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至宝
据史书记载,公元一七年八月二十日,直到晚上得病前,雍正还在处理政务,未见任何病症,但夜里突然发病,次日凌晨就死了。这是官史所记载的,但民间另有说法,流传最广的是吕四娘报国恨家仇刺杀雍正的故事。
吕四娘本是浙江文士吕留良的孙女,是个大家闺秀。雍正年间吕家因为文字狱被满门抄斩,当时吕四娘在安徽ru娘家中,因此幸免于难。后来跟随高僧甘凤池习得一身飞檐走壁的好本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最精深的是用剑。甘凤池得知吕四娘是要去刺杀雍正,就把自己的佩剑赠给了吕四娘,就是青丝剑。吕四娘进京入宫刺杀了雍正,提首级而去。为此,雍正大葬时只得以金头代替,葬在河北省易州泰陵地宫。
“后来,吕四娘被汉奸出卖,落在清廷手中,至死也没说出雍正头颅的下落。青丝剑被乾隆得到,乾隆称赞此剑世间少有,可惜为国之凶器,命人封存zài
太和殿下,永世不得开启。但在八国联军劫掠紫禁城时,青丝剑神mì
现世,据说是被一个日本领事得到,同时现世的还有记载雍正被刺前因后果的祭文。”
张家德一口气说下来,把局里的人吸引过来大半,会议室里挤的满满当当。
史长发抱肩坐在椅子上听的入神,吕四娘的故事他打小就听过,但刺杀雍正以后的事却是头回听。虽然张家德说的条理分明,但史长发总感觉这故事里有什么地方不对。
“当然,这都是民国时的传闻,没谁亲眼见过青丝剑,就连青丝剑被日本鬼子抢走也是人口相传的流言。建国后文物界里已经没几个人知dào
世上还有青丝剑这件东西,我也是偶尔和几位知交说起,古剑谱中的名器,更多的时候都只是在脑海里想像:青丝剑,长一尺八寸,宽六分,厚四分半,剑身呈椭圆形,剑脊上有古篆体的‘剑辟青丝’四字,劈空有声,杀人不见血,世间少有的好剑啊……”
张家德手指轻扣着桌上的照片,目光迷离,像是在回忆与某人交谈,又像剑已在手,随时会跃起似飞凤翱翔般走上几路。
史长发正要再问关于骨翠的事,张家德忽然开口:“偶过长亭东,未见飞花愁。青丝与白发,离人入深秋。”大家虽然不明白张家德老先生为什么读此诗,但都看得他是想起某人了。
“张老,您认不认识周经泰?”
于进听故事听的入了迷,忘了请张家德来的目的,史长发不得不越俎代庖。张家德轻叹一口气,端起王局长叫秘书送来紫沙茶具,抿了口茶。
“周经泰?当然认识,他是我徒弟,他的鉴定功夫是我教的,当年也在大德当行做过掌柜的。解放前去了台湾,后来定居新加坡,成了那华人界的首领人物。我这个徒弟生性顽劣,好惹事生非,但天分极好,是极难得的奇才。我每年生日他都要赶来……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张家德说着,眼睛瞟向于进,史长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xiàn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张家德像是得到确认一般,目光一时有些黯淡。史长发看在眼中,心底的困惑又被激起。但就算他们互相认识也说明不了什么,再说于进这样一位好警察会有什么问题呢?史长发强行把隐约闪现的杂念压制下去。
“噢,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我想请教您一下,骨翠究竟是什么?”
张家德的手一抖,茶水洒出几滴。史长发看在眼中,默不作声。
“你的意思是……林家灭门惨案与骨翠有关?你们怀疑是经泰干的?经泰这孩子虽然痴迷骨翠很多年了,也一直想要得到它,但他决不会因此杀人,我以我的性命担保!”
张家德激动的站起来,史长发忙解释只是无意中想来问问的,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于进也在一旁解释,现在案情还不明朗,也不允许随便透露与案件有关的任何消息。张家德老先生这才坐下,但已有些气喘,并且面色潮红。
“那就好,那就好……至于骨翠,那可是至宝!‘宁有一块骨,不要千斤翠。’相传骨翠本是释迦佛手上戴的戒指,其色浓、正、阳、和,要用现在的评定法说是A货中的极品,总共有九枚。佛祖成佛不久后运用大神通看到世间妖魔横行,人心难定,便将这九枚注入无边法力的戒指抛向九洲,以镇住天下至凶之魔。佛祖转世后,舍利便取代了这九枚戒指的位置。我在学徒时听师父说起过,本以为只是传说,后来有幸得见两枚,一枚是从印度人手购得,一枚是从波斯人手中购得,都被内务府收入宫中。满清灭亡后,据说落在一个太监手中,再后来被青帮得到。骨翠有许多奇异之处,在日光或月光下会形成光晕,内外有数十层之多。佩戴它的人往往有未卜先知的神奇力量,而且能使人辟除百病,实在是人间至宝啊!”
于进对张家德说的这些话感到真真假假难以辨别,他本就好古,自幼耳濡目染知dào
许多稀奇古怪的典故,所以听了张家德的话后也不觉有什么可疑,反而一脸兴奋,看样子竟有些相信。史长发仍抱肩不语,眉头微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您看,这回骨翠现世,有哪些人想要得到它呢?”
于进问,张家德目光里贪念一闪,随即恢复内敛。
“天下至宝,当然是人人皆想得到了。只要消息一出,有钱的想用钱买,没钱的想邪道法子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什么时候说错过?”
于进又请教了林家的一些背景,张家德的讲述与他所知的并没什么区别。林家成员九人,林震业弟妹四人,两男两女,其他五人是他们的后人,只有林震业一人生了个儿子,其他弟妹生的都是女儿,最小的是林震业的十四岁的孙女林娜,也在这次惨祸中身亡。
“即使没有这次惨祸,只怕林家也要断后了。”
夜色已深,鉴于张家德老先生的健康原因,王局长决定先送他回家,有问题的话再登门请教。于进亲自护送,一是保护,二是于进还有些古玩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史长发站在窗边望着三辆车驶离,在路灯下划出两道长长的水迹,渐渐消失在暴雨之中。史长发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张家德老先生来讲解的头头是道,却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提供,白白Lang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你怎么看?”
王局长突然在身后问,史长发一愣,他居然没听到局长开门的声音。
“他什么都没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而且……”
“他说话的口气像年青人,动作也比一般人灵敏,甚至更稳健。”
“原来你也发xiàn
了啊!”
史长发点点头,目光又转向桌上的照片,半响后突然说:“只怕,张家德也想要得到骨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