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受伤的喜鹊

  追过来的白胜武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反应过来:“你又吓唬人!”
  “谁稀罕吓唬你啊!?真的有声音——你听……”
  白胜武侧了耳朵听,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有啥声啊?鬼啊?!啊……”学着许文岚,扮了个鬼脸,白胜武一闪身,先开了门跑进院里了。
  许文岚却没动,仍是侧耳听,白胜文一走近,她就示意他听:“真的有声音。”
  白胜文也像许文岚一样,侧耳听,听了半晌,才点头:“嗯,是鸟叫——奇怪,这么晚了,鸟也该歇了……”
  说着话,提了灯笼绕了过去。
  在白家大院东边有一棵老榆树,也不知多少年了,冬天落光了叶子,枝桠横陈,倒有点虬枝盘曲的意思,看着有点味道。
  不过白胜武那样的家伙说起来就是“和鬼影似的”,实在没品味。
  白胜文挑着灯笼,直接就奔了老榆树过来,还不忘回头和许文岚道:“快入冬时,有喜鹊在这筑了巢,会不会是风太大,把鸟窝吹了下来。”
  果然是!风太大,老榆树断了一枝树枝,鸟窝也跟着掉了下来摔碎了,还连带着一只喜鹊也被压在鸟窝下,想是摔伤了腿,或是折了翅膀,就趴在鸟窝旁,喳喳低叫,看到人来,扑棱半天也没有飞起来。
  许文岚蹲下身,伸手去抓它,那喜鹊头一偏一口就啄在她的手上。
  “呀……”许文岚低呼一声,忙缩了手,还没等看是不是被啄破了,手已经被握住了。
  抓着许文岚的手,白胜文低下头直接就含住那根被啄的手,毫不犹豫地一吮:“呸呸呸……”
  看着白胜文低垂的眉眼,许文岚有些发怔,莫名的,竟是脸上发烫。
  搞什么啊?看个小少年居然也看得呆住。
  白胜文却没有意识到不妥:“叨得不深——拿着……”
  伸手接过灯笼,许文岚觉得自己有些傻愣愣的。
  不过看到白胜文抓起那只喜鹊,她立刻开心起来,全忘了刚才寻一瞬间的暧昧。
  “翅膀伤了,看来得养好了才能飞……”白胜文特意举起来,好让许文岚看得更清楚些。
  “应该是今年新生的喜鹊,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冬,傻呼呼的……”
  “怎么傻了?我觉得好萌啊!哦,我是说,长得多可爱……”
  白胜文笑笑,已经习惯许文岚时不时冒出来的怪词了,略一迟疑,他问:“你要不要养它?”
  “我可以养吗?”她从前可没养过小鸟,再说都是养鹦鹉什么的吧?有养喜鹊的吗?啊,不管了,她要养。
  一个劲地点头,许文岚笑眯眯地去摸白胜文手里的那只喜鹊:“我会好好养着你,治好你的伤,给你一个家……”
  目光忽闪,白胜文看着许文岚的笑脸,想了想,低声应和:“嗯,这只小喜鹊以后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嗯……”重重点头,许文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白胜文的意思。
  他说——我们家!这是在告诉她,她就是白家的一员,而不是说小喜鹊……
  弯起眉眼,抬头看着白胜文,许文岚笑得更加灿烂。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是白家的一员,但至少,她是白老大家的一员。
  两人捧着小喜鹊回屋的时候,白胜武已经在灶房里吃饱了回屋躺在炕上,摸着肚皮直打饱嗝。
  看到他们进屋就凑过来:“呀,捡了只鸟儿,正好烧了吃。”
  “你敢——”许文岚捧着小喜鹊立刻扭身避开:“白胜武,你要敢碰我的小喜鹊,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就你?”白胜武直撇嘴:“今天我那是让着你……”
  “是啊是啊,你让着我……”许文岚没好气地翻白眼,又往白胜文身边贴:“哥,治伤。”
  白胜文正在翻柜子:“我记得有爹用剩下的金创药——胜武,你记不记得放哪儿了?”
  白胜武在炕上打了个滚,漫不经心的:“我哪儿记……”声音一顿,他坐起身,两眼放光:“我帮着找不是不可以,不过,许文岚,”他大声叫人:“你得把刚才那个故事给我讲完。”
  “你不是没听吗?”瞪了眼白胜武,许文岚哼了声:“成交,你快点帮我找药。”
  “好咧!得令——”白胜武夸张地一跳而起,翻箱倒柜去找药。
  屋里正热闹着,就听外头传来马嘶声,一阵人声,小院里热闹起来:
  “老爷子,可把您冻坏了,快先进屋暖和着,我这就去接孩子回来……”
  三个小的跑到门口,正好看到三叔把一个老大夫让进了对面屋里。
  白胜武立刻往出钻:“爹,我也跟你去。”
  许文岚也想去,可看看手里的小喜鹊,又迟疑,还是白胜文机灵,立刻找了截线把小喜鹊拴在桌脚上,这才拉了许文岚追上。
  马车赶得不快,紧追着几步,白胜文就拉着许文岚跳上了车,白胜武挤在前面,还想从白应魁手里接马鞭:“爹,我赶。”
  “别闹了,都坐好了,得赶紧着把狗剩接回来,这会可不行添乱。”
  坐着马车,到玛玛嬷嬷家就快得多了。
  可是事儿却没许文岚想得那么容易。
  一听到白应魁进屋说接狗剩回去,坐在炕上还没歇的玛玛嬷嬷就笑了,只是那笑,却是没到眼里,皮笑肉不笑的,满是嘲讽之意。
  朱氏和方氏也有点懵:“他爹,不是说了在玛玛嬷嬷这……”
  白应魁也是不好意思:“玛玛嬷嬷,这事……”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玛玛嬷嬷冷笑:“是从县上接了大夫回来吧?早要请大夫,下晌时就别心急火燎地送我这儿来呀!怎么着,现在我看完了,你们又请大夫?这是瞧不起我啊,还是觉得我们萨满教的医术是治不了病的?!”
  “不是那个意思……”白应魁吱唔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氏却是一下就跪在地上磕上头了:“嬷嬷,您别生气!要生气就冲着我来吧!我家狗剩小啊,求求您、求求您……”
  玛玛嬷嬷脸色更沉了三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是要害你娃儿还是怎么了?这话说得怎么这么让人生气呢?!”