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九十章 煮人

  半个时辰之后,平恩侯府外宅的一块空地上支起三口大瓮,瓮下燃烧着熊熊烈火。
  府里所有的奴才都被叫到在大瓮前站着,众人不知何意,皆交头结耳,议论纷纷。
  忽见一个叫小强的家丁和许府的庶女长歌并她的生母武姨娘均被封了嘴,五花大绑推了出来。
  众人立刻停止了议论,眼里流露出疑惑,但没人敢问。
  平恩侯府的郭总管清了清嗓子道:“这三个人无故诽谤大小姐,今将他三人放大瓮里煮了,以儆效尤,有不怕死的尽管胡说,一个下场!”说罢手一挥,上来几个护院家丁,把三个人分别扔进三口大瓮里。
  那几个人先开始还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可后来动静越来越小,渐渐耷拉下了脑袋。
  最可怜的是庶小姐和武姨娘,似遭到天大的冤枉似的,眼睛都瞠裂了,两道血泪从眼里流了出来,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瓮里三个人的面色从最先的红润到煞白到后来的灰白,就像猪肉煮熟渐渐变色。
  空气里弥漫着似香似酸似臭,令人作呕的怪味。
  被迫围观的奴才们全都面无人色,有的全身抖动,有的瘫软在地,有的旁身而吐。
  许菌听到煮人,一时好奇,跑来观看,当时就吓直了眼,被丫鬟婆子像脱死猪一样拖了回去,半个月后方回了魂,人却再没以前机灵,看上去呆呆的。
  凌寒居里,子辰慢慢地饮着茶,听绿玉站着回禀:“辰公子叫奴婢去打听平恩侯府的动静,奴婢打听到不少可怕的消息。”
  子辰望着窗外的视线收回,落在了绿玉身上,静静地看着她。
  绿玉有些害羞地垂下头,两手交握在一起,接着道:“许夸和许菌两位小姐回府不久,许府里活煮了三个人,一个是叫小强的家丁,还有两个是许府的庶小姐长歌小姐和她的生母。”
  子辰微惊:“许府为什么把这三个人活煮了?”
  绿玉道:“许府的罪名是这三个人嘴贱,诽谤许夸小姐。
  可府里下人私议,说是许夸姐妹二人出去浪了一晚上,怕不雅的举止被传了出去,故挑了一个当炮灰,谁要出去乱嚼舌谁就是被活活整死的下场。
  那个叫小强的家丁特别冤,昨儿许夸许菌两位小姐乔装回来的时候,被小强认出来,他虽替她姐妹二人百般遮掩,却忘了自己无意中得知了主子的秘密,而且还是见不得人的丑事,所以许大小姐自然拿他当了炮灰。”
  子辰暗想,平恩侯府出手已不是狠厉,而是铁血加狠毒,如果背后的策划是许夸,她的城府与心计不是凝烟可以比拟的,再加上她家世显赫,她要存心对付谖儿,谖儿能自保就不错了。
  “我听说,平恩侯府的庶出和姨娘极没地位。那个庶女长歌小姐和她生母怎么那么大的胆子敢毁谤许夸?”
  “听许府下人们说,她母女俩生的又美,性性又好,与世无争,不仅平恩侯宠爱,就连许老夫人也偏疼,黄夫人早就想除去这对眼中钉,肉中刺了,所以趁机捏造了个罪名,禀明许老夫人,许氏姐妹失踪了一晚,与她母女二人有关。
  许老夫人因怕许氏姐妹,特别是许夸清白受损,当不了太子妃,因此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长歌小姐母女便成了炮灰。”
  子辰暗自感慨,自己出手教训许夸姐妹,没想到搭上三条无辜的人命!
  我不杀伯人,伯人因我而死!
  沉吟了片刻,又问:“许府的人对许夸姐妹二人夜半失踪是怎么看的?”
  “那些下人们说,即便是迷迭香放倒了侍夜的丫鬟,歹人进屋劫走了小姐,现在是大冷天,且才下过雪,门窗都是紧闭的,早上进屋服侍的丫鬟进去应该还能够闻到迷迭香的香气,可问题是两处的丫鬟谁也没闻到。
  再有,被迷迭香迷晕的人醒来后会头晕头痛,可侍夜的丫鬟都没这些症状,个个都是睡饱后醒来精神奕奕的样子。
  因此下人们都暗地里说,许氏两位小姐根本不是被歹人劫走,而是她们不守闺训,夜里偷溜出府去浪去了。
  那些下人还说,许菌也就罢了,那个许夸最恶心了,整日端着个架子装淑女,却三更半夜跑出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败露了行迹还要用人命来堵悠悠众口,最该遭雷劈!”
  子辰在心中冷笑,许夸手段太残暴,必引众人痛恨,把她素日里的好全一笔抹煞了,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子辰又问:“许府这般铁血手段,市井大概无一点关于许氏姐妹的流言吧。”
  绿玉撤嘴:“辰公子自己出去走走,酒肆茶馆谁不把平恩侯府的事挂在嘴边私下里议论!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扬千里。
  又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许府想堵住众人之口,哪里堵往住!”
  子辰笑笑:“果然是跟在谖妹妹身边的丫头,说起话来与众不同,一套一套的。
  夜深了,你回去吧,今儿我与你的谈话切勿与任何人说起,特别是谖妹妹。”
  绿玉应喏,福身退下。
  回到东次暖间,绿玉见若谖还未睡下,只红香一人在旁服侍,颇有些意外,小姐是最熬不住夜,一般一到亥时就准时躺下,现早就过了亥时,怎还没睡?
  若谖正在灯下作画,见她进来,抬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手下不停,缓缓地问:“从哪里来?”
  绿玉道:“随便四处逛了逛。”
  若谖也不则声,将手里的画画完了,搁下笔,道:“我要睡了。”
  红香绿玉两个丫鬟随她进了里间服侍她睡觉。
  若谖坐在梳妆台前,从菱花镜里看着红香绿玉为她卸去头上的首饰,忽然问绿玉道:“你是从辰哥哥处来。”
  绿玉以为小姐早就将之前的话题丢开,现见小姐突然问起,不曾防备,手下没个轻重,取若谖头上的一朵珠花时连带拔了几根青丝下来。
  若谖微蹙了蹙眉,转过身来直视着她。
  绿玉不由的心慌,道:“奴婢确实与辰公子见过面,说了一些要紧话。
  辰公子叮嘱过奴婢不许说与小姐知道,所以小姐无论怎样问,奴婢也是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