭头问若谖:“公主,那些人怎么处理。”
若湲起身细看了一眼那些追杀者,发现他们脸上身上凡是露出的地方都有许多针,猜想刚才的爆炸物里飞出来的就是这些细针,道:“自然是带回府里审问。”
精骑兵们依着先前的做法,把那些追杀者用绳子拖在马后。
若谖与墨城并肩走在前头,精骑兵跟在后头,有墨城在身边,若谖放松了不少。
墨城不说话,若谖也乐得想自己的心事。
她记得刚才墨城说,她在哪,他就在哪,那……他也窥见了那天早上在湖边自己色诱子辰了……
这脸丢的,也没谁了。
若谖将头尽低,只觉连脖子都滚烫,暗猜自己脸上肯定已是红霞密布,忍不住啧道:“你既一直跟着我,怎么在这之前不出手,害我被人追得乱窜!”
墨城道:“我中间跟掉了一段时间,等我发现你离开长安时已过了十日,我这一路紧赶慢赶才正好遇见你刚才出事,不然晚来一步就见不到你了。”
若谖这才大松了口气,她那些丢脸的事可不想让别人看见。
她扭头去看墨城,一如既往高贵冷艳,对身边任何人任何事都孰视无睹。
两个人闷闷无语往前走,快到镇西大将军府所在的乌都奈集镇时,方永庆亲自带了军队把若谖等人拦住。
他看了一眼在马后拖得血肉模糊的众人,皮笑肉不笑道:“侄女……”
“叫公主!”若谖蹙眉冷声娇喝道。
方永庆脸上神色一滞,听到若谖又道:“见了本公主竟敢不下马,是要谋逆吗?”
尽管方永庆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却还是迫不得已下马,给若谖跪下,他身后的士兵也乌鸦鸦全跪了下来,口呼:“公主千岁千千岁。”
若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打了个手势,赐他们平身,然后准备策马前行。
方永庆却丝毫没有叫手下让开一条路的意思。
若谖冷着脸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方永庆用眼睛指着那些精骑兵马后的俘虏,笑里藏刀道:“老臣别无他意,只是想问那些人身犯何罪,公主要如此对他们。”
若谖冷笑道:“这些人刺杀本公主,你说我这样对他们是轻了还是重了?”
方永庆大惊道:“竟敢行刺公主?应当就地正法!”说着,拔出宝剑就要来杀那些血人。
若谖将脸一沉:“莫非你要杀人灭口!”
方永庆一愣:“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若谖将眉一挑:“你心里想着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方永庆心中一凛,他是知道若谖行事的性格,虽然处处为人着想,可对她所憎恨之人她从不手软。
他有几分挑衅地盯着若谖:“公主莫非是在怀疑你亲叔叔?”
若谖还未开口,一队人马赶来,原来是王昭君带人来了。
自若谖向她要了匹快马之后,她便派了探子沿路打探,一有若谖的消息就赶紧通知她。
王昭君到了跟前,冷着脸盯着方永庆:“方副将是在质问忘忧公主么?”
方永庆见是她,慌的跪下:“老臣不敢!”
王昭君才将脸色一缓,道:“这就好,不然你欺公主年幼,本王妃可是不会饶你的!”
正说着,又有一队人马飞驰而来,是方永华得信赶来。
他一见若谖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走到若谖跟前,道:“快下马,让老爹看看你受伤没有。”说着,伸手把爱女抱下,放在地上站稳,细细把她看了个遍。
若谖道:“虽然没受伤,却受了惊吓,刚才只是出去溜溜马就遇到几波刺客,要不是大哥的十六精骑兵护驾,只怕女儿早就遇害了。”
方永华大惊:“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刺杀大汉公主!”
若谖故做天真,将手一指方永庆,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