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问药

  拾叶道:“别把烟小姐量死了,她虽吝啬,可对少夫人是真舍得,刚我去给少夫人抓的药贵得吓人,七副药去了二两银子,够我们一大家子吃上一个月的了,就连药铺的掌柜看着药方都直愣神,是我催了几遍才动手抓药的,大概他也很少见人抓这么贵的药。”
  拾花无话可说,可又有点不甘心,小声咕哝道:“反正我是不太相信小姐会安什么好心。”
  晓琴站了起来,回到房里。
  拾叶拾花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相视一笑。
  药煎好了,拾叶倒了碗热腾腾的药送进了晓琴的房间。
  晓琴嫌烫,把药先搁下,道:“有药方吗?我想看看。”
  拾叶禀道:“药方才刚被小姐要走了。”
  晓琴轻轻地哦了一声。
  拾叶站了会子,见她不言语,便退了出去。
  晓琴找了个空罐子,把碗里的药倒里面去,然后提了装药的罐子出了门,到了宝善堂,把罐子打开,央求道:“求掌柜的看看这是什么药?”
  孙掌柜把药倒在一个空碗里,嗅了嗅,脸色大变,向店内看了看,道:“小娘子,借一步说话。”把她带到了里间。
  晓琴见他如此严肃,心不禁怦怦乱跳。
  孙掌柜请她坐下,问:“这药小娘子从何处得的?”
  “我家的丫鬟给我抓的。”
  孙掌柜怔了一怔,又问:“是不是个穿着一身很旧的深蓝衣裙的女孩子?”
  拾叶今儿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晓琴点了点头。
  孙掌柜似自言自语,拈须道:“这就奇了,那位姑娘看起来忠厚老实,怎会买这种丧尽天良的药给你吃?”
  晓琴心一沉,催问道:“这究竟是何药,望掌柜的以实言告诉小女子。”
  孙掌柜踌躇半晌道:“实不相瞒,这药是绝育药,内含水银、红花,只需七副,就能让女子从此不孕不育,是青楼女子必服之药。”
  晓琴听了,如被疾雷劈中,良久无语,过了好久,方回过神来,对着孙掌柜倒头便拜,哽咽道:“多谢掌柜搭救之恩。”
  孙掌柜推辞道:“姑娘言重了,老夫可什么也没做。”
  晓琴走在回家的路上,把纷杂的思绪理了又理。
  那些药既是凝烟出的银子,而且家祥也掺和,想要她从此不能生育这种毒计只怕是她兄妹两人合伙想出来的。
  联想到那夜偷听到家祥与香草的对话,家祥向香草许诺,三月后必娶她进门。
  要娶香草,得先休了自己,拿什么借口休自己?定然是不能生育这条大罪!
  晓琴暗自冷笑,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狗兄妹,想置我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境地,我不会如你们所愿的!
  正在这时,街市上有人喊:“卖牛乳了,新鲜的牛乳!”
  晓琴回到芷晴苑,进了凝烟的房间,拿出一罐蒸牛乳来,一脸喜气道:“小姑,别没精打采了,看看嫂嫂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凝烟往瓦罐里看了看,一股*扑鼻。
  她抬眸狐疑戒备的盯着晓琴:“为什么送我这个?”
  晓琴本来兴冲冲的,闻言登时垮下脸来,语气刹时变得冷淡:“因想着你又是买枣送我,又是抓药给我调理身子,所以礼尚往来,巴巴地买了这个给你,你既不领情,我也犯不着低三下四的求,不如拿了与拾叶拾花同食,好歹还能听她们说个谢字。”说罢赌气转身欲走,被凝烟一把拉住,满面笑容道:“我只是不忍嫂嫂破费,不想嫂嫂多心,竟惹得嫂嫂不快,倒是我的不是了。”生怕晓琴把牛乳罐拿走,从她手里夺过,陪笑道:“既是嫂嫂送的,我岂有不收之礼。”
  晓琴这才收了脸上怒气,道:“小姑慢用,我得赶着做鞋,不然明儿哪有闲钱给小姑买牛乳喝。”
  顿了顿,叹口气道:“都说做年女儿做年官,可你看你这日子过的……还说是千金大小姐呢,连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如。”说罢,走了出去。
  凝烟抱着牛乳罐呆在原地很久,眼泪忽然簌簌地直往下落,很久没人跟她说这样知冷疼热的话了。
  她一仰脖子,把那罐牛乳喝了个精光。
  牛乳里糖给得太多了,甜得舌头都木了。
  晓琴刚准备进自己的房间,听见拾叶在后弱弱地喊了声:“少夫人。”
  晓琴回头:“有什么事吗?”
  拾叶朝凝烟的房间望了望,方道:“刚才少夫人出门后,小姐把奴婢叫进她的房间里好一通审问,问奴婢煎的药少夫人可有喝。”
  “你是怎么答的?”晓琴紧张莫名地盯着她。
  拾叶道:“奴婢当然说少夫人喝得精光溜光,好贵买的药,又费了柴去烧,不喝难道到掉白白糟蹋吗?
  少夫人你说小姐这话问的奇怪不奇怪?
  更可气的是小姐根本不信奴婢的话似的,盯着奴婢看了许久,那眼神真是叫人害怕,奴婢只觉毛骨悚然,然后问,是不是奴婢亲眼所见。”
  “你又是怎么答的?”
  “奴婢肯定说是亲眼看见的,不然又要费上许多口舌。”
  晓琴道:“你家小姐的确多心。”说罢,两人各自走开。
  转眼就到了午时,晓琴刚做好一双鞋,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朝门口看了看,心里奇怪,都这个时辰了,怎没人喊她去吃午饭?只得自已站起来往外走。
  一出房门就见拾叶拾花站在厨房口胆怯地往宴息处张望,见到她又是摇手又是使眼色,示意她别过去。
  晓琴越发好奇,悄悄地向宴息处靠近,在离门口几步的距离伫足偷听。
  屋内凝烟哭着道:“女儿死也不去陪那个男人!”
  方永庆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盅水壶都跳了起来:“别拿死呀活的吓唬人,要死快点去死,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出门头都抬不起来!”
  程氏劝道:“你反正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去陪那个男人睡一觉又有何妨?倒是你父亲,若得了差事,家里每月有了银子进项,日子岂不好过些,你也能添置些新衣裳,吃些好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