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匪夷所思
孟璃暗暗提起一口气，怔怔的望向肖尘染愈来愈近的眉眼。
她确实想知道为何……他为何要做这些？
见她目露惑色，肖尘染笑意渐渐敛去，他伸手探至她的侧脸，却被她极为轻巧的侧身避开。
知道他未达目的前是不会轻易告诉她答案的，孟璃心头一寒，索性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冷声道:“将军做什么自有您的打算，不必同我讲。”
肖尘染凝视着她的侧脸，听她所言，不禁微微一笑，“也是，棋子知道太多，最后也不过是沦为弃子。”
他说着，深深望了她一眼后，忽然回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孟璃扫了眼他衣袂飘飞的背影，忍不住抱起胳膊撇了撇嘴，“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几日，依照小眉所述，肖尘染日日待在啸羽卫大营处理事务，他不回府，也不让孟璃出府。
府门周围守卫森严，一日三班，轮番换岗，外人只道是上将军即将要迎娶四公主殿下，所以才部署严谨，可孟璃却心知肚明，他这是防她伺机逃跑呢！
不过，她已见识过他手段的厉害，所以即便有了能出府的漏机，却也懒得筹划，毕竟待在肖府有吃有喝，又无人烦扰，倒也落得清闲自在。
只不过一连数日过去，本应回殷府省亲的日子，却也因着这铜墙铁壁般的肖府而一日日拖到了四月初。
春风和暖，柳絮翻飞，四公主殿下下嫁啸羽卫上将军一事早已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皆知当今圣上的赐婚旨意半月前便已传至肖府，然而这婚事却迟迟未定下良辰吉日。
孟璃无聊之际，便听小眉讲些从府外带回来的消息。有说四公主殿下在回京途中对上将军一见倾心，从此痴迷不悟，情深难拔。
也有说四公主殿下甘愿伏低做小，只为守护心上人不离不弃，可谓是一段佳话。
更有甚者称殷府大小姐因在成婚前出逃而配不上将军夫人，比不得四公主殿下对上将军一片痴情与默默守护，按照二人辈分尊卑，她应退位让贤。
孟璃听到这些传言时忍不住笑弯了腰背，小眉立在一侧，皱着秀眉，瞧见她艰难擦拭掉眼角的泪花，抿了抿唇道:“夫人，您听到这些，不该难过吗？”
“难过什么？”孟璃在院内石桌旁坐直身子，捏起一块什锦酥轻咬了一口，问道。
“外人称那四公主殿下如何痴情不移，却称您不配夫人之位，奴婢听了实在愤懑！”小眉几分怒然的握起了拳头，活脱脱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孟璃瞧她模样，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她都不怎么在意，怎么这小眉却如此激动？
小眉见她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心中气愤难耐，正待劝说，忽听念梨居的院门口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这么些时日不见，夫人过得很是自在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孟璃身子一僵，手上咬掉一口的半块什锦酥瞬时掉落在膝盖上。
她抬眸扫了那风姿胜雪的人一眼，心头不知为何忽然一瞬紧张，往日爱穿深青色衣衫的他，今日却意外的穿了身玄黑色的窄袖长衫。
为怕他窥透她的心思，她勾唇轻笑，拍掉膝盖上的糕点站了起来，“承蒙将军关怀，我在这儿吃的好住的好，除了不能出府，确实自在。”
她凸自抱起胳膊，语气中微有嘲意。肖尘染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抬脚向她行了过去。
孟璃斜目瞥了他一眼，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走远了一些，他见她拐了方向，笑而不语，径直行到她方才坐的石凳前坐了下来。
“夫人爱吃什锦酥啊？”他垂眸扫了眼石桌上摆着的什锦酥，瞥向她淡淡问道。
孟璃松开胳膊，双手握在身后，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肖尘染见她不说话，拎起石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边饮边静静的望着孟璃。
孟璃被她望的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脚步，故作不耐的出声问道:“将军不是日理万机吗？怎么想着回府了？”
“听夫人的语气，似乎不愿我回府呢？”肖尘染搁下茶杯，几分悠闲的叩着桌面，轻飘飘的说道:“我回府自然为了……”
他话到此处忽然顿住，意味不明的瞧了她一眼，懒懒的开口:“……三日后纳妾一事。”
听言，孟璃自顾自冷笑了一声，知道他不安好心，也不想在此多待，抬了脚就要回房，谁知他却忽然慢悠悠的唤了声“周卿言”。
听到这个名字，孟璃蓦地一愣，忍不住回头瞧去，便见许久不见的周卿炎竟然莫名出现在院门口。
他眉目温润，脸庞削瘦，穿着一身青灰色窄袖长衫，眸光平淡的踏进了念梨居。
如今的周卿炎，没了初见时的那份孱弱书生气息，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冷然戾气。
她微微呆住，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内不由疑惑顿生，他怎会跟在肖尘染身边？
察觉到孟璃投来的目光，周卿炎眸中掠过一抹犹疑之色，面容冷峻的行至肖尘染面前，低低道了声“将军”。
“三日后，四公主殿下下嫁肖府，一应诸事皆交由你来照管，不可出有纰漏。”肖尘染斜眸扫了眼孟璃，淡淡吩咐道。
周卿炎拱手应了声“是”，见他没有其他吩咐，便回身退出了念梨居。
孟璃微微皱眉望了眼他的背影，忍不住转向一侧坐着的肖尘染，“他怎会成了你的属下？”
知道她会有此一问，肖尘染含着一抹浅笑，云淡风轻的解释道:“他武功很好，我留他在身边做事，总好过去当那刑部大牢的狱卒不是？”
孟璃暗暗轻吸了口气，看他那神色，想必是早就知道她当初是如何混入刑部的，也知道江凛与周卿炎之间的盘算，可他明知周卿炎和江凛是一类人，却能毫不顾忌的留在身边，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周卿炎，居然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做事，这一点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想到他可能受制于人，她微微犹疑了片刻，小心问道:“那……那江凛呢？”
听到她问江凛，肖尘染一瞬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子，“夫人想问的不是江凛吧！”
瞥见她面上一晃而过的冷意，他轻笑着向她走近，“夫人是在关心翎双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