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不是万能的,哼
这对金璜来说,看什么都新鲜,街上吹糖人的手真巧,一小块糖稀在他手上左绕右扭,再一吹,就变成了一只抱着油瓶的小老鼠,还有拿着铜勺在石板上挥洒的糖画。金璜本只想买一个玩玩,忍不住把插在麦秸杆上的全买下了。
手里拿着十几个糖人和糖画,开头还觉得特别稀奇,拿着拿着就觉得腻了,正好kàn
着街角有一群小孩子在玩耍,便向他们走去,把手里的糖人糖画尽数分了出去。小孩子们非常开心,齐声道:“谢谢姐姐。”金璜心里挺高兴,正想打听一下清净观在什么地方,却听见旁边的客栈吵吵闹闹。
只听一人说:“明日便开考,还请店家宽限几日,待放榜后,我必可高中,到时我将十倍答谢。”
接着便是小二不耐烦的声音:“每年多少人来赶考,多少高才都不敢保证自己必中,看你这穷酸样,也不像是能中的,少废话,今日不结清房钱,就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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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璜探头一看,不由抿嘴一笑,这不就是那个死活背不下书的韩凤仪嘛?他也敢说自己“必可高中”,金璜觉得自个儿女扮男装进场指不定都比他强些。上回在县城里说要给他钱,让他就当来京里随便玩几天,他还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呵呵,这回惨了吧,没本钱摆什么清高,嘁。
接着一阵乱响,是小二动手将韩凤仪的行李尽数扔出去发出的声音。
韩凤仪急忙去捡,只是捡了这个又滚了那个,着实尴尬非常。
看着一个顶着斯文俊秀脸的书生在街上如此被人奚落嘲笑,金璜突然觉得应该再给他一耳光才更痛快,谁叫他当初跟自己摆清高。
于是她走到小二面前,拿着一锭银子:“这位公子的店钱,我付了。他还欠多少,二十两银子够不够?”
“够,太多了……”方才嚣张的店小二,见被掀了行李的穷酸书生竟然有这么一个有钱美女资助,不由萎了下去,“这几日韩公子吃喝住用加在一起,三两足矣,足矣……”
金璜点点头,指尖用力,将这一锭银子硬生生的掰成两半:“这十两,还他之前欠的账,今晚给他开个天字一号房,再好吃好喝的招待。你看他的文房四宝都滚到泥里去了,哪里还用得,你再去给他买上好的文房四宝,剩下应该还有多,就都是赏给你的了。”
小二默默一算,店里最好的酒菜再加最贵的文房四宝再加上天字一号房的房费一起,大概还能剩个二两,这可比当小二累死累活三个月的工钱还高啊,他忙不迭的答yīng
一声。见着韩凤仪还蹲在那里捡东西,忙招呼店里其他人:“都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来帮韩公子收拾行李啊。”
行李里仅有的一件长衫也落在了泥里,湿湿嗒嗒,韩凤仪将长衫拎在手里,正在叹气,金璜指着那件衣服对小二说:“还不快洗干净,烤干浆好熨平再给韩公子送到房里。”
小二又赶紧应了一声,生怕应迟了得罪这位大金主。
不过一刻之间,从被扫地出门到被奉为上宾,韩凤仪有些回不过神来,看见金璜站在那里,明明是微笑的表情,落在他眼里却是得yì
的嘲讽。他羞恼道:“我不用你假好心,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虽穷,也不是可以任你污辱的!”
“哈?我拿十两银子污辱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全身上下哪里值得我污辱?”金璜不屑的唾弃道,“你有本事高中个状元,拿着呈榜甩在我脸上啊!”
韩凤仪咬牙道:“我一定可以高中。”
“就凭你那连《尚书》都背不齐全的脑袋吗?”
“走着瞧!”
“好啊,考完了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店里呆着,放榜之日,我定会来这店里等着,看你高中状元!你要是中不了状元,又怎么说?”金璜不甘示弱。
“到时候,我就卖身给你,做你家下人!”
“这么笨的下人,我还怕你把我家房子给烧了。这样吧,若你高中状元,我就在这向你磕头赔礼,算我有眼不识泰山。若你中不了,就给我磕头赔礼,为你的出言不逊和自以为是道歉。”
“好!”韩凤仪一口答yīng。
金璜当即命小二拿过纸笔:“在场不知可有同期秋闱学子?”
有十余人应声。
金璜道:“不知诸君哪位可作保人,见证我金璜与韩凤仪韩公子的赌约?”
这年头,爱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众人皆争先恐后的表示愿做保人,一张赌约上倒有十一个保人的名字。
金璜拿着赌约细看,复而一笑道:“这张纸看起来倒不像赌约,竟像是皇家贴出来的金榜,各位在上面有名的,个个必能金榜提名。”
这话说的众人眉开眼笑,皆道这女子会说话,独韩凤仪拉长个脸,金璜冷笑道:“似你这般不通,就算是中了头名那又如何,迟早得罪上司给撵回老家去。”
金璜也不知怎的,在别人面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偏生见了韩凤仪就不耐烦的很,大概是因为他实在太笨了吧。
一场闹完,明日便是秋闱,众人也各自散去准bèi
明日行程,韩凤仪兀自还戳在那里瞪眼,金璜当场将那半锭银子拍在桌上:“考完到放榜是十日,这十日在店里吃喝住用的钱我先付了,本姑娘等着你高中状元,十倍还我。”
说罢扬长而去,把韩凤仪气得说不出话来。
金璜心情特别好,向人打听好清静观如何走之后,便离开。韩凤仪气乎乎的收拾东西,有好事之徒向他打听:“这姑娘对你真不错啊,是啥关系啊?”韩凤仪此时还是很生气:“她这般侮辱我,还叫不错?!我跟她没关系!”
“拿着二十两银子来侮辱你?多少人家一年才花得了二十两,她长得又漂亮,若有这么一个漂亮姑娘肯花二十两来侮辱我,我也很愿意啊。”
韩凤仪“哼”了一声,便上楼去了,无论如何,明天也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休息好最重yào
,断不可为置气而当真睡马路上去,大丈夫能屈能伸!
清静观。
这座位于城墙边的小观不大,也不是初一十五,两进的观内一个人也没有,连道士也不知去了哪里。金璜信步踏入,东张西望,观虽小,但三清殿玉皇殿等等该有的神仙居所一样不少,鼎内香烟袅袅,已快燃尽,金璜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声。
她心下奇怪,难不成这道士是出去逛街了?不能吧……
把这小小的清静观走了一大圈,还是鬼都没见着,兜到后面看见“客堂”二字,想着刚才在客栈尽顾着耍威风了,完全忘记吃饭,也许这客堂里还能有点剩的,至少有点米有点菜吧,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不介yì
她吃些的。
刚向前踏了一步,鼻尖就嗅到一股微微的血腥气,她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冲进客堂,果然看见灶旁有一双脚,地上一汪血迹,引来苍蝇群嗡嗡飞舞。
金璜深吸一口气,倒不是怕见死人,而是怕死的是自己要找的人,那这任务就可就完不成了。
她凑上前,发xiàn
死的那人穿着道袍,面朝下,一动不动,这无为道人,她之前也从未见过,本以为这任务特别简单,只要找到清静观,随便问个人,就能知dào
无为道人是谁,把东西一交就完事了,谁知dào
,这道观里现在连个鬼都没有,唯一的道士还死了,也不知dào
是不是无为道人,若真是无为道人倒也好办,回去复命就得了,看堂主还有什么吩咐,若不是,还得再去把无为道人给找出来,不然堂主一定得说自己无能,只知dào
在固定的地点找固定的人,连一点积极主动性都没有。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