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承担
这晚，霍西城并没有回来，说是出去办事。
不过方亦可猜着，多半是那男人不高兴了。瞧他的意思，像是不愿还她的，可在她的挤兑下，终是还了，心里也是不舒爽。
她拿着手机回了房间，想他如今的表情应该是无可奈何样的，忍不住有些想笑。
可随即，又叹了口气。
好一阵，才收敛情绪重新拿起手机给洛青川打了个电话。
“是我。这些天怎么样了？”电话里，她笑呵呵的，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洛青川却听得心里一紧，嘴上又仿佛不在意的问，“我这边没什么事，倒是你，一直给你打电话都关机了？是不是手机出问题了？”
方亦可很快接了话，“不是呢，只是我们出来玩，这个地方信号不好。”顿了下，她又在洛青川疑问之前，转开话题，“顾小姐那边……手术时间订了吗？”
她算着日子，也差不多该订下来了，想必，他打电话给她也是为这事。
方亦可并不想，他们以为她失踪了，为了躲避她答应过的承诺。
不料，洛青川却说，“没有，这件事有些问题，电话里不大好说，回头见了面，我再跟你细聊吧。”
方亦可哑然。
见面聊？也不是不能，但却要等了。
霍西城一直没有放她们离开的意思，她正想着该怎么同他提这件事。
不过……“是什么问题的？顾小姐的病情有变化了吗？”
闻言，洛青川沉默了好一阵才勉强笑着回说，“是也不是，总之，捐肾的事，应该是不需要了，你在外面玩的开心，就多呆几天无妨。不过，如果不开心，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们。好久没见嘟嘟了，我也着实想他！”
暂时来说，在他理清顾晓婉这边的事情之前，她在霍西城那边，还算安全。
方亦可听他这话似乎别有含意，心里觉得怪不安稳的，可是她再问，洛青川却怎么都不肯说了。
最后，她也只能偃旗息鼓。
挂断电话，她俏丽的眉梢便蹙了起来，喃喃道，“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手术也能说不做就不做了。之前还说什么也要求得我愿意捐肾脏，现在不过是转个脸的功夫，又说不用……”
她在这边疑惑不解着，而洛青川那里，已经决定要去医院了。
开车到医院不需多长时间，他抵达的时候，是下班以后，天色已近黄昏。
本想早点来的，可公司里的事情太多。
前些日子为了照顾顾晓婉，他连工作时间都改了，做起来也是尽量压缩，公司时虽然有人谅解，但仍有些不满的，现在，他必须把这些不满都补回来！
经历过霍氏的打击，CK集团的业务本就缩水，如果他这个当老总的再不拼，人心就真散了。
CK是养父打下来的江山，他为顾晓婉而怠慢，其实也算说得过去。但是，如果是为顾晓婉的胡作而毁了CK，那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和她！
幸好，还来得及。
停好车，从车库直接坐电梯去了VIP病房。
他一进门，便看到顾晓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但眼睛，是睁开的，也就是说，她已经从昏迷不醒中醒了过来。
心下也是松了口气，缓缓走过去。
此时，罗岩不在，坐在一旁看顾的护工早就起身了，如此，忙不迭的躬了身向外退去。
顾晓婉见了他，眼泪便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滑过眼侧，滴落在枕巾里。
洛青川看得出来，不过几天的功夫，她就又瘦了很多，两颊的肉都没了，凹下去，已失了往日颜色。
他坐到床侧，看着她，不言不语。
不是刻意冷落，他既然来了，就是已经想好了，要担起她这份责任。
只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川哥哥……”顾晓婉的嗓音极沙哑，艰涩的吐出一声呼唤。
洛青川没应，反而道，“还发烧？”
顾晓婉听他还称呼都不应，眼睛顿时失了大半的神采，凄凄道，“还有点低烧。”
她能醒过来，也能吃饭了，眼前这道病坎儿就算是迈过去了，只是这病来势汹汹，肯定不会好的很快，想来也是要如抽丝一般慢慢养。
但现在，她又哪里能安心养病？罗叔那边说是再去找领导疏通支边的事，还说实在不行，他就辞职，她却不忍心，他在这医院工作了好些人，她不是看不出来，他不舍得。到底是连累他太多了，可是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嘴上安慰。
眼下的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没力气撑起来，什么也做不了。
她期望过她的青川哥哥会原谅她，会来帮她，可现在，见了他，看到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她的心就凉了。
可有些话，却不能不说，于他，她无法放手！
“青川哥哥，你怪我吗？”
洛青川面无表情，“你说呢？”
顾晓婉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将手伸出被子去够他，“青川哥哥……别生我的气……小碗儿错了，再也不了……”
洛青川心中清明，她在勾起他与她从小到大的情谊。
小时候，她颇有些刁蛮任性的时候，记得他上大学以后，因为同在学生会的一个女同学时常向她表现出好感，透出口风想要追求他，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回到家就先被她扑上来撕打一番。
那时，只当她是对他这个哥哥的占有欲作祟，但他仍是厉声喝斥了她。
她哭得一踏糊涂，晚些时候就跑到他的房间来跟他道歉，便是用这种从小闯祸了就来恳求他的语调，可怜巴巴的说，“小碗儿错了，我再也不那样了。”
他还能如何，不过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她。
可这一次，他不能了。
垂头看着那只消瘦苍白，甚至看得到筋骨的瘦，洛青川抬手将之塞回了被子里。
“顾晓婉，不是什么事，都是你哭一哭，求一求，就能被原谅的。从前，你对我身边的女孩子恶作剧，甚至挑动别人去排挤她们，我之所以训训你就揭过去，并不是因为接受了你的这种行为，其实我是很厌恶的。不过是看在养父的面子上，也因为都不是大事。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如果在你把人关在洗手间一整天的时候，我狠狠的教训了你，也不至于你现在敢图谋一条人命！”
顾晓婉傻了眼，慌张道，“我没有，我没有要害死她，我只是，只是想吓吓她，而且这不是也没有怎么样么……我……”
“没有怎么样？！”洛青川截口反问，被她气笑了，“只差一步，她就上了手术台，这叫没有怎么样？如果不是你装病的事曝露出来，真有个什么，那一切就都晚了！你还想怎么样？真把人害死你才觉得是大事吗？还是一条人命对你来说也无所谓？”
顾晓婉结结巴巴的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怎，怎么会有人命？就算真是移植手术，那，也只是移植肾脏。再说，我也没有要做手术了！你知道的，上次你来的时候，不是就知道不做手术了吗……你不能这样冤枉我！”
洛青川沉下眸光。
事到如今了，她仍是觉得自己没犯错似的。
是，说的确实只是移植一颗肾脏，可谁能保证手术是百分百安全的？谁能保证少了那一颗肾脏，方亦可的身体不会出问题？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纠结的头发都掉了不知多少，才鼓足所有勇气，甚至低劣的以感情去要胁方亦可答应给她捐肾脏？！
可到头来，全是谎言。
不仅是谎言，她还在谎言被戳穿后，毫无悔改之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洛青川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把快要迸发出来的怒火倾泄出来。他不再试图让她明白，自己到底错了多少，声音愈发的冷了，“你的烧退了之后，我会带你回去，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出门了，在家好好休身养性……”
见顾晓婉还要说话，他伸手示意她安静的闭嘴。
“多读些书，我每天回来会检查！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就乖乖听话，否则，你就回老宅去住！”如果她选择后者，放弃他这个哥哥，那么，他会把属于她的股份房产契约等财产都整理好，让律师送还给她，自行打理。从今往后，除了按时给她分红，他也没什么可为她做的了！
听出他言语中所含的深意，顾晓婉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我不走，我不走，我跟你住，我听你的话，你别赶我！”
她选择了他。
洛青川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下倒还算安慰了。
如果，她真的不要他再管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走歪路，他这心里，也没办法好过。
可是说起重头教育她，洛青川却也是心里没底。
真的能管好这丫头吗？
真的能让她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吗？
如果她再不吸取教训，去招惹亦可，到时候，不但自己会愧疚难过，更只怕，霍西城是再也饶不过她的！
抱着深深的担忧，洛青川站起身，“你好好养病，我让护工进来。”
顾晓婉见他要走，眼中闪过惊惧，“你别走！求求你，我不想一个人！”
洛青川看出她的害怕，可这次，他没有顺着她，“有护工在。我有事要去找罗岩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